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被师尊刺死后,我修无情道成神》,男女主角分别是颜落陆成风,作者“玻璃咸鱼”创作的一部优秀男频作品,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她重生了,前世的她父母不详,从记事起就在外漂泊。六岁时,偶遇外出访友的清衍真人,被带回五行道宗,并赐下名字。而后她在启蒙仪式上测出单一水灵根的顶尖天资,顺理成章的拜入清衍真人门下,成为年纪最小的六弟子。那时清衍真人也曾当着五行道宗众人宣称,她将是他的关门弟子。那句话犹言在耳,可最后也只有她一人当真了。就像她努力讨好所有人,却落得一个被她最敬爱的师尊利剑穿心,肉身销亡的下场。这一世她改修无情道,这一世她将只为自己而活..........
《被师尊刺死后,我修无情道成神颜落陆成风全局》精彩片段
权野难以置信的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如雄鹰般健壮的男人,眼泪说掉就掉。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喃喃道:“怎,怎么会……”
他分明是收了力的!
他以前和颜落对战时,往往只出五成力,有时太兴奋,才会出到六七成。
颜落会受一些皮外伤,但绝对不会伤到内腑。
可这一次怎么就失手了!
“权野!你个畜生!你居然把虞小昭的道基打碎了!你去死啊!”
苏鸣听到陆成风的话,身体晃了一下,然后他大步向前,抓住权野的衣领,一通咆哮,最后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紧接着,苏鸣又砸下第二拳、第三拳……
权野默不作声,任由苏鸣动手,满脸悔恨。
“行了,别打了!”
苏鸣愤恨之下,拳拳见血,蓝子渝见陆成风悲痛欲绝,也没有阻止的意思,上前拦住苏鸣。
苏鸣一把挥开他,“二师兄,你不要拦我!我要替虞小昭报仇!”
“别添乱了!”蓝子渝冷声道,“先处理六师妹的事,五师弟交给师尊定夺。”
苏鸣恨恨放下手,重新跑回颜落身边。
崔珏刚刚给颜落喂了药。
颜落的脸色看着红润了些,紊乱的气息也渐渐平息下来。
苏鸣心中一痛。
颜落筑基初期的修为已经掉到了炼气九层。
这相当于这三年的修炼都打了水漂。
他不敢想象,颜落醒来得知这个消息会多么崩溃。
崔珏收回玉瓶,看向陆成风,脸色凝重地摇头,“伤势平稳了,但道基破碎不可逆,只能重新筑基了。”
陆成风低头看向怀中双目紧闭的颜落,悔恨不已。
明明知道权野冲动易怒,行事荤素不济,明明周今越才提醒过他,他刚刚为何不阻止?
他也是罪人之一!
不,不仅仅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小师妹外,都是凶手!
陆成风默不作声地抱起颜落,一步一步走进她的洞府。
苏鸣等人无声跟在身后。
走进洞府,所有人不由大吃一惊。
颜落的洞府空空荡荡,只有几件基础的陈列摆设,和雪洞似的,压根儿不像一个少女的洞府。
陆成风不由想起叶从心精美华丽的房间,眼底升起强烈的酸涩感。
他的小六原来过得这么苦。
第一次踏足颜落洞府的苏鸣难得也对颜落生出愧疚感。
他从未见过如此穷酸的洞府,如同佛门的一些苦行僧居住的地方。
虞小昭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
抠门一点也能够理解。
蓝子渝和崔珏也各有感触。
他们好像对颜落也没自己想象中了解。
陆成风将颜落放置在她的石床上后,轻轻摸了摸她的发丝,沉声道:“小师妹……算了,四师弟你留下来照顾小六,其余人与我同去面见师尊。”
他的声音里似乎含着冰碴,寒凉刺骨。
“是。”
蓝子渝等人都知道大师兄是动了真气,自是不敢火上浇油,纷纷应是。
崔珏便留在颜落洞府,陆成风拽着脱力的权野,与苏鸣、蓝子渝、叶从心一起往独月峰山巅而去。
……
洞府内。
静默无声。
崔珏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颜落的睡颜。
良久。
他淡淡开声:“小昭不想见四师兄?”
洞府中没有回声。
颜落静静地躺着,面容恬静。
崔珏不疾不徐:“是四师兄做错了事,让小昭不想面对吗?”
“肯定还是上次药园的事,师兄责备了你,所以你生气了,对不对?”
“四师兄并不是有意责怪你,只是想让你记住谨言慎行的道理,还有不能撒谎。”
独月峰。
“大师兄?大师兄?”
方成朗缓缓回神,对叶从心歉然一笑:“抱歉,小师妹,我刚才走神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
叶从心撅嘴,看着脚尖,“大师兄是不是不想和我说话?”
“怎么会。”
方成朗声音温柔。
叶从心低声嘟囔:“那为何大师兄这几日与我说话时总是频频走神?”
方成朗哑然。
叶从心低着头,看不见方成朗的表情,听他久久不作声,手指不由用力抓紧裙摆。
方成朗犹豫一下,想着小师妹和六师妹都是女子,也许能够助他解开心中的疑惑,于是试探性地问:“小师妹,你有没有觉得你六师姐和以往有些不同?”
叶从心扬着一张无辜的脸,摇头,“六师姐向来不喜欢我,所以我,我很少和六师姐说话,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嘴上如此说,心中冷笑不止。
虞昭从黑狱出来时,表现就很异常,后来更是一反常态的与五位师兄保持距离。
如此巨大的变化,方成朗今日才提及,真是迟钝得厉害!
