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门房传唱礼单:“黄金百两、马匹六十匹、金茶筒一个、银茶筒两个、银盆子两个、绸缎一千匹、玉器二十件、玉如意四柄、龙凤呈祥珐琅盘一套、字画、府邸、良田......”
正厅早就摆好了桌案、香烛、酒水、蔬果,安郡王看着一抬一抬的聘礼入厅,笑的合不拢嘴,心想这崔太尉诚不欺我,果然嫁妆给的足足的,待晚晴出嫁,这些聘礼一起陪嫁,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一定羡煞汴京所有出嫁女。
转念一想不对,女儿都被人拐走了还想个锤子,抱起赵青宸就痛哭起来,“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宝贝女儿,怎么转眼就嫁人了。”
赵青宸:怎么伤感中带着一抹浓重的味道…….
“父亲,你哭的早了点吧,姐姐还有两个月出嫁呢。”
“那我就哭两个月,白天也哭晚上也哭,以后谁能做我小棉袄,谁来帮我出主意啊。”
赵青宸也悲从中来,泪流满面,“以后咱们爷俩被娘揍了,谁来解围啊。”
陆氏本就焦头烂额,看到抱头痛哭的爷俩气不打一处来,只能一手抓一个,一并扔到前厅,让他们接客去。
晴苑内。
李雯拉着穆婉清一起看望赵晚晴,“晚晴,你是没看到,崔府的聘礼一条街都看不见头,我和婉清可羡慕坏了。”
赵晚晴笑着点了点李雯的头,“你这小妮子,是着急嫁人了吗,听说李夫人一直在给你相看人家,不如就找个聘礼最多的。”
李雯也不害羞,笑着说:“那也不错,至少我老了也是个富老太太,吃喝不愁,万事无忧,岂不快哉。对了晚晴,自从上次看到婉清的剑舞,我就惊为天人,谢喜宴后一直缠着她学剑,一来二去就成为了朋友,今天赶紧带她来跟你认识。”
穆婉清也不拘谨,大大方方的说:“郡主既是雯雯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无论是谁都欺负不得你俩。”
三个小姑娘说说笑笑,打闹成一团。
时光飞逝,转眼间就到了迎亲日。
晴苑内,陆氏邀请姐姐作为“全福娘子”为赵晚晴梳头。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安郡王夫妇两眼通红的看着上妆妥当的女儿,头戴特髻凤冠,身着段红长裙,凤冠霞帔,翠眉红装,好不温婉动人,想到今日过后就是他家妇,泪水再难抑制。
赵晚晴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下,双手作揖,屈膝下跪,“女儿在此拜别父亲母亲,一谢生之恩,二谢养之恩,三谢育之恩”,站起后又跪下,“谢父亲母亲十五年掌珠护,晚晴必用一生回护”,站起后悲难自抑仍坚持再跪下,“今日一朝嫁为他人妇,万望珍重,青宸也要学会懂事,一定照顾好父亲母亲”。
安郡王立刻扶起跪地不起的女儿,赵青宸低头扶住掩面而哭的母亲,一家四口都已哭成泪人。
李嬷嬷看着门口迎亲的队伍,含泪说道:“郡王、王妃莫要哭了,姑爷已经到了,郡主该出门了。”
陆氏为赵晚晴盖上喜帕,赵青宸蹲下身,轻轻背起一向爱护他的姐姐,坚定地迈出大门。
赵晚晴强忍着不回头看父母,眼泪一滴一滴透过喜帕砸向地面。
“姐姐莫要担心,青宸一定不会再调皮,我会撑起我们的家,我会做你的依靠”。
赵晚晴欣慰的笑了,青宸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有了伟岸的臂膀,也能背负起她和这个家。
“母妃,世家也不止他文氏一家,如今户部和礼部已听令于我,太傅也颇为器重我,只是我们没有武将的势力支持,仙儿的婚事不急,终归要找个听话的。”
“不要相信朱太傅那个老狐狸,向来都是两头堵,让人抓不到错处。且不说赵晚晴,朱云绮都敢压仙儿一头,看来平时处的亲热,内里可不一定。”
二皇子点头,“母妃说的是,儿子定当好好筹谋,只有我强大起来,才不会有人欺负你和仙儿。”
钱贵妃摸着二皇子的头,“我儿辛苦了,咱们母子定会有出头之日。”
坤宁殿内。
“梓潼,大公主的婚事我之前没有好好调查,你给宜修相看的事我也是近日才知道的,钱贵妃那我还没答应,文家你可是看好了?”
