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粗暴,必然引起反弹。”
“只有慢工出细活,方能使获得百姓、朝廷两者不分彼此,欢欣雀跃。”
“要害虽小,却要严、要密。”
“此处水域细细的一条,却是大秦膏腴之地。”
“我们要深入它,了解它,切不可漏过一丝半点。”
赢诗曼隐隐的发觉有点不对劲。
她抬起头,突然发现陈庆脸色通红,眼神炽热。
这……
难道皇兄所谓的‘大才’,谈论起国事来都是如此吗?
“先生的意思是……要抓大放小。”
“朝廷只要顾及到这两处重点,一处要害,剩下的再徐徐图之,是这个意思吗?”
扶苏也不免被陈庆给带歪了,不过对方话里的意思,他倒是理解得透彻。
“对,正是如此。”
陈庆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
蒙毅犹豫不决:“陛下让老臣统计天下户数,如此敷衍,只怕……”
陈庆满不在乎的说:“陛下心中装的是天下,我们身为臣子却不同,把手头的事务干好,那才是臣子的本分。”
“江、河、淮三条水脉上的磨坊一旦建成,周围的郡县必定获益无穷。”
“哪怕离得稍远一点,我相信近邻的乡县也会选择把粮食拉过去碾磨。”
“毕竟水力磨坊省时省力,与人力畜力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扶苏细细思索后,赞同的点了点头。
陈庆接着说:“当水力磨坊的便利传遍江河两岸,周围的支流水域自然会被带动起来,抢着修建水力磨坊。如此一来,就能辐射到大秦起码小半区域。”
“先生,不知道您说的辐射是什么意思?”
扶苏好奇的问。
“辐射就是……”
陈庆想了下,在地上画的黄河、长江、淮河三条线上画了很多枝枝杈杈。
“我们都知道,冬天坐在火堆边烤火的时候后,它的热量是向四面八方传播的。”
“只要你在火堆旁,无论那个方向,都会感受到热量。”
“这就是辐射。”
“同理,水力磨坊一旦建成,它的便捷性很快就会在老百姓的口中一传十,十传百。”
“乡里乡亲的口口相传,可比朝廷大费周章的去宣传造势效果好多了。”
“我估计,早晚内陆地区的百姓也会知道,世上有这样一种东西磨面又快又省力。”
“朝廷不必宣教,到时候百姓怕是争着抢着想要把磨坊修建到自己家门口。”
“那时候在推广风力磨坊,既顺应人心,又能彰显陛下和朝廷的恩德。”
一番话听完,扶苏和蒙毅连连点头。
“听先生一席话,胜过苦读十年诗书。”
“扶苏受教了。”
扶苏恭敬的行礼。
蒙毅若有所思,如此看来,按照陛下交代的那般办法非但费时费力,效果反而不如陈庆所说的抓大放小。
明天一定上奏禀明此事。
他看向陈庆的目光中已然有了几分赞赏之意。
真不愧是所谓‘穿越者’,确有不凡之处。
“你们还不谢过先生的教化之恩?”
扶苏见弟妹们无动于衷,顿时严厉地呵斥道。
将闾和博简、婴哲或真心,或假意,磨磨蹭蹭的行了一礼。
赢诗曼如黄鹂莺啼的嗓音响起。
“先生之策,诗曼受益良多。”
“只是心中还有一事不明。”
陈庆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公主请讲。”
小丫头片子,还想考教我呢。
他胸有成竹,一点都不慌。
赢诗曼缓缓说道:“据我所知,德水(黄河)、大江绵延万里,淮河虽短,也有千里之遥。光是在这三条水系兴建磨坊,恐怕就不是易事。”
“先生又打算如何施为呢?”
蒙毅嘶了一声,想不到这位深居后宫的公主见识倒也不差。
“本官去方便下,尔等不可懈怠。”
陈庆一泡尿憋了小半天,急急忙忙就往外跑。
周围开掘泥土的时候,挖出了不少深沟和大坑。
他找了个平缓的斜坡,下到底部,迅速的解下裤子。
哗哗哗——
“舒坦。”
“咦?”
水快放完了,陈庆却突然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他猛地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坑边盯着自己。
相里菱满脸通红,恨不得转身就逃。
她远远的只看到陈庆独身一人走开,哪里想到居然是去干这种事情。
等陈庆脱下裤子,一阵清风拂来,他的官袍撩起,霎时间两条大毛腿和白花花的屁股对着自己,相里菱一下子就傻了。
“何方宵小,胆敢窥伺本官!”
两人离得有点远,陈庆觉得对方的身形像是女子,但转念一想,这里连老鼠都是公的,哪里来的女人。
他提上裤子,飞快的朝着斜坡上跑去。
“咳咳。”
相里菱尴尬的低咳一声,垂下头粗着嗓子说:“兄台,你也来撒尿啊。”
“卧槽!”
陈庆走到近处后,直接懵逼了。
再一听对方说的话,脑子瞬间懵上加懵。
你那俩醒目的大灯都快比得上小号西瓜了,跟我说什么‘兄台’?
当这是拍脑残古装剧呢?
“兄台,我也去方便一下。”
相里菱面皮发麻,强忍着尴尬和羞臊,试图佯装无事,从他的身边过去。
“等等!”
陈庆突然伸出了手,差点碰触到她的胸前。
“你要干什么?!”
相里菱动如脱兔,猛地后跃一步,足足有两米多远。
她把手按在后腰的匕首上,目光凶恶,警惕的盯着陈庆。
“我……”
“我被车灯晃得有点眼花,你能不能扶我一把。”
陈庆瞧出了对方身手不凡,眼皮子眨巴几下,两只手在身前胡乱摸索着。
相里菱惊疑不定,下意识问道:“车灯是什么?”
“车灯就是……”
陈庆暗笑不止。
你低头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是太阳,我们的家乡话叫车灯。”
“太阳,车灯,可以相通的嘛。”
陈庆的脸颊不断抽搐,强忍着笑意说道。
“哼。”
“陈中侯,别装了。”
“民女相里菱,今日有事前来讨教。”
天底下没有人是傻子。
加上陈庆的演技不过关,很快被对方看出了端倪。
“相里菱,好名字!”
陈庆笑嘻嘻的打量着对方。
真是奇才呀!
大秦的百姓普遍营养不良,你居然能长得如此雄伟。
我穿越过来好几年,都未曾见过一个能及得上你的。
相里菱暗暗咬着银牙,要不是陈庆有官身,她早就拔出匕首,给对方一个深刻教训了。
“不知道相姑娘寻本官何事?”
陈庆好奇的询问道:“可是有冤屈要伸?”
“是相里,不是相。”
“不知道陈大人胸无点墨,如何当得左中侯?”
相里菱气愤的说道。
她的父亲空有满腹才华,至今才是个大匠。
陈庆连姓氏都能叫错,现在却当上了大官。
真是太不公平!
“差不多嘛。”
陈庆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那相里姑娘到底为何而来?”
相里菱抬起头,语气清脆的说:“我还真的有冤屈要伸。”
“陈庆,我且问你,为何我的几位师兄献上脚踏磨面机,却反被陛下怪罪,落得个贬为奴籍的下场。”
“是不是你从中作祟?”
一提起此事,她就恨得咬牙切齿,义愤填膺之下,直接拔出了别在后腰上的匕首。
墨家出品,自然不同凡响。
清冽的冷光,古朴优美的花纹遍布匕身。
虽然不知道它如何打造,但必定是见血封喉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