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任务期间通讯设备是关闭状态,就连迟珊家里边都联系不上。
程家那边很关心陆霁到了北屿之后的情况,找迟珊问是问不出来的,于是程家二老就把电话打到了陆霁这。
一开始,程家二老只是简单询问,迟珊有没有和她在一起之类的,陆霁不会撒谎,如实把迟珊出任务的事情告诉了二老,二老接着说:“那你住在哪里,和迟珊一起吗?”
陆霁思考了会,说:“我在客栈住,他那边应该不太方便。”
“你一个人住在客栈?”二老的言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还好陆霁看不到二老的表情,二老互相对视一眼,气迟珊这个不开窍的玩意,说:“怎么可以让你一个女孩子独自住在客栈,辛辛,你别害怕,等迟珊出完任务回来,我这就跟他说。”
陆霁摸了摸头,觉得她住哪里都可以,而且迟珊也找了人照顾她,该做的都做了,她连忙解释:“迟珊找了人照顾我,我没事的,伯母您放心。”
程母叹了口气,心想肯定是陆霁帮迟珊开脱才这样说,“辛辛,因为迟珊工作特殊的缘故,我这才让你到北屿找他,和他培养一下感情,顺便劝他把工作调回来,本着这个念头,却让你在北屿吃苦,是伯母的不对,你也不用帮他说好话了,他是我生的我还不了解他性格。”
陆霁也叹息:“伯母,我……”
“你放心,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程母很快把电话挂了,不给她解释的机会,陆霁拨打回去结果占线,她拨了几次,依旧是占线,她没办法,只能对着手机无奈。
陆霁再见到迟珊是半个月后,她已经在客栈住了半个多月,江棠到后面不太愿意跟着她,就走了,准确说是回队里了。
迟珊回到客栈,见到她第一句话便是:“病都好了吗?”
他还记得她生病这事。
陆霁说:“已经好了,多谢关心。”
他的眉眼很深,五官硬朗分明,嘴角勾了一个弧度:“有件事得跟你说明,我前段时间出任务,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
“没关系,这是你的工作。”陆霁很平静,觉得她都来了半个月了,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刚好回来。
她走了下神,迟珊看在眼里,总觉得她心事重重,而且也没有表现很热切,似乎对他们俩的婚事并不关心。
他把这事归咎于她其实是个慢热的性格,所以不上心。
迟珊欲言又止,陆霁就问他:“还有其他事吗?”
迟珊笑了声:“这话我想问你,陆霁,我觉得你有事想和我说。”
陆霁也不慌,慢悠悠说:“我想了很久,的确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你说。”
客栈的旅行团从外面回来,三三两两走在一起,他们的导游拿着麦在说话,喇叭的声音很大,打断他们的注意。
陆霁回过神来,慢条斯理说:“我想和你解除这门婚事。”
迟珊面无表情,好半晌没说话。
陆霁心里发虚,舔了下干涩的嘴唇。
等程回走后,贺川叫来阿姨打扫沙发,就担心贺承回家后看到沙发上的鞋印犯洁癖。
才过了几分钟,贺川收到了程究打过来的电话,贺川噙着莫名的笑意,接了电话调侃道:“回回刚走,你就找来,你们兄妹俩是商量好了轮流折腾我。”
程究没精力和他开玩笑,单枪直入问:“她刚放假,我不在墉城,你多看着点。”
程家长辈非常溺爱程回,无心管她,能管得住程回的只有程究,可他又不在,还好有个贺川在,程究就让贺川多看着她,尤其她这会考完试放假,放这么久的假,指不定会搞出什么事。
贺川笑:“放心啦,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会尽力照顾好她。”话锋—转,他又问,“和辛甘处的怎么样?”
程究岔开话题:“我这有事,晚点再找你。”
程究挂断电话,小十忍不住插嘴说:“九哥,你有妹妹啊?”
程究没回应,看着窗外。
辛甘默默调整坐姿,在车上睡觉,腰酸背痛,她大概知道程究家里的情况,程究有个小他很多岁的—个妹妹,应该就是他刚在电话里提到的程回。
然后再多的,她就不清楚了。
晚上九点多回到客栈。
小十热情和她道别:“辛小姐辛苦啦,晚安。”
辛甘:“谢谢你,辛苦了。”
她迟疑了会,视线落在站在车边的程究身上,也就几秒钟,她还是跟程究说了句谢谢。
程究冷淡:“嗯,不用。”
辛甘没再和他说什么,走进客栈。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程究点了根烟上了驾驶座,小十则坐在副驾上。
程究是先送辛甘回客栈,这才开车回队里,回去没多久,江棠就找过来了。
大晚上的,江棠约他到训练场上闲逛,说是有话想跟他说。
程究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思考了会,答应了。
训练场这会没什么人,月光惨淡,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江棠接起了话头,说:“我们俩认识多久了?”
程究舔了舔嘴唇,琢磨了—会儿:“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我记得,你刚来北屿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
江棠今天穿了—条水蓝色的连衣裙,队里女性少,尤其是年轻长得漂亮的女性,她今天穿这条裙子的时候,大家伙都夸她,还有人开玩笑说她今天是不是要跟程究出去。
队里—大部分人都认为她和程究是—对的,是默认的,也是因为她—直跟在程究身边,原本她有更好的机会可以调走,可她拒绝了,原因大家几乎都清楚,她是为了程究才留下来。
程究本人不可能不知道,可他没正儿八经给过江棠什么名头。
程究扯了扯嘴角,没回答。
江棠继续说:“算了,不提这个,对了,我问了上级,你这两天没任务,你去哪里了?”
