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南初筝身后的阿随,立即欢喜的回头对楚世情说,
“初筝小姐这是在替您选配饰呢。”
跟了南初筝一路的楚世情,眼眸中透着浓浓的不屑,以及一丝矛盾的欢喜,
“还真以为她有那么心硬如铁忘了呢。”
没过几天便是楚世情的生辰了。
楚世情原以为和南初筝闹成这样,今年肯定收不到南初筝的生辰礼。
哪里知道南初筝,还是惦记着他这个哥哥的。
阿随也在一旁笑着说道:
“初筝小姐其实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穷困潦倒,前两年送给世子的生辰礼,看似简陋,但都是很有价值的。”
昭勇侯府的下人们都看不起南初筝,他们认为南初筝是在小门小户里养大的。
回了昭勇侯府后,肯定会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那般,闹出无穷无尽的笑话。
楚世情第一年生辰,南初筝送给了楚世情一幅字画。
没有任何人将这份生辰礼放在心上。
后来还是一名字画爱好者,偶然间见到了这幅字画,才是惊为天人。
他认出了这幅字画,是已故几百年的名家大儒的经典之作。
其后他们翻出南初筝第二年送给楚世情的生辰礼,一副普普通通的围棋棋子。
但那黑色的旗子放在太阳光下看,会透出莹润的绿色光泽。
原来南初筝送给楚世情的这副棋子,是异常珍稀的云子。
想起他连续两年得到的生辰礼,楚世情又皱着眉头,看南初筝在首饰铺子里头挑挑拣拣。
“这里头能有什么好东西?”
楚世情不由的嫌弃出声。
他不想今年南初筝送给他的生辰礼,也就只是普通的昂贵与精致而已。
又听阿随充满了疑惑的说,
“初筝小姐什么都没有买,又出来了。”
楚世情的脸上又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他就说了,南初筝头两年送他的生辰礼如此珍贵。
今年的生辰礼,又怎么会在街边的首饰铺子里随意挑选?
见南初筝进了一家酒楼,楚世情也跟了上去。
他走到南初筝的桌子边,将手中提着的一篮子瓜果放下,
“你今日一大早出门,可选着了你想要的东西?”
楚世情的眼角眉梢带着一股冷傲。
他说话的口吻虽然一如既往的不太好,但到底没有如以前那般的不耐烦。
也少了不少对南初筝的厌恶。
南初筝选择回到楚家的年龄才十四岁。
现在已经过了两年,这两年南初筝对楚世情怎么样,楚世情心中也有所感受。
其实仔细的回想,这两年,南初筝这个妹妹对楚世情,甚至比楚净月对楚世情都要好。
见南初筝只是诧异的等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楚世情叹了口气。
“我说过,只要你不想着取代净月的身份地位,我还是会将你当做妹妹看待的。”
楚世情推了推放在桌面上的那一篮子瓜果,
“阿爹说的对,我们的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脉,有什么委屈是说不明白的?”
“这段时间你在外面罪也受够了,有什么话,跟我回去了再说。”
其实他知道,南初筝在楚家所受到的委屈。
每一次楚净月和南初筝争,都是很没有道理的。
甚至大多数的时候,楚净月都显得很娇蛮任性,强词夺理。
但就是在明明知道的情况下,楚世情每一次都会帮着楚净月。
他要用这种态度来告诉南初筝,楚家人就是很明显的偏爱楚净月。
南辰桡坐在床沿边,—双狭长的眼眸,—直看着铜镜中的南初筝。
他的喉结滚动,嘴唇很干涸。
南初筝找来—块面巾,将自己的脸蒙起来,瞪了镜子里的阿兄—眼,
“没用,那个卫大夫不是等闲之辈,他这时候不会出现在帝都城里的。”
睡了—觉之后,南初筝的思绪恢复正常。
她才开始思索,那个跟她—样重生回来的人是谁。
现在来看,很有可能,卫大夫便是那个重生之人。
既然他是重生回来的,那就—定会知道,阎罗司在帝都城里的各个据点。
他找上楚世情,帮楚世情治疗不太灵光的手。
是因为卫大夫知道,楚家今后会成为这帝都城里数—数二的权贵。
所以他重生了之后,就千里迢迢的,从千里之外赶到帝都城外。
如果卫大夫是重生的,那他就知道,应该如何才能避开阎罗司的眼线和哨子。
南初筝,“阿兄,阎罗司的布防得换—换了。”
她在跟南辰桡说正事儿,南辰桡走过来,将她的身子转向他。
低头,在她的唇上—啄。
“阿兄!”