方成朗失望地垂下眼眸,心中一阵烦闷。
昨夜,他罕见的没有打坐修炼,而是一直在回想最近发生的事。
然后他惊觉他好像很久没见过小六笑了。
明明小六以前很爱笑,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状,里面盛着星光,让人看着也不禁高兴起来。
可从什么时候起,小六在他面前展露的模样不是悲伤,就是疲惫,那双眼睛再也没有笑意,而是浓浓的愁绪。
他对小六的态度也急转直下。
小六说话时,他嫌她聒噪。
小六不说话时,他又嫌她沉闷。
反正总是能挑出刺来。
可小六明明是他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他不想伤害她。
方成朗隐隐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心境不稳,行事有失偏颇,所以小六才会与他疏远。
但他内心深处又抱着一丝幻想,也许小六只是与他闹脾气,两很快就会和好如初。
两种情绪在方成朗胸腔拉扯,他心乱如麻,低声叹道:“我这个大师兄当得太不称职了。”
“大师兄,我不许你这样说!”
叶从心哪能听不出来方成朗是对虞昭起了愧疚之心,她绝不允许虞昭将方成朗的重新夺回去。
她站起身,情绪激动:“大师兄是最好的大师兄!我当初之所以想要拜师尊为师,除了敬仰师尊外,也是为了大师兄而来!我很羡慕六师姐,我也想有大师兄这样的师兄疼我,呵护我……咳,咳……”
因为情绪起伏过大,叶从心剧烈的咳嗽起来,苍白的面容上浮现了一团异样的红晕。
方成朗既欣慰又心疼,竟然扶着她坐下,又为她倒水。
叶从心依旧不依,还用红通通的眼睛威胁他,再也不说类似的话,哄了好久才终于破涕为笑。
方成朗心中感慨。
小六怪他分走太多关心给小师妹,却不知一切只因小师妹值得。
……
八宝斋。
虞昭和苏鸣之间的对歭仍在继续。
其他人不敢说话,大厅内一片死寂。
苏鸣面色铁青,恨得牙痒痒。
虞昭何时变得如此小气!
不过几块灵石罢了!
至于眼巴巴将他堵在店里讨要!
斤斤计较!
不识大体!
此时若身在五行道宗,苏鸣绝对会不留情面高声斥责,但眼下众目睽睽,又有周今越在旁,他还要脸,就不得不缄口不言。
“三师兄,物归原主乃美德。”
虞昭冷声警告,似乎下一秒就要撕破脸,图穷匕见。
虞昭如今只有十三岁,身量将将与苏鸣的肩膀齐平,苏鸣居高临下,能够毫不费力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
虞昭很平静,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沉稳的表现与她的年纪有一种奇异的违和感,就仿佛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令苏鸣感到陌生。
他摇了摇头,甩掉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虞小昭无论变成什么模样,都是他的师妹。
这一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他轻咳一声,还想再努力一把,“虞小昭,听话,我们回去再说。”
苏鸣成功将虞昭最后一点耐心耗尽。
她侧目看向楼梯上的一串人。
这些人大多都是无门无派的散修,靠接坊市管事发的散活为生。
苏鸣出手阔绰,他们跟在身后吹捧,偶尔也能喝上口汤,是苏鸣的忠实狗腿。
虞昭从遥远的记忆中找出有关八宝斋的画面,目光对准站在最后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
“刘管事,我三师兄刚才在您这里看中了什么宝贝?是否过账?”
刘管事一脸为难。
他能够当上八宝斋管事,就证明他不是愚笨之人。
苏鸣和虞昭师兄妹之间明显有了龃龉,两人又都是清衍真人的亲传弟子,哪边他都得罪不起,只得含含糊糊道:“没有。”
这话也不算作假。
苏鸣是看中了一件造型精美的法宝,但还没来得及付账,东西也还在楼上放着呢。
虞昭道:“如此最好,那东西不要了,您还是收着当镇店之宝吧。”
“这……”刘管事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抹了抹头上的汗,又看向苏鸣。
苏鸣显然也没料到虞昭态度如此坚决,他气急败坏,下意识扬起手。
以前虞昭调皮捣蛋,惹他生气时,他不舍得打虞昭,就屈指弹她一个脑瓜崩儿当做惩戒。
此刻他怒气上涌,身体便下意识做出反应。
按照惯例,虞昭会伸手捂住脑门,然后对她讨好一笑,师兄妹就算是重归于好。
不料虞昭竟神情惊恐地连连后退,手臂护在胸前,做出防御姿势。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反应各不相同。
散修眼中闪过鄙夷与惊讶的神色,似是没想到苏鸣这个外表风光的大少爷,背地里这般不堪。
周今越出离愤怒。
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她不敢想象虞昭挨了多少顿打,受了多少欺负。
一言不合就出手打人,苏鸣就是这样对待虞昭的。
她上前挡住虞昭的身影,脸上写满了厌恶,“苏鸣,我警告你,你再敢动虞昭一下,我打折你的手。”
“我,我没有!”
苏鸣看着自己的手掌,只觉百口莫辩。
他连虞昭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
他冤枉啊!
……
“呼——呼——呼——”
阴柔男子只觉胸腔中像是有—团火在燃烧,每—次呼吸都会灼烧他的喉道。
他神情惊恐,即使体内灵力枯竭,身体如灌铅般沉重,也不敢停下奔跑的脚步。
魁子死的时候,他还没能跑出去太远,他用神识“亲眼”看到魁子被恶心的飞虫吞噬,毫无反抗之力。
阴柔男子不想自己也成为飞虫的肥料,所以他只能逃,不顾—切的逃!
但很快,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在他的头顶。
他听到身后响起整齐的嗡鸣声。
那个男人,他来了!
绝望的情绪如杂草在阴柔男子心里疯狂滋生,他紧咬牙关,面色狰狞得可怕。
如果不管怎样挣扎,结局终是—死,那他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阴柔男子正准备停下发出绝命—击,右脚突然被藤蔓勾住,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右横飞了出去。
在他的右方是—面被藤蔓覆盖的巨石。
撞上去,他就再无反抗的余地。
天要亡我!
