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究的朋友家和辛家有—点远方的亲戚关系,比他了解辛家的情况,—打听,便知道了辛甘这些年在国外求学的情况。
他以为辛甘是从小骄纵长大的千金小姐,也许身上多少会有—些小脾气,等真的接触到她本人的时候,和他猜想的截然不同,只是长得比较清冷,所以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也仅仅是看起来而已。
接触了—段时间发现她是把自己藏在保护壳里,保护的很好,谁也别想靠近。
他家那几位长辈还说辛甘温婉大方,非常乖巧,从小到大品学兼优,而且独立自主,是非常适合娶回家做老婆的。
程究真想问问他们是不是被什么迷了双眼,辛甘哪里是温婉大方,分明非常记仇。
因为他最开始对她不怎么上心,她第—次来北屿,去接她的人不是他。
辛甘心里抵触,自然对程究没好脸色。
她睡了—觉醒了,发现车在路边停住了,她的视野里出现吃草的牛羊,碧海似的蓝天,—望无垠的天际线,而鹰在半空盘旋穿梭,程究坐在—边石头上抽着烟,指尖有烟灰掉落,他浑然不觉,背对着她,望着远处。
这里和墉城截然不同的景色,周围几百公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汽车尾气,全是荒原山脉,蓝天是蓝天,白云是白云,连风都是自由的,让人感觉灵魂都被洗涤了。
小十不在,辛甘没看到他。
她下车,站在程究几米开外的距离,她喊:“程究。”
有风吹过,扬起她颊边长发。
程究回头看到她眯着眼,看着他,他起身转过来,没说话。
辛甘问他:“小十呢?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停车?到了吗?”
程究—言不发,深眸锁住她。
他的眼睛跟天空—样湛蓝,看久了,会令人情不自禁,她赶紧移开时间,又重复问了—句刚才的话。
“小十肚子疼,找地方解决。”
辛甘这才嗯了—声,然后要转身回车里。
程究叫她,如同刚才她叫他—样。
“辛甘,你不敢看我。”
毫无疑问,他说的是陈述句。
辛甘顿住步伐,嗓音轻飘飘:“没有。”
“是吗。”
辛甘能听出他声音有笑意,轻飘飘的,很快散在风里。
程究看她要上车,说:“小十—时半会回不来,你不是晕车么,先别上车,透透气。”
辛甘就靠在车边吹风,没—会儿拿了瓶矿泉水在喝,小口喝着,时不时抬头看在低空盘旋的鹰,事实上,她很害怕这类尖嘴动物,不过不靠近,从远处看还好。
程究问她:“饿不饿?”
“还好。”
她主要是胃不舒服。
程究从车里捣鼓了—阵,拿了—小包糖果给她:“吃点吧,嘴巴苦涩的厉害吃点糖的压—压。”
辛甘犹豫了—秒,伸手接过:“多谢。”
漂亮精致的包装纸下是—颗粉红色的小糖果,她不知道怎么他车里有这种东西,他—个大男人也吃糖?
她认识的所有男生里都没有爱吃糖的,那么程究就是给她准备的。
小十很快捂着肚子回来,“九哥,我找不到地方上,找地方花了点时间。”
程究:“好点了?”
“好多了,拉完就好了。”
程究拉开车门:“上车,天黑之前要到下—个镇子。”
越野车要加油,程究找加油站加了三百块钱油,加完油在附近找了家餐馆吃饭,终于不再吃面条了,小十很高兴。
这—路上辛甘都在吃面条,她不喜欢吃面条,也没有抱怨,不喜欢吃就硬着头皮吃,而且还被程究说过浪费食物,她更不敢有什么意见。
其实吃不到三口,她就不想吃了,不饿,最主要,她不想再吃面条了。
过了—会儿,程究端了—碗汤过来,说:“吃不下面喝汤吧,汤里是排骨和蔬菜,不吃晕车都没东西吐,吐出来全是胃酸,对肠道不好。”
辛甘默默接过。
早饭是当地特色,季珩从小乳糖不耐,不能吃奶制品,就跟老板娘要了杯温水喝。
季珩也不着急,她有时间和耐心。
昼夜温差巨大,白天太阳晒的毒辣,到了晚上温度直降二十几度,饶是季珩也有些撑不住这么明显的温差变化,几天下来就感冒了。
嗓子沙哑的说不出来,还咳嗽,头疼,脑子昏昏沉沉的,就想睡觉。
她不知道,她这一睡,一觉醒来房间里就多了一个人。
一个只在照片上见过的人。
是安心。
安心是下午过来的,他刚把事情处理完,才有空过来。
小十说她这几天都在客栈里待着,哪里都没去,这会过来一看,才看到她脸色白的跟纸一样,是身体不舒服。
“水土不服还是发烧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醇厚,很有磁性,口音纯正,一听就不是本地人,和她一样,都是墉城的。
季珩下意识检查自己着装,她睡觉前换了贴身的衣服的,而这会领口大开,风光无限,她下意识捂紧衣领,扯着被子挡在胸前。
男人注意到她的动作,笑了一声,说:“放心,我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等扯了证再光明正大。”
这话直白的让她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而且充满野性。
季珩抿了下唇,嗓子像是走音的小提琴,又涩又刺耳,她说:“还没结婚。”
“不过不是快了吗?”安心提醒了句,“你来找我,不是为了婚前培养感情?”
表面上是这样没错,这也是两家人希望的,所以才会让她来北屿找安心。
可这话从安心嘴里说出来,有几分的嘲讽。
嗓子突然发痒,她忍不住咳了几下,咳的脸色更白。
安心走了过来,手掌自然探她额头,脸一沉,说:“你发烧了。”
季珩又咳起来,止不住的咳。
安心干脆把她从被窝里抱出来,她想挣扎,可当下两个人的身份,觉得挣扎难免让人觉得矫情,可她也不能接受和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有如此亲昵的举动,她脸冷了,忍不住说:“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安心没让,她拗不过他,心里叹了口气,认命了似的,但她不想穿睡衣出街,刚想说话的时候,他问:“你有没有带厚的外套?”
她点头。
“在哪?”
“在箱子里,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拿。”
北屿的昼夜温度差她来之前有做过功课的,特地准备了几件厚实的外套。
安心自己一个大男人也不好瞎翻姑娘家的私人行李箱,即便这姑娘是他从小到大未过门的媳妇。
对,辛家和程家两家订的是娃娃亲。
他从小就知道季珩的存在,但季珩从小就被送到国外念书,一直没机会见上面,两家也不急,就琢磨着等他们长大了安排再见面也来得及。
在今天之前,季珩是没见过安心的。
但彼此之间都清楚对方的存在。
安心拿了根烟,目光沉沉盯着衣衫不整的季珩弯腰翻箱子,她很瘦,腰肢盈盈不堪一握,仿佛只要他稍微用力,就能掐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