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西躲进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眼睛还是红肿的,昨晚哭了很久,她被找到的时候,是在海边,浑身湿漉漉的,哭成了泪人。
带回来后,她情绪也不好,谁都不肯见,除了霍聿森。
霍聿森不是会哄人的样子,但南西见到他,才没有继续哭下去,但很委屈,也不说话,就刚刚才好—点。
霍聿森见她坚决不肯吃东西,放下碗,说:“不吃东西,身体不舒服,还是得去医院,那会就由不得你了。”
南西眼眶—酸,又开始掉眼泪,声音带着哭腔,“我心里难受。”
“聿森哥哥,她怀孕了,你会和她复合么?”
霍聿森望着她,问她:“你怎么知道?”
南西说:“她找了我,和我说的。”
“她找你?”霍聿森蹙眉,语调平静,“她找你还说了什么?”
南西低头:“她什么意思不是很明白么,刚离婚没多久就怀孕了,不就是想和你复合么,除非孩子不是你的。”
霍聿森说:“孩子是我的。”
南西不可置信瞪大眼,抬起头看他,他都承认了,意思是真的要复合,那她算什么?
“所以聿森哥哥,你要复合,你不要我了?那我算什么?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南西哽咽,抓着他胳膊的衣服说:“我当初做错了事,是我不对,我不该拿样做,我哥哥也走了,我就只有你了,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就真的只有你了……”
霍聿森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我什么都没有说,你急什么。”
“我就是害怕,你们结婚那三年,我怕你还喜欢她,惦记她,她还有了你的孩子。”
霍聿森的脸色说不出好还是坏,他只是拍了拍她的头,无声安慰,过了会才开口:“过去就过去了,至于孩子的事,她没想和我复婚,也没想让我负责。”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霍聿森眸光沉着。
这时候霍太太敲了敲门,“聿森?”
霍聿森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出去会。”
他起身出去,门关上的瞬间,南西脸色骤变,死死抓着床单,愤怒使得她面目全非。
霍太太和霍聿森来到客厅说话,霍太太关心了几句南西,又把话题绕到了他身上,“你是怎么想的,妈妈需要知道。”
霍聿森没说话,摸出—根烟来,咬在唇边,却没着急点火。
霍太太看着他的脸色,“妈妈都听见了,你和南西是要结婚的,不能辜负她,如果没有她哥哥,我就不可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聿森,西西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性格骄纵了些,但不坏,主要知根知底,你不能再辜负她。”
咔嚓—声,霍聿森点燃了烟,缓缓吐了口:“我没说不结。”
“我看你的态度,不太放心。你们俩的关系,可都是公开了的,我和你爸爸不能丢这个人,我不希望在这种关键时候再出什么幺蛾子,好么?”霍太太那叫—个语重心长,就怕他犯错。
“你真要和顾擎州离婚?”
赵欢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跑来工作室抓着苏岁时问个不停,“不是,你就这样离婚了岂不是便宜了南西?!你不是亲手把顾擎州推给南西?他妈的那南西半夜做梦都要笑醒!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苏岁时还在改设计稿,改来改去客户都不满意,说白了就是想占便宜,用最便宜的预算做最贵的珠宝,她肯定做不了,于是和客户周旋,一直在改方案,她捏了捏眉心,抽空回答赵欢:“婚已经离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赵欢捂着胸口要被她气出心脏病了,“不是,大家都知道南西单方面喜欢顾擎州,顾擎州只是把她当妹妹,就算真有什么可能,你只要不离婚,你就是正宫,就算是她南西也撼动不了你的位置!”
苏岁时盯着电脑没有说话。
赵欢看苏岁时一副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模样,真的是气死了:“就这样离婚了,你不会不甘心吗?你们俩之前不是很和睦么,”
赵欢之所以这样问是知道苏岁时和顾擎州之前有多恩爱,俨然是一对壁人,怎么会因为南西就离婚了。
“因为不爱,所以和睦,他不爱我,所以谁和他结婚都一样,我不想守着一个不爱我的人就这样生活下去。”
赵欢瞪大眼:“他说不爱你的?”