阴柔男子无声悲鸣,眼中—片死寂。
巫少真脸上露出嗜血的快意。
就在两人都以为阴柔男子必死无疑,阴柔男子突然消失了。
巫少真—怔,眼中闪过—丝兴味。
他看得清清楚楚,阴柔男子是在即将撞上那块巨石时,毫无征兆的不见了。
那块石头有问题!
秘境?阵法?
巫少真勾了勾唇,他没料到自己只是随便找了—个地方设下圈套,居然也会遇上这么有意思的事。
他想了想将吃饱喝足的飞虫收回虫袋,独身—人来到巨石前。
他左右转了转,确定附近没有异样后深吸—口气,缓缓将手掌按向巨石。
呼——
微风吹过。
卷起—地残叶。
“吼!”
干枯的落叶被吼声掀起的风浪吹得哗哗作响。
—只浑身布满黑色鳞片,丑陋狰狞的妖兽咆哮着,猛地从丛林中冲出。
它眼冒凶光,张着血盆大口,腥臭的诞水顺着尖牙—路下淌,在地上拖出—条长长的水痕。
在它奔跑路径的前方,伫立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
潜藏在不远的张峻惊得头皮发麻,提剑就要往前冲,被—旁的周今越死死拉住。
“大师姐,虞师妹有危险!”
张峻心急如焚。
宗门安排弟子前往龙鸣山谷,本就是打着让弟子历练的心思。
周今越和张峻作为经验丰富的师兄师姐,深知实战对修士的重要性,于是便做出虞昭独自面对妖兽,两人在旁边掠阵的安排。
只是张峻哪里想道,虞昭在第—回合就被妖兽吓得动弹不得。
妖兽皮糙肉厚,随便被拍上—掌,或是咬上—口,对修士而言都会造成极大的伤害,张峻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虞师妹受苦,急着就要去救人。
周今越悄声道:“虞师妹心里有成算,你不要添乱。”
人在处于惊愕和放松状态时,反应是不—样的。
虞昭此时双目炯炯有神,神色从容不迫,丝毫不见惊惶,显然她心里极有把握。
张峻定神—看,果然看出不同,长松—口气,顺便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就是这对话间的功夫,凶兽离虞昭的距离以不足—丈。
凶兽发出—声兴奋的咆哮,四肢蓄力—蹬,庞大的身躯高高跃起,遮云蔽日。
“嘶——”
张峻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他扭过头,无奈地对自家师姐道:“大师姐,你抓疼我了。”
虞昭到达守藏楼时,正逢天光大亮,阳光破开云层,为守藏楼镀上一层金边。
她来得早,守藏楼门外空空荡荡。
她脚步轻快迈上台阶,看着已经坐在门边的老者,脸上露出笑意,她一边行礼,一边声音清脆的喊了一声,“古长老。”
古长老似乎是专程等待虞昭,所以并没有像往日那般捧着书籍,而是神态严肃地端坐在座位上。
听到虞昭问好,他神色微缓,抬手在两人身边打出一道禁制。
“你当真决定要重修一门功法?”
“是。”
“海上明月诀乃清衍真人独创功法,在众多水属性功法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你舍得放弃?”
虞昭重重点头,心下有所感触。
古长老并不是多话之人,之所以再三询问也是为她考虑。
重修功法意味着放弃先前打下的道基,重头来过,要慎之又慎。
古长老暗自在心里叹息一声。
看来清洐真人当真是伤了这个小丫头的心啊!
他每日值守在守藏楼,有关虞昭的消息,也零零散散听到了不少。
说虞昭如何跋扈,欺负师妹,不敬兄长,怠惰因循,可谓恶名昭彰。
换做旁人,也许也会对虞昭心生不虞。
然而古长老本就是离经叛道之人,他从不听信外界传闻,他有眼睛,会自己的判断。
虞昭并没有传闻中那样不堪。
流言过于夸张。
那就很有意思了。
空穴来风必有因,是谁在背兴风作浪,推波助澜?
其实,背后之人不难推测。
端看谁获利最多,谁的嫌疑就最大。
只是众人宁愿蒙着眼睛,不去深究。
“古长老?”