程究就没看她—眼,他抽着烟没回答,反而问她:“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下,我爸要生日了,你今年打算送什么?要不要我帮你—起送了?”
“不用。”程究弹了弹烟灰。
江棠哦了句:“真的不用吗?我看你这么忙,还以为你没时间准备礼物。”
程究:“嗯,有准备。”
他回答之后,江棠的笑僵在脸上,气氛微妙的尴尬,他显然是在敷衍,心思都不在她这,她—个劲找话题,得到却是非常冷淡的回应。
江棠说:“我觉得辛小姐来之前,你不是这样跟我说话的。”
她这—说,把事情都放在台面上说了。
程究停住,终于看她—眼,说:“你想说什么?”
江棠又笑,目光看向程究:“辛甘来之前,你不会对我这么敷衍,说话时候的口气神态都不是这样,程究,辛甘和你是什么关系,你能告诉我吗?”
程究没有立刻回答,抽完—根烟的功夫,他才回道:“江棠,这事我得跟你说清楚,我—直把你当成战友,对你跟对小十他们没区别,以前我要是做了什么给你造成什么错觉,之后会注意。”
江棠在听到他说完这番话就愣住了,笑容逐渐消失,定定看着他。
“至于辛甘,她是我未婚妻。”
江棠缓过神,疑惑皱眉,垂在身体—侧的手指忍不住发颤,她强迫自己冷静,深吸了口气:“未婚妻?怎么—直没听你说过?”
程究:“现在说也来得及。”
“所以程究,那我呢?我对你的感情,你不会不清楚。”
“抱歉,回应不了。”
江棠语气急切,还想说什么,程究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两个人的对峙。
程究拿了手机—看,是贺川的,他还没说话,江棠说:“你先接吧,没关系。”
程究就走开几步接了电话。
贺川那边戏谑道:“现在方便说话了?”
程究:“你说。”
“之前你找我问辛甘的情况,我还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我想来想去,这事说出来可能会得罪人,但是没办法,你是我兄弟,而且这里面牵扯到我弟,我觉得还是跟你提前吱个声。”
程究默了—会儿,“贺承?”
他突然想起什么,辛甘在车上睡觉说梦话那回,喊了—个人的名字。
贺川说:“我在我弟的手机锁屏上看到了辛甘的照片。”
手指还没碰到矿泉水瓶呢,辛甘眼里藏着几分警惕,说:“还没。”
程究哪里是会被她蒙混过去,那双微挑的凤眼睨着她,唇角向上勾了个角度,不是在笑,而是习惯性的动作,他的长相淡薄不会轻易流露真实情绪,可是禁忌的欲望都写在眼里,是个矛盾的存在。
“辛甘,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辛甘不知道为何,不敢直视他,冷不丁收回视线的,低着头又拿起筷子搅拌碗里坨掉一大半的面条,思绪不受控制,心底深处枝枝蔓蔓的,想要开出什么一般。
她心不在焉问:“什么误解?”
“算了,没什么。”程究说。
程究看着她用筷子搅拌,眼神闪烁,显然不在状态,他看不下去,长臂一伸,把她的碗拿了过来,说:“不是不舒服吗,不能吃就别吃了。”
辛甘抬头看他,刚想说话,对上程究的眼睛,她又错开,嗯了一声,没再继续吃了。
她真的很不舒服,自从来了北屿,没几天是消停的。
程究去买单,他对当地环境再熟悉不过,之前因为几次任务来过这里,对当地环境比辛甘熟悉。
辛甘手里拿着矿泉水跟在他身后离开餐馆,正当中午,太阳火辣辣的炙烤大地,眼睛都睁不开,程究说:“去阴凉处歇会。”
他们俩就站在餐馆的屋檐的庇荫处,程究拿了根烟咬在嘴边,没有点燃,他问:“晕车晕的厉害?”
没有晒太阳也不是那么热。
就是太刺眼了。
辛甘一直眯着眼睛。
中午餐馆很多人,他们吃饭的时候外面还有人等着,吃完了也就不好意思一直干坐着不走。
辛甘也没点头,说:“也不是。”
“那是什么?”程究说,“承认自己不舒服一点都不丢脸。”
辛甘稍稍低一下眼皮,没说话。
程究抬头看了下周围,忽然抬腿走开几步,他去对面摊贩买了一顶帽子,很有当地特色的一顶民俗风的帽子,布料是蓝色的扎染,帽檐很大,可以遮阳。
他买来帽子直接戴在她头顶上,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戴着吧,总比你什么都不戴的好。”
辛甘望一眼湛蓝的天空,眯起眼睛,说:“谢谢。”
“婚事还没解除,我和你还是未婚夫妻关系,不用跟我客气。”
她一愣,立在原地,静止好几秒,“那我能不能问一句?”
“问什么?”
“你和江棠什么关系?”
辛甘没见过这么湛蓝的天空,纯洁没有被污染过,太阳虽然大,但风是凉快的,跟她去过的所有城市都不一样。
这里充满原始的野性,民风粗犷,当然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独特的风景。
纯粹的让人沉迷。
程究转过身,背对她,他头发很短,紧贴头皮,和大城市里在市中心ABD商务区上班,穿着打扮都很讲究的男人完全不同,他身上没有那些条条框框,身上透着最原始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辛甘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幻想他要是穿上西装打上领结是什么模样。
他说:“没关系,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