萧唯目光闪了闪,“看不过眼罢了。”
谢瑾又笑,“你以前可从不这样。”
萧唯很少管人闲事,尤其是女子的闲事。
而且这里人这么多,若真有高手,他就会暴露。
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险去管人闲事,说他喜欢人家,他还说他胡说?
谢瑾觉得萧唯自己才在胡说。
萧唯垂着眼睛,缓缓转头看向了窗外,对面的宝珍阁亮着灯,门口的灯笼亮亮堂堂的……
他轻轻眯起眼睛,有些懒倦地往后靠去。
萧唯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出手。
他只知道,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颗小小的花生已经扔了下去,而楼下那个嘲讽蒋莹的贵女,也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到底为什么出手?
也许是因为那个女人声音太大喊得这边二楼都能听到,也许是今日他正好心情好想替天行道。
谁知道呢。
*
宝珍阁。
蒋家一众人跟着谢惊鸿上了宝珍阁顶楼。
蒋家就算已经落魄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蒋家公子们也不是没见过好东西的,可一踏上宝珍阁顶楼,却还是差点被亮瞎了眼睛。
明晃晃的金砖地板,一上去迎面便是一幅巨大的泼墨山水画,山水画画风潇洒恣意,是出自李画师之手。
李画师的画非常珍贵,价值不可估量。
这样大一副画……
充满了金钱的味道。
进来以后,谢惊鸿似乎随意了许多,他走在蒋莹身侧,“怎么过来也不让人提前说一声,正好我在这里,若我不在,你岂不是白白被人欺负?”
蒋莹目光淡淡地往里面走,“怎么可能。”
谢惊鸿笑了一声,又回头对蒋家几位公子道,“诸位可有什么忌口?”
蒋绍几人收回目光,连道没有。
谢惊鸿这才点了点头,对身旁的人说,“去准备准备。”
“是。”身旁的人低下头,悄悄退下了。
几人一起进了包厢,包厢里的修缮和器具更加讲究了。
大理石插屏、琉璃灯、洛阳锦……
落座后,蒋莹给谢惊鸿介绍了蒋家几位公子,谢惊鸿与他们一一打了招呼。
蒋莹倒杯茶道,“我还有个四哥哥没来,他的腿,有些问题。”
“腿?”谢惊鸿微微挑眉,“你替他看了吗,严重吗?”
“还好,能治。”蒋莹语气随意,“但需要点药,听说不好找,所以我们才来了。”
“什么药?”谢惊鸿问。
蒋家其他人有些恍惚,这两个人好像真的很熟很熟。
“雪灵芝和金莲子。”蒋莹道,“我记得你这里有金莲子。”
谢惊鸿轻轻皱眉。
金莲子?
什么他这里有,明明全都是她的,他只是替她管东西而已。
只是,他怎么不记得他们有什么金莲子这种东西了?
东西太多了有点记不清。
蒋绍等人看向了谢惊鸿。
金莲子珍贵,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割爱卖给他们。
见谢惊鸿皱眉,蒋绍目光闪了闪,瞧着他低声说,“家弟的腿已经很多年了,若谢掌柜愿意割爱,我们定会给出让谢掌柜满意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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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莹点点头,接过了自己的药箱,“四哥哥,把袍子撩起来吧。”
“啊……”蒋驭有些脸红。
“四哥哥不是相信我吗?”蒋莹看着他说。
蒋驭抬起眼睛看了一下周围其他人,其他人纷纷别过了眼睛。
他低着头磨磨蹭蹭把衣袍撩起来,露出了双膝。
蒋莹打开了药箱,药箱虽小,但东西却非常齐全。
她从里面找出了一个白玉状的小瓶子,用里面不知名药物给蒋驭擦了擦双膝。
那东西擦上去以后有些凉凉的,带着淡淡的酒香味儿。
蒋驭吸了吸鼻子,好奇地问,“莹莹,这是什么啊?”
蒋莹拿出了银针包,白鹰已经点上烛火送了上来。
蒋莹取出一根银针,放在火尖儿上晃了晃,语气平静,“凝香露。”
她只是随口一说,哪知道在场的蒋家兄弟们纷纷变了脸。
“凝香露?!”
“是李神医独创的那个凝香露吗?”
蒋莹垂眸看着蒋驭的膝盖,下了银针,她语气很淡,“李瀛洲?”
“对!就是他!”蒋时道,“李神医的凝香露可从不给别人,而且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非常神秘,就连宫里也请不动,妹妹这凝香露是哪里来的啊?”