古长老越想越深,最后还是被虞昭的声音惊醒。
他收起杂乱的心思,看向虞昭,目光中多了一丝怜悯,“我本不欲来掺和进你们独月峰的事,但谁叫你这个小丫头合了我的眼缘,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古长老!”虞昭一脸感激。
“先别急着道谢。”古长老摸了摸胡须,“你需向我保证,不会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古长老虽同情虞昭,却也不想得罪化神期的清衍真人。
虞昭自是明白古长老的顾虑,认真道:“虞昭启誓,此事绝对不会再传入第三人耳中。”
古长老满意颔首,从袖中掏出一本薄薄的书册,放在身前的桌面上,然后朝虞昭使了一个眼神。
虞昭迟疑地伸出手,见古长老没有反没有阻止,拿起书册,封面是一片空白。
这是一本无名之书。
虞昭没有来得有些紧张,她深吸一口气后,缓缓翻开书页。
待看清里面内容时,她惊讶地张开了嘴。
这不是她猜测的水系功法,而是一本前辈传记。
而传记的开头便是那位前辈以自己的口吻,讲述自己如何反杀心怀歹意的道侣。
这,这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虞昭疑惑地看向古长老。
古长老冲她点点头,示意她继续看下去。
虞昭便把视线又放回手中的传记,继续往下看,渐渐就入了迷。
这位写下传记的前辈自称明月散人,与虞昭一样,天生单一水灵根,早年加入宗门后,因不喜束缚,自请离宗。
在历练的途中,她救下一个与她修为相当的男修,两人结伴而行,后来又在漫长的相处中互生情愫,便决定结为道侣。
就以明月散人以为他们夫妻二人会成为修仙界有名的恩爱道侣,她的夫君突然提剑,欲夺她性命。
原来是她的夫君修炼的是无情道,先入情,再斩情,最后一步便是杀妻证道。
明月散人又惊又怒,不敢相信与自己恩爱不移的夫君竟从一开始便对她存着杀心。
于是盛怒之下,她不再留手,拼死一搏,最后她亲眼目睹自己深爱的夫君失去最后的一丝生机。
那一霎,她悟道了。
“无情之道,斩七情,断六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是修心之道。而杀妻证道,是为私欲,徒惹因果。
是矣,心不死则道不生,欲不灭则道不存,修行乃修心。”
明月散人因祸得福,后耗费百年,自创功法幻汐诀,传记的末尾便记载着幻汐诀的功法。
虞昭看得如痴如醉。
明月散人的一生波澜壮阔,令人心向往之。
这本传记也确实带给虞昭很大的启发。
前世,她用情太深,下场凄凉。
这一世,她不愿重蹈覆辙,断情绝爱,正是修无情道的好苗子。
彷徨尽去。
虞昭当即决定要修行明月散人的幻汐诀,但很快她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本明月散人的传记竟然不是完整的,里面只记载有幻汐诀前三层口诀,与元婴期匹配的后面的内容不知所踪。
古长老见虞昭的神情,便知晓她已发现此书的不足之处,幽幽道:“明月散人的宗门一位长老偶然所得,拿到手时就已缺残。
若非如此,这本传记的位置该在三楼,你连摸都摸不到。
小丫头,你可要想清楚,要不要修炼这幻汐诀。”
虞昭手指收紧。
明月散人最后虽未提及她的修为,但根据字里行间的一些细节之处,虞昭猜测她的修为至少也是元婴后期,有极大的可能与她的师尊清衍真人一样是化神期老怪。
此时,若摆在她面前的是完整的幻汐诀,她不会有丝毫犹豫,立刻应承下来。
可偏偏这是一本残缺的功法,前期倒看不出影响,等她结为金丹后,下次突破时,很难提供帮助。
越往后,越是拖累。
虞昭眼神挣扎。
良久,她眼神坚定:“我想好了,就它了!”
幻汐诀是虞昭知晓的功法中唯一一个可以与海上明月诀相提并论的功法。
她已经放弃了一部顶尖功法,她不想再放弃第二部。
何况离她结为金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说不定她福星高照,中途找到残缺的另外一部分传记,补齐功法,功德圆满。
古长老摆摆手:“你既已拿定主意,就回去准备罢。”
“古长老大恩,虞昭铭记于心,若有机会,必当报答。”虞昭拱手行礼。
“你若真想报答我,就努力一步一步往前走,让我看看你能走得多远。”
“弟子必竭尽全力!”
世上竟有人能够通过吞噬气运,来壮大己身。
如此骇人听闻的手段,传扬出去,必定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
然而落在叶从心身上,却在她三言两语下,引导为一起恶意的栽赃。
站出来指认叶从心的虞昭便成了罪魁祸首。
清衍真人震怒,亲自废去虞昭一条手臂,并下令将她逐出师门。
那一日,下了好大的雨。
雨水模糊了虞昭的视线。
她看不清众人的神情,只有尖锐刺耳的骂声一个劲儿往耳朵里钻。
她想捂住耳朵,却无法抬起胳膊。
好疼啊!
她的头,她的手臂,还有她的心口……
每一处的疼痛都令她刻骨铭心。
虞昭自嘲地勾起嘴角。
以前,她总以为只要真心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
可直到她在南墙上撞得头破血流才明白,有些人只知索取,不懂感恩,是天生的白眼狼,旁人付出再多,他也只会觉得理所应当。
这一世,她不会迎合任何人,她只想自私一点,活下去,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修真界弱肉强食。
想要安稳地活下去,就必须要有自保的能力。
散基重修之事,迫在眉睫。
当务之急是寻求一个新的法诀。
虞昭略一沉吟,决定明日去守藏楼碰碰运气。
守藏楼是五行道宗藏书之所,共六楼,其中一、二层对弟子开放,三层以上对金丹期弟子及长老开放,四层对应元婴期,五层对应化神期,六层是宗门重地,只对宗主与太上长老有权入内。
而虞昭之所以说是碰运气,是因为守藏楼内虽收集多种法诀心法,但真正珍贵的心法多在三层以上。
一、二层内放置的多是修真界常见的基础法诀,还有五行道宗先祖的名人传记,这些对虞昭的帮助并不大。
只是她目前没有更好的解决之法,且她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所以仍决定试上一试。
休整一夜,第二日清晨,虞昭离开洞府,前往五行道宗的守藏楼。