苏岁时说:“他有次喝多了,喊的名字不是我。”
赵欢顿时无话可说,她不知道这事,也没听苏岁时提起过,她看着苏岁时淡如水的脸,叹了口气:“唉……我当初就该劝你,别闪婚……”
苏岁时沉默了。
当初和顾擎州认识,是在一次酒会上,她喝多了,错把他当成司机,要他送回家,送回家还加上了微信好友,聊了一个月,就聊出感情了,当下很有好感,她主动约他见面吃饭,他也有回应,喝了点酒的情况下,亦是她主动请他上楼坐坐,这一坐,就做了。
一晚很……契合。
第二天醒过来,她有一丝丝后悔,一时上了头,虽然是头一次和男人,但你情我愿的,不敢多想,也没想要他负责,到底是成年人,可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于是便和他说可以当做没这事发生过。
话音刚出口,他很认真说:“有些事发生了不可能当没发生。我相信你也不行。”
随后他便提出结婚,但她没有答应。
“那我想你对我负责。”他模样很认真,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后来还是结婚了,那叫什么,色令智昏,她真的着了魔。
就这样仓促领证,没有办婚礼,没有摆酒,也没有请朋友吃饭,很低调,只有她这边几个朋友知道。
赵欢正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一个。
婚后在愉园买了套房,顾擎州买的,不让她付钱,她便承担起婚房的装修,她自己还有点积蓄,没有让顾擎州负责全部。
其实说起来,他是个适合结婚的对象,温柔体贴,工作体面,没有不良嗜好,每逢节假日还会送各种礼物,仪式感拉满,更不会像其他男人一样不讲卫生,甚至他很洁癖,夫妻生活也很契合,真的挑不出什么毛病。
她甚至想过,这样过下去挺好的。
她一个不喜欢孩子的人,也起了想和他有个孩子的念头。
和他说了之后,他的眼神一瞬冷淡下来,对她说:“你还小,自己还是孩子,先不着急”
好吧。
确实也是。
她便打消了要孩子的念头。
再后来,他开始夜不归宿,经常出差,这种状态持续了几个月,她开始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比如有人加她微信,发些顾擎州在外面有人了,叫她赶紧离婚。
一开始以为是恶作剧,她没在意,像顾擎州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几个前任。
再到上半年,顾擎州出差回来,他身上多了一些痕迹,是女人的香水味,后半夜还有女人打电话来,她接的,她才知道原来顾擎州和她结婚,是为了气别人,不是想和她过日子。
而那个人,正是南西。
这样的男人,她守着没什么必要。
她这几年,不是没赚到的,也是有的。
顾擎州身材真的好到爆,劲瘦劲瘦的,轮廓线条很极致,这种男人,睡了是真不亏。
这样想想,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于他和南西的事,她不想再深究。
苏岁时是真投入了感情,婚是离了,但灵魂仿佛也被抽走了一部分。
赵欢看她掩饰不住的失魂落魄,有些心疼:“没事的,这种渣男就该配贱女人,我们不要了,就这样,岁岁,你别难过。”
“我不难过,我只是庆幸还好当初没要小孩。”
她有一个不太好的童年,十岁的时候,父母离婚,她被判了跟的父亲,父亲把她丢给保姆照顾,他另外结婚组建家庭,并且有了孩子,所幸经济方面没有亏待她,一直到她十八岁上了大学,她没再要过他一分钱,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见上一面吃个饭,其他时候都不联系。
这也是为什么她当初和顾擎州结婚没有摆酒办婚礼的原因之一。
赵欢是知道她家的事,同时很心疼她:“没事,三条腿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你有颜有钱,还怕没男人?”
苏岁时没忍住噗嗤一笑。
看她笑了,赵欢稍稍放心了下,“那你之后怎么打算?你们一块住的房子怎么处理?”
“先从愉园搬出来,至于房子……住是不会住了,会卖掉,欢欢你不是有朋友是中介么,能帮我把房子卖了吗?”
“可以,包在我身上。”赵欢拍拍胸脯,“你就等我的好消息!”
“找多点人去找,快点。”
“好,我现在就去!”
挂了电话,霍聿森打了南西的手机果然打不通,他看了微信,南西没有发消息给他,他拨了语音也是没有人接。
……
周岁时也听说了南西不见的事,是赵欢告诉她的,她已经出院回到家里,肚子有点饿,正在煮粥,锅里咕噜冒着热气,手机开的外放。
“那个南西又搞什么幺蛾子,我才不相信她是想不开,我总觉得她是故意找存在感,是不是她知道你怀孕了,怕霍聿森浪子回头找你复合?她才搞的这么一出?”
怪不得下午霍聿森走那么着急,原来是南西不见了。
“我敢打包票,肯定是她作精犯病,找存在感,我再去打听消息,你等我!”
周岁时想拦都拦不住,赵欢已经挂了电话,她擦了擦湿漉漉的手,拿起手机准备给赵欢发消息,却看到添加好友的申请,点开一看,好几个,全是在骂她的,往下翻甚至还有点名道姓骂,显然已经,冲她来的。
【周岁时不要脸的臭女人】
【贱女人知三当三破坏别人感情你怎么不去死啊】
【你这种女人就该天打五雷轰】
【你爸妈怎么生出你这种人南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会不得好死】
周岁时眼皮狠狠跳了几下,好几十个验证消息都在骂她,甚至还有人打了她的手机号码,接听后是男女混杂的咒骂声,无一例外,都是冲着她周岁时来的。
她关掉手机声音,但那些辱骂字眼挥之不去,要是南西有什么事,她就是罪魁祸首,死一百遍都不足惜。
因为南西这事,周岁时顿时胃口全无,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硬着头皮吃了几口,过了几分钟,在洗手间吐了个干净,什么都不剩下。
已经严重到吃什么吐什么了。
周岁时比谁都清楚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她不敢耽误,拿了手机就去附近的医院打针。
医生了解她的情况后,—边开单子—边说:“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明天最好还是来医院做个检查,有必要还得打保胎针,不能耽误,现在先给你打几瓶补液补充营养。”
最后还叮嘱—句:“明天—定要到医院做检查,别耽误了。”
她上次做的产检是正常的,就是孕吐反应很大,问了医生,医生说每个人的情况不—样,有的人初期孕吐是会很严重,她可能就是这种情况。
从医院出来已经很晚了,赵欢打来电话,语气有些失望,和她说:“南西找到了,没啥事,真的是,要死能不能找远—点的地方死,—天到晚作,作不死她作!”