南初筝气到了。
“好,听你的。”
南辰桡的嘴角微微的勾起,抬手揉了揉南初筝的头。
他难得高兴。
若是以前他这样对筝儿,筝儿早就恼了他,要跟他闹起来了。
可是再次回到他身边的筝儿,性情比以前乖顺了许多。
南辰桡当然不希望,他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妹妹,变成—个没有脾气谁都能欺负的人。
可是当他欺负她,南初筝越是乖巧听话,南辰桡越是喜欢。
瞧着南初筝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南辰桡想要的就更多。
他想要把筝儿压在身下,想要将她的那双眼睛染红。
也想要让她哭着求他……
南初筝对于南辰桡这阴暗又疯狂的想法—概不知。
她气呼呼的出了门。
整天待在南宅里,活在阿兄密不透风的保护下,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南宅。
南初筝不出门,她就永远找不到事情的真相。
再者,如果—直和南辰桡呆在—个屋檐下,南初筝不确定南辰桡会继续做出什么来。
最近阿兄看她的眼神,让南初筝越发的慌张打怵。
结果—出南宅的门,南初筝便被楚新黎拦住了。
望着眼前这个,深得楚侯爷宠爱的楚家二公子。
南初筝的眼眸中喷出了怒火。
她没忘,她永远都不会忘,楚新黎那—副吊儿郎当的贵公子面皮下,隐藏的是怎样—副恶魔的躯体。
南初筝曾经亲眼看着,楚新黎手里提着剑。
—剑—剑的,将晕倒瘫软在地上的南家人,割破了喉咙。
南辰桡护着南初筝,楚新黎拿着南初筝曾经送给他的剑,—剑捅在了南辰桡的心口上。
“初筝妹妹。”
楚新黎冲南初筝笑。
那笑容之中带着—丝上位者看待位卑者的不屑。
只是因为楚新黎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所以很好的掩藏了这种轻蔑的情绪。
上辈子的南初筝还真的分辨不出来。
她—直以为整个楚家都在防着她,需要她用真心去换楚家人的真心。
就只有楚新黎,每次看见她都是笑眯眯的,亲亲热热的唤她初筝妹妹。
也是整个楚家里,表现的对南初筝最友善的人。
如果没有出现楚新黎拿着南初筝的剑,疯狂屠杀南家人那件事。
南初筝可能会被楚新黎这浪荡不羁,风流公子哥儿的外表欺骗—辈子。
没有人知道,周氏从小到大,究竟受了周明珠多少委屈。
明明是亲姐妹,同一个爹娘生的。
就因为周明珠长得漂亮,周氏长得清秀,所以周家人就更疼爱周明珠一些。
周明珠自个儿也争气,事事都掐尖儿,事事都能做到最好,让父母及周围的人满意。
可以说,周氏从小就在周明珠的阴影下长大。
她的身边人,人人都说周明珠如何大方温柔,如何聪明贤淑。
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从小,周明珠在周氏面前所展现出来的,是一种非常恶劣的排挤。
她仿佛戴了两张面具,一张展示在众人的面前,是好的一面。
一张面对周氏,是资源抢占成功后的得意洋洋。
她惯会耍小心机,诬陷栽赃陷害周氏,但凡周氏得了家中人只言片语的赞扬,那紧接着周明珠就会让周氏在家中难过很长一段时间。
在周明珠十几年如一日的挑拨、排挤、争夺下,周氏被她这个妹妹打压的喘不过气来。
周氏常年积压了一种委屈的情绪在心中。
天长地久的隐忍,让她终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她决定抢走周家为周明珠好不容易攀附来的婚事,在周明珠成婚当晚李代桃僵,嫁给楚侯爷。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周家谁都不会想到。
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沉默寡言,宛若个透明人的周氏,会干出迷晕周明珠的事。
她将周明珠藏在壁橱里,自己穿上嫁衣,戴上红盖头,代替周明珠入了昭勇侯府。
自那之后,周氏和周明珠的人生便彻底的换了过来。
就在周氏扬眉吐气,觉着往昔一切都已成了过眼云烟时。
她一手养大的养女居然说这是她的错?
周氏气笑了。
她扬手,朝着楚净月劈头盖脸的打过去,
“我有没有错,也轮不着你这个贱人生的女儿来指责我。”
“我将你含辛茹苦的抚养长大,你就跟你那个亲生阿娘一样诡计多端,并且心狠手辣不是个东西。”
“你居然敢指责我的不是?当年若不是你阿娘抢走了周家所有人的疼爱,我会宛若一根野草般的长大?”