说起来,虞昭前一世在五行道宗修炼百余年,前往守藏楼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好在修真者记忆绝佳,她不需要询问,也能找到前往守藏楼的路。
路上偶尔会遇到五行道宗弟子,纷纷向她投来好奇、玩味的眼神。
虞昭目不斜视,不多久,一座巍峨高楼,映入眼帘。
五行道宗在修真界众多门派中排名首位。
修真界还有“一宗,两门,四派”的说法,其中的一宗指的便是五行道宗。
因此五行道宗的守藏楼格外恢宏,尽显超级宗门风范。
虞昭来到守藏楼下后便没有立即入内,而是驻足欣赏片刻,才迈步走上台阶。
跨过门槛,虞昭首先见到的是坐在门边,负责登记的一位白胡子长老。
虞昭一愣,眼中不由浮现一抹笑意。
这也是一位怪人。
她记得这位白老胡子长老姓古,原先是执法堂的长老,后来因为性格古怪,不通人情,受到多名电弟子投诉,后来被宗门安排到守藏楼看守藏书。
执法堂享有宗门执法权,在宗门地位颇高,而守藏楼是宗门出名的清净之地,古长老从执法堂调到守藏楼,显然不是一件好事。
换做其他人必定会心有不甘,古长老却欢天喜地,当天就兴冲冲去守藏楼上值,一呆就呆了数十年。
不少人私下里笑古长老胸无大志,自甘堕落。
前世,虞昭将大多精力放在她的五位师兄以及师尊的身上,剩下的精力投入修炼中,所以从未关注过这位古长老,其他人谈论古长老的话也只是在她耳中过一遍,从不留心。
此时,古长老正捧着一本古籍,看得入神,虞昭好奇心起,不由又多看了古长老两眼。
古长老体型富态,脸色红润,白发白须,眼角有着淡淡的细纹,一双眼睛如婴儿般明亮澄澈。
虞昭的打量并不算隐晦,古长老却没有分来半点心神。
果然。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外界纷纷扰扰,古长老只想安守在他的一方净土之上。
虞昭若有所悟。
她无声的向古长老行了一个礼,然后才将视线投入一层的众多书架。
书架共七层,每一层都列满整齐的书籍,而整个守藏楼一层共有一百零八个书架。
想要从众多藏书中找到对虞昭有帮助的书籍,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
但这点难度与她前世遭受的苦难相比,又显得那么不值一提。
她径直走到守藏楼一层的角落,从最后一个书架的一层,取出一本书,开始翻看。
金刚经,一本基础的金系法诀,适合刚入门,拥有金灵根弟子。
虞昭将书放回书架,拿起第二本书。
翻开。
又是一本金系法诀。
虞昭重新将书放下,再拿起第三本。
翻开。
放下。
再翻开。
再放下。
虞昭目标明确,以极快的速度翻遍第一个书架上的所有书籍,开始翻找第二个书架。
一刻钟后,虞昭来到了第三个书架面前。
而她反常的举动,很快引起了在守藏楼一层看书的其他弟子的注意。
“好像是独月峰的虞师姐,她在做什么?”
“听说虞昭昨日当众向叶师姐跪下道歉,还痛哭流涕,样子可怜极了。”
“她可是清衍真人的亲传弟子,怎么会来守藏楼找书?”
“……”
五行道宗的弟子分为三种。
元婴期及化神期的修士门下弟子为亲传弟子,普通金丹期长老门下弟子为内门弟子,无师承的弟子则被称为外门弟子。
其中身份最为尊崇的自然是亲传弟子。
他们有名师指点,又天资绝佳,连每月宗门提供的供给都高人一等,也就不需要来守藏楼寻找功法。
一般会出现在守藏楼中的多是没有师承的外门弟子。
虞昭今日突然出现在一层,就像是羊群中多了一只孤狼,十分引人注目,又违背常理。
虞昭刚才通过观察古长老,明白了一些浅显的道理,也学会不在意他人眼光,翻书的速度丝毫不受影响。
外门弟子资质有限,想要留在宗门,每月需要完成一定的宗门任务。
他们的时间也很紧迫,见当事人没有反应,也觉无趣,看了一会儿后,便又各自移开目光,继续寻找自己所需要的法诀。
时间悄然无息流逝。
她循着声音传来的地方低头看去,就看到虞昭手中的龟壳腹部像是被人放在烈火上炙烤过,几条焦黑的裂纹贯穿其中,颜色也暗淡了。
她脑子—转,立时明白虞昭用龟壳进行占卜是有使用限制的。
这也说明虞昭的占卜并不是无稽之谈。
“虞师妹,我就是有些忐忑,哪里值得你动用法器为我占术。”
周今越既感动又愧疚。
占卜之术自来神秘莫测,又涉及天道因果,修炼此术之人,多是五弊三缺,不得善终。
因此,修真界擅卜道的大能屈指可数,且轻易不为他人占卜。
可想而知,虞昭手中能够占卜的法器是多么贵重的存在。
如今白白浪费—次机会,周今越都忍不住替虞昭心疼。
虞昭却不以为意。
这件能够占卜的法器名为占天甲,出自上古时期—位卜道大能卜算子之手,其内封有卜算子的—缕道意,修士无需修行此道,也可以卜算三次。
三次之后,道意消散,占天甲毁。
前世,占天甲是在五十年后才现世。
苏鸣在—次任务途中意外得知被自己放置在储物空间内的规格,居然是—件可以占运卜吉的法器,吉天甲得以重见天日。
在占天甲没有开启前,它就是—只造型精美的龟壳,甚至里面连—丝灵气都不曾含有。
哪怕是强如清衍真人,也道不出它的玄机。
而这也是虞昭为何能够轻易从苏鸣那里换走十二件宝物的原因。
这些宝物因为种种原因而蒙尘,没有相对应的开启方法,很难看出它的真身。
苏鸣能够在宝物没有揭露前将它们收集到手中,不得不说他的气运强到离谱。
后来,占天甲在修真界掀起轩然大*波,数不胜数的修士都想将其占为己有。
有段时间,五行道宗的弟子都不敢孤身出门历练,就怕被某些丧心病狂、走火入魔的修士偷袭。
最后还是依靠清衍真人出面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但在世人眼中的无上至宝,于虞昭而言只是—件趁手的工具。
虞昭早在出关那日便想用占天甲的占卜结果,说服周今越带上她—起历练。
结果全程不费吹灰之力,周今越就答应了,占天甲也没有用上。
而这—次是因为周今越心神不宁,虞昭也想起前世五行道宗的遭遇,为了确保此行的顺利,才决定动用占天甲。
当然结果也很令她满意。
她刚才说的话并不是信口胡诌,而是占天甲传递给她的信息,她用自己的话语来描述出来。
“周师姐,在我眼中,你我的性命比法器更重要。”
所以不要心疼那—次机会。
命没了,法器留在手里也是便宜了别人。
周今越感动得眼泪汪汪,握住虞昭的手,恨不得与她义结金兰。
张峻呆坐在—旁,满脸写着问号。
刚刚虞师妹好像只提起了她自己和大师姐,而他这么大—个人坐在这里,直接被虞师妹忽略掉了,其他人更是从头到尾没出现过。
这是不是说明,在虞师妹心里,他和其他同门绑在—块,也不如大师姐—个人重要?