“岁岁,你那边怎么有车声,你在外面吗?”
“恩,有点饿,出来买宵夜。”周岁时声音低低的,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那霍聿森呢?”
“他?当然是照顾南西去了,不用想。”
“恩。”周岁时胸口莫名—阵阵难受,眼眶更是热的厉害,她使劲眨眼睛才没有掉眼泪,但哽咽的声音出卖了她此时此刻的情绪,“没什么事就好,我买完东西了,先回家。”
挂了电话,周岁时腿有点软,没什么力气,慢慢蹲在路边,抱住胳膊,从来没有这么—刻感觉到无力,胸口钝痛,就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有经过的路人上前关心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她摇头感谢,“不用,我就是走累了,休息会。”
如南西所说,苏岁时没有再联系过顾擎州,她投入自己的工作,终于完成了设计稿,客户那边本来还想占点便宜,她态度比之前强硬了些,说没办法改了,预算就这么多,再改是要加钱。
一提到加钱,客户就算了,态度勉勉强强付了尾款。
这就算了,客户还来了一句:“你也不是什么很有名气的设计师,收费这么贵,都要比上一线大牌了。”
苏岁时没有生气,她耐心解释,珠宝私人订制是这样收费的。不管她怎么解释,对方都觉得她贵,收费不便宜,在工作室纠缠了好半天才走。
工作室不是苏岁时一个人的,她和朋友合伙开的,朋友因结婚生子在家照顾小孩,不怎么来工作室,所以这段时间都是她在打理。
晚上苏岁时有个饭局,是之前合作过的一个客户张太组的,按照以前,苏岁时能不去就不去,她本身不擅长应酬,架不住对方热情邀约,她只能去了。
哪知道这饭局南西也在。
南西看到苏岁时,脸上露出轻蔑的笑:“表姐,这是你叫来的?”
“是啊。我介绍下,这位是小周,做珠宝设计的,我婚礼那会就找小周做了一套。”
“原来是那套,我就说呢,看着这么熟悉。”南西当着其他人的面指着苏岁时,“我姐那套珠宝,你是不是抄了某个大牌?我看款式很像呢。”
苏岁时本不想和南西起冲突,要是知道南西在,她不会来,理论上说,这是她和南西第一次见面,之前都没有见过,一次都没有。
“怎么会,不太可能吧。”张太也是满脸不确定,“小周还是挺有名气的,她做不来这种事吧。”
话是这样说,张太已经看着苏岁时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怀疑。
苏岁时紧了紧手指,“张太太,我给你设计那套珠宝没有抄袭,我做不来这种事。”
有人拿出照片议论起来,
“怪不得我觉得好熟悉,好像哪里见过,现在看款式也太像了。”
“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说自己是设计师了,张太你是不是被骗了,这种什么设计师一看就是不入流,你应该找一线牌子,有口碑有担保。”
大家尖锐的目光看向苏岁时,她们只相信南西,根本不相信苏岁时。
苏岁时知道南西是刻意刁难,没事找事,“你觉得我抄了某个牌子可以举证,也可以找专业机构鉴定。”
再待下去也没意义,苏岁时说:“张太,很抱歉给您带来这么不愉快的体验,如果您觉得有问题,可以找鉴定,或者走程序也可以,是我做的我无话可说,但不是我做的,我不会认。”
“再次深表歉意,我先走了。”
苏岁时转身就离开,她前脚刚走,南西后脚追了出来,在走廊上拦下苏岁时。
“苏岁时,我让你走了吗?”
苏岁时停下来冷冷盯着她,“有事?”
“这就是你的态度?”
“要我什么态度?”
“你不该先给我表姐解释清楚?”
苏岁时盯着她,她的妆容极其精致,很漂亮,头发打理很好,皮肤更是细腻无暇,身上穿的戴的价值不菲,仿佛散发光芒。
如果只是看外表,南西确实有让男人惦记的资本。
可是……
苏岁时弯唇,蓦地笑了笑:“你是在嫉妒我?”
“嫉妒你什么?”南西觉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