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很沉,半张脸隐在阴影里,跟头顶的夜幕一样,浓郁的让人转不开眼。
傅则稍作停留便立刻转开视线,看向火光处。
很明显,她不知道作何回应。
老板娘拿来当地的马奶酒让傅则尝尝,傅则头一次来,架不住老板娘热情,喝了一杯,刚入口就尝到一股浓郁的奶香味,很纯,当然,她尝了一口就不敢喝了。
赵缺江阳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傅则,还没见到之前就听说安然的亲戚来了,百闻不如一见,就是不清楚到底是哪一门子的亲戚,又是安然什么人。
他们俩个低头交耳的,小十忍不住给他们一拳头,说:“嘀嘀咕咕什么呢?”
当着人家的面议论,的确不像话。
赵缺便压低声音问:“到底是什么亲戚?”
小十骂骂咧咧:“你问我我哪里知道,有胆子你去问九哥。”
“妈的,人是你接过来的你不知道?”
“我接的我就要知道吗?我又不是他亲戚。”
赵缺:“……”
江阳慢悠悠拿了串葡萄吃,说:“要不让江棠去问,江棠和九哥关系那么好,又是女孩子。”
……
傅则在唱歌的时候,江棠一直在打量她,那是女人对同性的审视,自打安然这个远方亲戚来了之后,江棠心里浮起一股莫名不安的情绪。
尤其她唱歌的时候,安然也在注意她。
江棠心里猜测,也许并不只是亲戚那么简单。
安然坐了一会接到一个电话就走了,他应该还有事情处理,其他人没有收到他命令,也就没跟过去。
傅则来之前听父母说过他工作比较特殊和危险,让她多担待点,别给人家添麻烦。
她没问,在其他人眼里,她只是个亲戚,过来玩一段时间而已。
在场的人,除了她,互相认识非常熟悉,有说有笑的,对比起来,她就像个外人,陌生人,融入不进他们的氛围。
不知不觉到了八九点,逐渐散场,老板娘叫了几个客栈的服务员在收拾残局,傅则起身要回房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回头一看,是白天跟在安然身后的女生。
“你好,辛小姐。”江棠站稳,朝她伸出手。
傅则伸手回握,感觉到她手掌很有劲。
“我是江棠。”江棠自我介绍完,和她握了几秒便收回手,“你是第一次来北屿吗?”
“嗯,第一次来。”
江棠微微一笑,说:“我和安然是朋友,认识很多年了,他平时忙,要是照顾不到你的地方,你有事情可以找我。”
很多年这词用在一个男人和女人身上,最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充满暧昧。
傅则眉心狠狠拧了下:“谢谢你的好意。”
“没事,大家都是朋友。不过冒昧问一句——”江棠又笑笑,试探性问:“你是安然的妹妹还是?”
傅则目光平静,正在想怎么回答,忽然的,视线里多了一道身影,是安然。
他似乎打完电话处理好事情,正往这边走过来,他穿着黑色军靴,步伐稳健,仿佛蛰伏在原始森林的野狼。
江棠说:“你叫傅则?这名字好特别。”
傅则礼貌性笑了下,有点头晕,突如其来的不舒服,应该跟刚才那杯马奶酒有关。
江棠看出她脸色不太好,问:“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吗?”
裴尧一直躺着,舒黎一直在边上陪着,两个人没说话,气氛微妙的沉默,两个人心照不宣不再提那天他凶她的事。
过了好一会儿,舒黎看时间差不多了,说:“你身体弱,刚过来高原地区不适应很正常,你先休息,等我找到他家其他亲戚,再来找你。我走了。”
裴尧嗯了声,说:“多谢。”
安顿好阿松里,她就回墉城。
她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来的北屿。
舒黎回到队里就找人去查阿松里家里都还有什么人,他让小十去找的,小十一听说是裴尧带回去的那个小孩,他立刻反应过来知道是怎么回事,立刻就去办了。
而江棠好几次来找他,舒黎都没见她,他要么在训练,要么不在队里出去了,总之很忙。
江棠想见他一面都难。
江棠不甘心,就去找江阳问舒黎最近在做什么。
江阳说:“我不知道,最近九哥没安排我跟他一起出任务,小十应该知道,他经常跑出去。”
“我去问小十他不会说的,你问问吧,看看怎么回事。”
江阳:“阿棠,要不你直接跟九哥坦白你喜欢他好了,你这样暗恋,不戳破这道窗口,我觉得九哥是不会知道你对他的感情。”
江棠垂了垂眸:“我以前好像听他提起过一件事,说他家从小给他安排了娃娃亲,然而他都没见过对方,我当时以为他是随口一说,想着什么年代了,还有娃娃亲,可以不算数的,我也就一直没放心上,直到现在,我相信他说的这事了。”
江阳:“嗯?什么意思?”
“你那天见过的那位辛小姐,就是舒黎的未婚妻。”江棠顿了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江阳吃了一惊:“真的假的?那为什么九哥说她是亲戚?”
“他后来跟我说了,不是亲戚。”
……
小十忙了好几天,终于找到了阿松里的亲人,在十公里外的一处小镇里,小镇靠近旅江河,开车过去需要两天时间。
舒黎知道这事后,让小十去客栈告诉裴尧。
阿松里听说要回家很高兴,可一面又舍不得照顾他很多天的裴尧,想要裴尧陪他一起回去,裴尧答应了,她也想确认他回到家,她才能放心。
舒黎同意裴尧一块去,只是让她准备一身换洗的衣服,因为过去要过一夜。
裴尧第一次坐舒黎的车,他开车,小十坐在副驾上,也跟着一块去。
阿松里和裴尧坐在后座,阿松里有些紧张,上车后警惕不安看着外面,裴尧察觉到他的情绪,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慰了几句。
她低头,长发挡住半张脸,看起来格外的温柔。
舒黎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眼眸沉了沉,瞳孔颜色变深。
小十嘿嘿笑:“九哥,要不还是我来开车吧?”
舒黎懒懒散散瞟他一眼,说:“怎么,我开车让你休息你还不高兴?”
“没有没有,我哪儿敢不高兴。”小十又看后面,摸了摸鼻子。
舒黎车技很稳,小十只是不敢让他开,毕竟他是头,哪有让头干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