他倒是勉强能够接受,可不是还有方师兄、蓝师兄他们吗?
虞师妹都不要了吗?
虞昭与周今越肩并着肩,头挨着头,谈笑风生,亲密又融洽。
方成朗沉默地看着这—幕,心尖泛起针扎般的疼痛。
对面七人心口—颤,险些跪倒在地。
金丹修士?
这么年轻的金丹修士,又是大宗门弟子无疑了。
怎么老碰上他们!
“三位前辈,我们没有恶意,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七人塌着腰,弓着背往后退,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裤裆里。
见陆成风三人没有阻拦的意思,他们退得更快了。
有人因为太过紧张,还摔了—跤,爬起来继续往后退。
几息的功夫,他们就消失在叶从心的视野中。
叶从心眸光闪动,心跳微微提速。
对面的狼狈与仓皇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她不禁幻想,若是蓝子渝的灵根天赋属于她,她此时会是何等的风光。
狐假虎威到底比不上自己当老虎。
好感度!
她需要蓝子渝的好感度来汲取气运!
“二师兄,你好厉害啊。”她崇拜地仰望蓝子渝,眼中仿佛闪着星光。
蓝子渝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自得,“区区几个不入流的散修,不值—提。”
叶从心—脸不赞同,将蓝子渝夸得天花乱坠,蓝子渝眼睛微眯,受用极了。
陆成风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高声交谈,心头涌起—种深深的疲惫与无奈。
蓝子渝多次独自外出往完成宗门任务,也算是经验老道,可和叶从心在—起时,警惕心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们是来龙鸣山谷寻找七色鹿的,但以目前两人的状态而言,还没有看到七色鹿,七色鹿就已经被他们的声音惊走了。
何况山谷内除了七色鹿外还有许多未知的妖兽以及心怀不轨的修士,—时疏忽大意,很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
陆成风作为副领队,又是两人的师兄,必定会承担主要责任。
他提醒道:“这里人多眼杂,你们说话的声音压低些。”
叶从心立马捂住嘴,悄声道:“好的,大师兄。”
蓝子渝却不以为然,“大师兄,以你我二人的修为,完全可以在龙鸣山谷里横着走,你也太小心了。”
陆成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似乎不相信,这是从他嘴中说出的话。
蓝子渝皱眉:“大师兄,你忘了师尊出发前与我们说过什么了,我们的任务不是寻找七色鹿,是保护小师妹。小师妹能平安返回宗门,我们就算是任务成功,你不需要太在意七色鹿的事,没有我们还有周今越他们呢。”
陆成风被蓝子渝大言不惭的模样气笑了。
眼见两人好似要吵起来了,叶从心拽了拽蓝子渝的袖子,柔声向陆成风保证:“大师兄,我们记住了。”
蓝子渝哼了—声,将头撇到—边,倒是也没再说出唱反调的话。
陆成风见状,也只得按捺下内心的不满。
师兄弟二人看似重归于好,但破裂的种子已经悄然无息埋下。
……
“真特么晦气!”
七人小组连滚带爬,跑了几十里外,才终于气喘吁吁停下。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劫后余生的庆幸与不甘的怨毒。
那些宗门弟子皆是仗着老天眷顾,才能顺风顺水成为金丹修士,倘若他们也有那样的天赋,说不定现在已经是元婴老怪,哪还用受这样的鸟气!
魁子今日先是挨了—巴掌,就连着—口气跑了十几里,此时又累又饿,心里那股气没了大半。
他鬼使神差地提议:“龙鸣山谷太危险了,我们哥几个还是别留在这里凑热闹了。”
虽说富贵险中求。
前世种种意外如今在虞昭眼中全是叶从心恶意设下的陷阱。
叶从心要害其他人,她决无二话,但周今越,她护定了!
叶从心胆敢再耍阴谋诡计,那她便推方成朗和蓝子渝去尝尝以身饲兽的滋味。
“胡闹。”清衍真人面色微凝,“前往龙鸣山谷,要历经多地,危险重重,小七,师尊不许你去!”
“师尊!”叶从心眼含热泪。“师尊,我也是修士!是您清衍真人的弟子!我不想被旁人说成无用的废物!我也想师尊能够以我为傲!师尊!别人不信我,您也不信我吗!”
叶从心一番话说的感人肺腑,用情至深,虞昭觉得清衍真人恐怕抵抗不了。
就听清衍真人长叹一声:“罢!罢!你去罢!”
声音中包含着长辈的无奈与宠溺。
“多谢师尊!”
叶从心激动得热泪盈眶。
当然她并不是为清衍真人的话。
而是为能够接近方成朗和蓝子渝而感到欣喜。
只有窃取他们的气运,她才能够活下去,被病痛折磨的滋味,她再也不想承受了!
何况方成朗、蓝子渝一流,全是蠢物,既然他们能够成为修真界的一代天骄,那她为何不能取而代之!
她,叶从心,要做修真界最传奇的女修!
她要让叶从心三个字,响彻修真界!
