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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从怀里掏出窝窝头,一口干粮就着一口又热又浓的大碗茶喝了下去,神情无比惬意。

老汉拿来茶壶和茶碗,笑着为他们斟茶,解释道:“二位爷有所不知,对于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而言,这茶就是佐餐的热汤,即神醒脑又能暖胃驱寒,干完活后就着热茶吃饭,别提多带劲了。”

宴礼嫌弃的用帕子擦了擦茶碗,想不明白沈昀为什么非得来这个地方喝茶。

沈昀见老汉善于言谈,问道:“我看前面县衙围了好些人,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老汉叹了口气:“我也是听刚才的客人们说,崔知县在酒楼宴饮,失手打死了歌姬,被知府问责了。

我们崔知县是个好人,平日里事事为百姓着想,怎么可能杀人。”

一旁的壮汉接着说:“这事论谁说我也不信!

去年冬天大寒,兖州府天降大雪,平地厚五尺,各县百姓缺衣少粮,死伤无数,甚至有人为了活命食子卖女,唯有我们滋阳县死的人最少。”

宴礼这下来了精神,问道:“为何?”

那壮汉继续说:“其实也不光是去年冬天严寒,兖州府从夏天就开始有旱情,导致秋季收成不好,百姓冬季才没有存粮。

崔知县经验丰富,提前发现旱情,让我们将作物种在沟里,而不是垄上,还将水稻都换成了小麦和谷子,我们滋阳县的农户才勉强有收成。

崔知县更在年前降低了赋税,让我们不至于疲于劳作,是全县百姓的恩人。”

另一个匠工也附和着:“别的县死人,是因为他们没粮又没银钱,为了果腹只能天寒地冻的出来上工,谋生路。

吃不饱,穿不暖,还要纳税,不死人才怪!

咱们县的百姓尚能苟活,全靠知县大人的功劳。”

茶摊最里面坐着位穿着体面的年轻人,看起来像是个书生,他听了半晌,一脸愤怒地拍桌而起,大声说道:“说到底就是别人嫉恨我们知县,才惹来这杀身之祸!”

沈昀见他口齿清晰,连忙追问:“此话怎讲?”

书生义愤填膺地说:“有道是三生不幸,知县附郭,是个知县就对附郭县避之不及。

与知府同城办公,所有公务均受限于知府,不仅说了不算,还要为琐事疲于奔命。

我听说,李知府明面上与崔知县交好,背地里总骂他多事,还......宇哥!”

一旁的老汉见状,急忙出声打断他:“你马上就要考秀才,可不能说这种大不敬的话!”

那书生正是住在周边的童生张宇,因读书累了,出来散心,路过茶摊便喝了口热茶。

听到众人讨论崔知县,才气不过的为他鸣不平。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说错了,经老汉一提醒,立刻将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

老汉笑着给沈昀二人添茶,小心翼翼地说:“宇哥年轻,难免气盛,有时候说话过激,二位爷别往心里去。”

老汉一边说着,一边暗地观察这两位客人。

他们穿着虽然说不上多好,但面相贵气,不似寻常人,所以才好心的替张宇解围,怕他祸从口出。

沈昀微微一笑,放下两枚铜板,平和地回道:“店家不必紧张,我们只是好奇而己,这些话左耳进右耳出,不会当真。”

他的语气从容,仿佛并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说完便走了。

老汉望着二人的身影出神,他们谈吐温文尔雅,走路气宇轩昂,问这些真的只是好奇吗?

随着沈昀起身,他身上刻意收敛起来的厉气再也藏不住,如同出鞘的利刃一般,锋芒毕露。

见他面色不好看,宴礼心中一紧,连忙跟上去追问:“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

沈昀面色阴沉地说:“兖州受灾近一年,京师竟一点消息都没收到,此事太过蹊跷。

李知府己经年迈,晋升无望,巡抚郭仁明年有望黜陟,这灾情怕是故意压下来的。”

宴礼一听这话,顿时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卡。

官员一年一小考,西年一大考,郭仁声望极高,很有可能入阁。

为了前途和政绩着想,的确有可能将灾情压下来,隐瞒不报。

而杨御史的死......这一切好像突然就说的通了。

想到这,宴礼不由怒从心头起,咬牙切齿地说:“这些人简首胆大妄为,竟不顾百姓死活!”

沈昀神色严肃地吩咐:“立刻派暗使调查兖州府的粮食收成、赋税以及官员之间的往来,明天将结果报给我。”

宴礼恭敬地回应:“是。”

沈昀沉思片刻后,又追加一句:“崔知县的情况也一并核实清楚。”

“遵命。”

宴礼下意识的回答,但很快便愣住。

沈昀刚才己经下令要调查兖州的官员,自然也包括崔知县,为何还要特地再强调一遍?

这与他一贯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完全不符啊!

紧接着,崔家小姐那张白皙素雅的面孔浮现在他脑海中,一丝笑意也渐渐爬上他的嘴角。

原来如此,这是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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