“李瀛洲给的。”蒋莹又下了一针,随口道。
“莹莹认得李瀛洲?!”蒋绍微微变了脸。
李瀛洲是京城第一神医,祖父曾救过先皇的命,先皇还御赐过一块免死金牌和“妙手回春”的牌匾给李家。
李瀛洲是李家第四代单传,他没有和家人们一样进宫行医,而是在京城开了一家李氏医馆,看心情选择病人救人,只有被他选中的病人,或者能答出他给的十六道题的人才能进入李氏医馆。
蒋家为着蒋驭的膝盖也去过两次,可李氏医馆门庭若市,他们进不去李氏医馆,自然也就没请到李瀛洲。
“认得。”蒋莹非常平静,就好像他们在说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而不是京城中炙手可热的第一神医李瀛洲。
蒋家一众人开始怀疑人生。
他们本以为蒋莹能认识聚宝阁的老板顾允,已经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了,可她居然还认识李瀛洲?
只有李瀛洲才有的、在京城中价格被炒到千金的凝香露,被用来给蒋驭擦腿,擦腿……
白鹰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们一眼,又缓缓垂下了眼睛。
这就震惊了吗,若是他们知道李瀛洲还恭恭敬敬地喊主子老师,还不得惊掉眼睛?
“……也,也是在青云山认识的吗?”蒋羿呆滞地看着她,小声问道。
“嗯,也是青云山。”蒋莹低头看着蒋驭的双膝,又下了几针,然后伸出手很轻很轻地戳了戳,“四哥哥现在觉得怎么样,还疼吗?”
蒋驭还坐在那里发呆,他满脑子都是莹莹认识李瀛洲,李瀛洲认识莹莹……
他妹妹认得京城第一神医李瀛洲!?
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皇家又没办法左右的李瀛洲!?
“四哥哥?”蒋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感觉怎么样了,还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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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惊鸿“啊”了一声,下意识看向了蒋莹。
蒋莹没说什么。
谢惊鸿道,“不用不用,大哥不必客气。”
大哥?
蒋绍表情一僵。
其他几人也微微变了脸。
怎么就大哥了?
难道这个谢掌柜对莹莹……
蒋莹察觉到了几个哥哥微妙的目光,合了合眼对谢惊鸿道,“快去让人找来。”
她这话是真的一点都没带客气的。
蒋家几位公子的目光更古怪了。
谢惊鸿点了点头,正要起身出去喊人,旁边的蒋莹就又叫住了他。
“等等。”
“嗯?”
谢惊鸿回头等着她说话。
蒋莹白皙的指节落在茶杯上,轻声说,“顾允昨日送了我不少东西,回来之前也送了不少,替我给个回礼。”
蒋羿吓得差点扔了手上的杯子,“妹妹,回礼我们……”蒋家出就好,怎么能劳烦谢掌柜。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到谢惊鸿自然地说:
“好,我现在就让人去办。”
蒋莹轻轻点头,低头喝茶了。
谢惊鸿推门出去了。
包厢里一片沉默,几个兄弟大眼瞪小眼,好像是在说:你开口,你先开口,你问,你先问……
最后,还是年纪最小的蒋州打破了平静。
蒋州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清茶,他舔了舔嘴唇,仰头看着蒋莹一脸天真地问,“姐姐,你和那个谢哥哥,关系很好吗?”
其他几人微微松了口气,他们看向蒋州,头一次觉得这小魔头还有眉清目秀的时候。
瞧这懂事的样子,比平时在家折腾的样子不知道可爱了多少倍。
蒋莹放下杯子,垂眸看他,“嗯,很好。”
只有短短三个字。
蒋州捧着茶杯,乖巧坐在那里眨了眨眼睛,“有多好,比和顾允哥哥还要好吗?”
蒋羿忍不住在心里给蒋州竖起一个大拇指。
小东西还挺聪明,把他想问的全问了!
白鹰低头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蒋家几位公子欲言又止的表情,嘴角轻轻抽了抽,他们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蒋莹:“……嗯,比和顾允好一点。”
顾允虽然帮了她很多,但他到底有自己的生意要做。
谢惊鸿是自己人,他们接触的也比顾允多一些。
蒋州认认真真点了点头,“这么说姐姐更喜欢谢哥哥了。”
他对谢惊鸿印象不错,他刚刚出来保护姐姐的样子让他很满意。
还行。
长的也还行。
最重要的是姐姐喜欢他。
唉。
虽然心里觉得姐姐应该配得上世上最好的男子,但是……算了,既然她喜欢,那就这样吧。
蒋莹刚喝了口茶,闻言轻轻咳了两声,白鹰立刻上前替她拍了拍后背。
蒋绍几个人见她呛住,连连围了上来:
“莹莹没事吧。”
“倒杯水倒杯水!”
“手帕有吗?”
……
蒋莹擦了擦嘴角,平静下来才说,“顾允和老谢都是我非常要好的朋友,就和哥哥们、还有州州对我的意义是一样的。”
蒋绍几人微微一怔,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吗?
蒋迟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看着蒋莹道,“既然这样,那给顾允的回礼就由哥哥们出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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