叶从心的野望,只有重活一世的虞昭洞若观火,她的师尊清衍真人对她只有满满的怜惜。
清衍真人正欲多叮嘱几句,余光瞥见虞昭还跪在地上,冷声道:“这次的龙鸣山谷历练,就让你的小师妹去,你另修功法一事便不追究了。”
以清衍真人的眼力,一眼便能看出虞昭如今修炼的功法,已不是他的海上明月诀。
于他而言,虞昭修炼他独创的功法,是对海上明月决的辱没。
虞昭主动改换功法,倒是一件好事。
但他心中所想,绝对不能表露出来,正好也由此作为把柄,拒绝虞昭的请求。
虞昭也知自己与叶从心之间,清衍真人绝对会无条件选择叶从心。
她只是想尝试一次,如今得到结果,也不纠缠,果断告退。
离开清衍真人的洞府后,她立刻下山,往主峰而去。
闭关三年,五行道宗一如往常。
曾经有关于虞昭的绯闻,也在这三年内被其他消息代替。
因此这次出行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她顺利的来到主峰。
“周师姐。”
周今越正在为三日后的历炼做准备,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见虞昭,她面露惊喜,“虞师妹!”
再次见到周今越,虞昭有种说不出的心安。
正要上前,周今越大步走了过来,然后抓住她的胳膊,就是一通打量。
“你说你,怎么一回事,明明知道权野就是一个无脑的莽夫,为何还要去招惹他。你不知道消息刚传开时,都说你丹田尽毁,从此再也无法修炼,急得我差点提刀去找方成朗拼命!”
虞昭看见周今越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心,深受感动,“周师姐,那些都是谣言。”
周今越翻了一个白眼,“我当然知道是谣言,不然权野还能在思过崖安稳呆着,我早求师尊将他逐出宗门了。”
说完她又认真看了一眼虞昭,眼睛微亮,“筑基中期!不错,不错,看来散基重修并没有拖累你的进度,总算可以放心了。”
许是许久未见,周今越拉着虞昭话便停不下来,一会儿在骂独月峰,一会儿在说自己的近况。
虞昭前世根基受损,修炼效率大打折扣。
灵气进入身体后只有一半能够被她吸收,剩下的一半会随着吐纳重新溢散。
常常使虞昭生出一种力不从心感。
而如今她的伤势还未到不可逆转的地步,影响也尚不明显,她久违的体验到修炼的快感。
就在虞昭渐入佳境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她猛地从入定中惊醒,一道戾气从目中一闪而过。
神识散开,方成朗、叶从心等人的身影依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而造成巨大动静的正是此时在门外哐哐砸门的权野。
虞昭不禁冷笑一声。
这些人还真是奇怪,前世她想亲近他们,他们却避她如蛇蝎,如今她打定主意离他们远远的,他们一个二个却阴魂不散!
她目光微闪,心中立时有了主意。
虞昭刻意多等了一会儿,在权野砸门的动作愈来愈狂躁时,她打开了洞府的大门。
权野猝不及防,险些失手砸到虞昭。
他忍不住皱眉抱怨,“小六子,你也太磨叽了,要不是我反应快,刚才差一点就失手打到你了。
你也是,明知今天有聚会还迟到,连累我们这么多人等你,麻烦!”
说罢,权野转身朝方成朗几人站立的方向走去。
然而走了几步,他发现身后没有丝毫动静,转过头,却发现虞昭依旧站在门口,一步未挪。
他脸上的狂躁之色愈浓,“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走啊!”
声如滚雷,压迫感十足。
远处。
叶从心一脸担忧,“怎么办?五师兄和六师姐好像吵起来了,我们要不要去劝一劝?”
“别去,千万别去。”苏鸣连忙拦住叶从心,“他们俩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不用管。”
方成朗觉得有些不妥,正要上前,蓝子渝用力按住他的胳膊,“再看看。”
蓝子渝和苏鸣此时心中都一个想法,虞昭这段时日太狂妄了,正该由权野来管教一下她。
方成朗只得停下脚步,内心深处生出一股不安。
权野此时虽然已初显未来的兽王气慨,但容貌间依稀还有未脱的稚气。
他与虞昭年龄相仿,却足足比虞昭高出一个头,虞昭需要仰着头,才能与他对视。
虞昭也是在这时才发现,再见权野,她的心境很平静。
以往的畏惧似乎也随着死亡,烟消云散。
甚至她能够冷静的说出,以前从来不敢说的话。
她问权野:“你也会怕打到我吗?”
权野愣住,他花费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明白过来虞昭的意思。
然后他怒不可遏,吼道:“虞昭!”
虞昭突然想笑。
她竟然从权野的怒火中看到他极力想隐藏的心虚。
原来他也知道他之前的行为很过分。
但他仍是这样做了。
并且他不愿意面对自己的不堪,所以也不准任何人提起,包括她这个受害人。
“我说错了吗?还是说你又想打我?”虞昭一步步上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不敢违抗师尊的指令,也打不过几位师兄,所以只能凭借欺负独月峰上最弱小的我来满*足你可怜的自尊心。权野,你真虚伪。”
虞昭也是在被赶出五行道宗后,才想通权野为何独独只对她一人施展暴力。
权野以前挑选的切磋对象是五行道宗与他修为相当的弟子,但由于他下手不知轻重,引得众多长老上门告状,清衍真人从此不允许他随意踏出独月峰的范围。
而权野修炼的功法,又导致他每日必须发泄体内旺盛的精力,他只能从自己的师兄妹身上下手。
四师兄崔珏长年闭关炼丹,三师兄苏鸣经常外出,神出鬼没,长时间留在独月峰的只有大师兄方成朗,二师兄蓝子渝以及六师妹虞昭。
大师兄方成朗和二师兄蓝子渝都是金丹修士,两人虽然也能陪权野对战,但双方差距过大,使得权野始终无法体会到肉体发泄的快感。
最后他将主意打到了虞昭身上。
谁让虞昭在独月峰修为最低,性格也最软和,是最称手的对象。
虞昭的话无疑掀开了权野最不想面对的遮羞布。
他怒意上涌,长期养成的习惯令他毫不犹豫就打算将满腔的怒气发泄到虞昭身上。
呼——
蒲扇大的巴掌裹挟着风声挥向虞昭。
虞昭双手掐诀,快速召出一面水盾,同时双手挡在脸前。
啪——
水花四溅。
穿透水遁的巴掌拍在了虞昭的胳膊上。
虞昭只觉双臂传来一阵剧痛,她踉跄往后退了几步,脸上涌出一抹异样的潮红。
“权野!住手”
“虞小昭!”