她也是嫡女,她还是周家的嫡长女。
可是她在周家过的日子,是常年因为行事不端被关在院子里。
下人们看主子脸色,总是一日三顿送的不定时,也不新鲜。
周氏现在的心悸毛病,就是从小被又饿又冻出来的。
心灵上的伤还没有养好,身体上的毛病也长年累月的跟着她。
她对周明珠的恨,怎么可能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
就能被疏解掉?
而这些,在楚净月的口中,成了她小肚鸡肠?
楚净月伤心难过的躲着周氏的撕打,尖叫着到处躲。
跪在地上的金婆子心疼的大喊,
“夫人,夫人别打了,打坏了净月小姐可怎么办啊?”
“老夫人那边可该心疼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周氏把楚净月打的更狠。
心疼?周老夫人自楚净月还小时,就将楚净月当成眼珠子那样的疼着。
起初周氏还不能理解,不过就是楚家的养女罢了,周老夫人未免过于心疼楚净月了。
反倒是后来南初筝被找回来,周老夫人却是连正眼看一眼都显烦闷。
原来不是因为南初筝不讨喜,行为粗鄙在乡野长大啊。
是因为楚净月是周明珠的女儿。
而周明珠是周老夫人最疼爱的女儿。
南初筝只是周氏的女儿而已。
哈哈哈。
周氏撕打着楚净月,忍不住放声大笑。
“真是讽刺极了。”
“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原来转来转去,又回到了原点。”
楚侯爷皱着眉头出现在屋子门口。
他看着疯疯癫癫又哭又笑的周氏,满眼都是嫌弃,
“你在做什么?!”
一声大吼,让周氏停下了打楚净月的动作。
楚净月一身狼狈,发髻歪了,珠钗掉了,衣衫被撕破了。
她哭着扑入楚侯爷的怀里,娇弱的大哭,
“阿爹,呜呜呜,阿爹,阿娘她疯了,她知道我是我小姨的亲女儿后,她就疯了。”
“你看,她把我打成了这样。”
楚净月哭哭啼啼的告状,恨不得楚侯爷现在就把周氏休了的好。
楚侯爷怒瞪着周氏,吼道:
“就为了这么点事儿?你就在这里发疯?”
“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从小没教养,就算是锦衣玉食几十年,你都改不了身上那股粗俗劲儿。”
楚侯爷的话,宛若一根根利剑插入周氏的心里。
她痛彻心扉,指着楚侯爷浑身发抖,
“你也知道,你竟然也知道。”
“连你也瞒着我......”
看楚侯爷那毫不意外的反应。
他应当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楚净月是谁的女儿。
连他也知道。
那楚世情就不用说了,他们父子俩一向是没什么不能说的。
一股巨大的讽刺感席卷着周氏。
她觉得自己活的就像是个笑话。
在楚侯爷皱眉之下,她朝着楚侯爷和楚净月撕心裂肺的大吼,
“你们那么喜欢周明珠,那就把她找回来啊,啊!”
“找回来啊啊啊!”
她再也受不了这一切,夺门而出。
一切都是谎言,所有人都只爱周明珠,只帮着周明珠欺骗她。
而她和亲生女儿南初筝,沦为了周明珠和周老夫人的阴谋牺牲品。
周氏踉踉跄跄的,哭着跑出了昭勇侯府。
金婆子跪在地上还在发呆。
楚侯爷一看就更加的心烦意乱,他冲着金婆子吼道:
“还不快点儿跟上,夫人要是又闹出点儿笑话来,我唯你们是问!”
金婆子这才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去追周氏。
周氏披头散发的跑到隔壁。
她不管南家门房的阻拦,大力的拍着门,在深夜中大哭,
“初筝,初筝给阿娘开门啊,让阿娘进去。”
“阿娘来找你了,筝儿,筝儿啊,阿娘的女儿啊......”
一声声的撕心裂肺,痛入肝肠。
“是阿娘弄丢了你,阿娘终于找到你了,筝儿,筝儿阿娘今后一定好好儿的爱你,让阿娘进去啊。”
或许是她哭的过于真情实意,门房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将周氏赶走。
于是只能一路往里头报。
南初筝正在和南辰桡在床上腻歪。
她枕在阿兄的心口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南辰桡则微微的侧身,一只手揉着她的腰,指尖一勾一勾的,拉扯着她腰间的里衣系带。
这单薄的一层衣衫下。
便是南初筝的亵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