仁宗心里对钱贵妃也是生了埋怨的,世上的事都不经查,后宫争宠他还能接受,但意指前朝就过了,更何况还是两个公主抢个男人,他的公主嫁不出去吗,滑天下之大稽。
“官家,宜修确实不小了,文家我之前也只是打听了一下,哪个当母亲的不想给女儿找个清正的人家,相看不成只是没有缘,不能怨官家。我今日看到崔家二公子求娶晚晴,当真感触很深,千里有缘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冥冥中三生簿上有,哪会轻易就拆散呢。”
“是啊,这两个孩子也很波折,但看题诗做赋、弹琴书法,那股子默契劲不是装出来的,让我想到初与你成亲的时候,你弹琴我舞剑,你研磨我画画,端的是琴瑟和鸣。既然情投意合,就不能单单拘泥于俗礼,年轻人该支持还是要支持的。”
“官家英明,累了一天了,咱们就寝吧。”
“嗯嗯,宜修的事你先别急,我再考虑考虑。”
郭后心里清楚,仁宗虽然贤明,却也有帝王的猜忌,想要什么放明面上还好说,若私下搞小动作日后必有反噬,她等的就是钱贵妃自露马脚。
明月当空,灯熄夜微明,明日定是晴空万里的一天。
清晨风未起,红日已团圆。
“王妃,有媒人上门了。”
陆氏来到正厅,见廖媒人正端坐用茶。这廖媒人是汴京城有名的第一媒,大户人家都愿请她说媒,也彰显男方对婚事的在意。
廖媒人见到陆氏,嘴巧的说道:“恭喜王妃,贺喜王妃,长乐郡主在谢喜宴上端方有礼、学识过人,一战成名,坊间都说郡主才名不亚于太傅孙女呢。愿不得崔家状元郎当场请陛下赐婚,郡主如此神仙般人物,官家若不赐婚,今日求亲的人怕是要踏平安郡王府门槛了。”
陆氏心里听得十分舒服,怪不得高门都愿意找廖媒人,真是能说出花来。
“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得官家亲自赐婚,是我们的荣幸。这女子出嫁就是要结合两姓之好,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
廖媒人忙点头,“王妃说的正是,女子出嫁盼望的无非是一家好儿郎,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凤霞披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郡主与我们状元郎那是官人金口中的天生一对地一双,以后必能如胶似漆恩爱长,花开富贵五世昌。”
言罢,廖媒人拿出帖子,上面详细写着崔家父系三代情况,“王妃,这事崔太尉亲自交代的,让我好生准备六礼,不得有半点疏忽,请您过目。”
陆氏早在崔容时放榜上门时就将他的情况查清了,如今不过是走个过场,不多时就让人将草帖拿来,交给廖媒人。
廖媒人见陆氏如此爽快,高兴的说:“您就放心吧,小人一定拿出毕生功力,给郡主一个让全城女孩都羡慕的婚礼。”
陆氏笑着回道:“如此便麻烦廖媒人了。”
交换完草贴后,陆氏心里空空荡荡的,精心养育十五年的女儿即将出嫁,不禁悲从中来。
李嬷嬷赶紧安慰陆氏,“女孩都要过这一遭的,郡主福泽深厚,能得官家亲自赐婚,必能幸福长乐。您现在应该打起精神,好好为郡主张罗,莫要伤心。”
“是啊,这大好的日子,怎能哭哭啼啼呢,让嬷嬷笑话了。我们一起去晴苑看看晚晴吧。”
主仆两人行至晴苑门口,见里面闹哄哄的,进去一看竟是安郡王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