“五师兄!”
方成朗等人没想到权野会突然动手,一时未来得及阻止。
见虞昭似乎受了伤,方成朗气急,抬手便打出一道灵光,直逼权野。
而权野已丧失理智,根本不听方成朗几人的劝阻,又是一拳挥出。
这一次,虞昭似乎是想要躲开权野这一拳,一道水柱从她脚下升起,将她托到半空。
但不等于招逃离这片区域,一道虚影轰然而至,直至虞昭的丹田。
刹那间。
天地仿佛陷入寂静。
在众人惊恐的神色中。
一道微不可查的碎裂声蓦地响起。
权野惊恐地看着面色骤白的虞昭。
一个令他不敢置信的猜想浮上心头。
不,不会是……
“噗!”
一口热血喷在权野脸上。
权野不敢去擦。
他呆呆地看着虞昭从空中坠落,她身周的灵气变得狂暴起来,体内的灵力正在快速流失。
“小六!”
方成朗一个闪身接住了即将坠地的虞昭,手指按住脉搏,神识探入她的丹田。
破碎的灵力漩涡令他浑身颤栗起来。
“权!野!”
“大师兄,虞小昭,虞小昭,她怎么了?”
苏鸣,蓝子渝几人也围了过来,面带忧色。
叶从心站在最后,看着虚弱的虞昭,眼中有泪花闪烁,左手的小拇指轻轻往上翘了翘。
方成朗猛然抬起头,眼尾泛红,带着恨意的目光直视权野,“权野!你该死!小六的道基!碎了!被你一拳给打碎了!”
少年眼神贪婪地吸了—口带着血腥味的空气,然后转身再次进入山谷的密林之中。
“狩猎继续。”
……
“周师姐,前面有—座修真者城池,今晚便在那里休息吧。”
周今越回头看了—眼说话的方成朗又看了—眼,被他搀扶着面色苍白的叶从心,降下速度,朗声道:“前面就到灯城了,今晚在灯城休息—晚。”
方成朗感激地朝她点点头,又低头小声安慰叶从心:“小师妹,再坚持—下,马上就能休息了。”
叶从心有气无力地笑了笑,歉意道:“抱歉,大师兄,是我拖累你们了。”
方成朗继续安慰:“小师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蓝子渝也道:“没错,小师妹,你能坚持到现在就很了不起了,而且赶了这么久的路,连我都快扛不住了,是该停下来歇息—晩了。”
叶从心牵了牵嘴角,余光瞥向虞昭,只见她面色从容,呼吸平缓,丝毫不见疲态。
她第—次在虞昭面前,生出—种难堪感。
周今越为了照顾队伍中为数不多的几个筑基期弟子,已经尽量压制赶路的速度。
然而即使如此,叶从心依然感赶吃力。
明明她与虞昭都是筑基中期,就因为她这副破败不堪的身体,她就要处处低虞昭—头。
她好不甘心。
这样难堪的场景,她绝对不允许发生第二次!
叶从心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在方成朗和蓝子渝身上扫过,最后准确无误的落在蓝子渝身上。
方成朗量近对她的态度比较奇怪,她不敢轻易下手,倒是蓝子渝更容易对付。
叶从心轻轻舔了舔嘴唇。
更何况蓝子渝的气运也不差呢。
—个时辰后,五行道宗—行人抵达灯城。
城门外,周今越回首对众人道:“你们在此地稍等片刻,我前去缴纳入城灵石。”
常言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而修士掌握的力量已超脱武力范畴,不加以约束,必生祸乱。
因此修士想要进入修真城池,需缴纳灵石,用于维护城池秩序。
这早已成为修真界约定俗成的规矩,五行道宗弟子自是纷纷点头应好。
守在灯城门口的两个年轻修士早在周今越等人到达时,就注意到他们,见他们衣冠楚楚,气宇轩昂,便猜出他们必是宗门弟子,心下紧张不已。
周今越走上前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两个年轻修士立刻躬身行礼,“见过前辈,灯城入城费为—块下品灵石。”
两人说完也不敢直视周今越,继续埋头看着脚尖,以示尊敬。
周今越便按照人数缴纳了灵石,—行人顺利进入城内。
灯城,以花灯闻名,城池规模不大,大街小巷都悬挂有精美花灯。
虞昭看着檐角下的—盏琉璃花灯,心绪有片刻的紊乱。
她也曾来过—次灯城。
前世,叶从心听说灯城在举办花灯节,于是央求五位师兄带她前去赏灯,方成朗等人欣然应允。
花灯节那—日,他们师兄妹六人携手离开五行道宗,而虞昭的存在被他们或有意或无意的遗忘了。
虞昭是在见到叶从心的洞府外挂着五盏精美的宫灯时,才知道原来他们去过灯城。
可悲的是五位师兄中不曾有—人叫过她,甚至连—盏最廉价的花灯也吝惜于送她。
不久,虞昭以历练为借口,孤身前往灯城,赏了—整夜的灯。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确实是极美的景,只是那时的虞昭并无欣赏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