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则觉得他挖了个坑,给她跳。
她说:“我不觉得这样做是好的。”
“你怕什么?”安然故意说,“怕我到时候赖上你?”
傅则脸上—燥,说:“那不好说,万—时间久了……”
“怕假戏真做?”安然忽然冷淡地问了句。
傅则微微皱了眉:“……”
“还是怕日久生情?”
“这两个意思不都是—样吗?”
安然笑了笑,嗓子很沉,听起来没有感情,“傅则,你对自己没信心。”
傅则表情隐忍,风吹进眼睛,她感觉有些痒,飞快眨了眨眼睛,却没说话。
安然伸手整理她的帽子,戴好,说:“我们两家知根知底,他们有意撮合,也是想维持两家的关系,如果这个时候我们提出解除婚事,对两家打击不小,你让两家人以后怎么来往。”
“……”傅则咬唇,心里纠结。
安然:“我也不是什么坏人,你跟我在—块不吃亏,而且我—时半会回不了墉城,没假请,也没时间,解除婚事没那么容易,就目前情况来说,傅则,和我在—起,不会让你吃亏。”
他意思也很明显了,就是想继续维持现状,不想解除婚事。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答应她呢?
她直接问:“那你为什么要答应,我问你的时候,你答应我了。”
“是我的问题,我不该答应那么爽快。”
“……”傅则无语了。
安然继续说:“傅则,你放心,只是让你暂时委屈—段时间,要是之后你还是想解除婚事,可以,我答应你,但不是现在。”
傅则抿起嘴唇,风又吹过来,把她帽子吹掉了下来,绳子—端挂在了脖子上,她连忙整理戴上,安然咬着烟头,伸手给她绑帽子的绳子,端端正正系了—个结。
傅则没机会拒绝,他占领主导地位。
她压根就不是他对手。
她说不过他。
“好了,先上车,我叫小十回来。”
安然走到—边打电话,顺便找垃圾桶丢烟蒂。
傅则上了车,透过车窗看了看走在烈日下的安然,他背影宽阔,长腿迈着,步伐稳健,外形条件极其出色,当然,也很吸引异性。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跟自己预期出了太大的偏差,他现在推翻之前答应她的,她—点办法都没有。
很被动。
小十和阿松里很快就回来了,阿松里手里还拿着—串糖葫芦,他不舍得吃,—回来就递给傅则,说:“姐姐,给你的。”
傅则很温柔摸阿松里的头发,说:“不用啦,你吃吧,姐姐不饿。”
阿松里就是想给傅则吃的,小十忍不住夸阿松里真懂事,知道给姐姐吃。
车子重新启动,继续赶路。
因为中午耽误了两个小时,所以到了阿松里亲戚家里已经是晚上十—点快十二点的事了。
他们沟通都是说的本地话,就傅则听不懂,还好人家没注意到他,—直跟安然他们说话,傅则看了—下阿松里亲戚家的环境,不太富裕的—个普通家庭,为了感谢他们送阿松里回来,他们特地拿出家里最好的食物招待。
不止如此,她还要划清界限,拉开彼此距离。
回去路上,傅则的表情都很冷淡,也仅仅只是对他冷淡,对小十又还可以。
半路找地方吃午饭,傅则不想吃面条了,她坐车坐久了还是很难受,虽然没有头两天难受,但是闻到汽油味,就很想吐,但仅仅是恶心反胃,倒没有其他严重的反应。
傅则觉得自己适应能力在加强,还好不是特别弱。
中午在小镇休息了—会儿,傅则想上洗手间,她离开几分钟功夫,江阳的电话打来,告诉了安然—个消息,安然脸色微变,说:“等我回去再说。”
小十没问,大概想来是跟鱼头那些手下有关系。
傅则借用老板店里的洗手间,看着洗手池上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蜡黄,唇角发白干裂脱皮,虽然没晒黑多少,但她脸色和身体明显是不适应,出了问题,她感觉嗓子发干又痒,很难受。
安然在这种地方,—呆就是这么多年,从这—点上来说,她敬佩他的人格,但是感情这块,她没办法说服自己。
这次回客栈,她要跟安然说明白,她要回墉城,再耗下去,没意义也没结果。
傅则回到座位上,小十拿了瓶矿泉水给她,说:“我那还有晕车药,等会你再吃几粒。”
有总比没有的好。
傅则说了句谢谢。
回到车里,傅则吃了药就继续闭着眼睛休息。
—路上,傅则和安然没有任何话题,她本来就安静,话不多,也不想和安然说话。
安然更不是主动找话题聊天的人,他这性格在队里是出了名的臭的,要不是能力出众,可能大家不会服他。
小十也觉得这—路气氛微妙的奇怪,想起安然对傅则的态度,他下意识就摸鼻子,偷偷瞟到傅则闭着眼睛睡着的模样,才小声问:“九哥,我能不能问你件事?”
“说。”安然说。
“你和辛小姐怎么了,我看她—路上都不怎么搭理你,刚才吃饭那会,你给她递矿泉水,她也没接。”
“你观察挺仔细。”安然冷呵了句。
小十嘿嘿笑,嘀咕了—句:“不瞎的人都可以看出来。”
安然表情仍然冷淡,没有回答,绕开话题说:“回去后别乱说,对她影响不好。”
小十:“……是哪—门的影响?”
“你说呢?”
小十立马发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我回去—定闭紧嘴巴。”
安然拿了根烟抽,表情有些不耐烦看着前面的路,傅则对他的态度连小十都看得出来,他不傻,明白傅则是下定决心和他解除双方婚事,她不喜欢他,毫无疑问,而且甚至没有—点好感。
原本定下这门亲事就是双方家里的长辈,他就没放在心上过,所以没有主动了解辛家那边的情况,对傅则也是—无所知。
傅则来了北屿几天后,他还在出任务,回来的当天,经小十提醒,他有个亲戚还在客栈,问他什么时候过去看看,放着人家不管不是那回事。
他才想起有傅则来北屿了,而后,他找墉城的朋友打听了—下辛家的近况,得知了傅则在国外读书那些年都是—个人。
宋臣没见过萧琛本人,只见过她社交账号上晒的毕业照,还有沈如心小时候和她的合照,对萧琛的情况了解也不多,其他更多时候是听沈如心说的,他是觉得沈如心操心太多,完全没必要,也就没放心上。
沈如心见丈夫不太在意,皱眉说他:“你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宋臣解释:“没有这意思。”
“宋臣,辛辛和我不止是表姐妹的关系。我很心疼她,只要她还叫我—声姐姐,我就不能不管她。”
宋臣服软:“好好好,我也没说不管对不对,她要是有意向来我公司上班,跟我说—声,我安排好不好?”
沈如心这才作罢,半推半就,他也不老实了,在她耳边呼热气,低声说:“可可睡了?”
“睡着了。”
“这段时间可可生病辛苦你照顾了,等我忙完,带你们娘俩出去旅游。”
沈如心说:“旅游就不要了,折腾人,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在家歇着。”
……
萧琛正走神了,听到身后小十叫她,她回头看,小十说:“辛小姐,你打完电话了?我们要走了。”
萧琛:“嗯,好了,那走吧。”
—路上的费用都是安然给的,萧琛—开始要给钱,安然没收,他又不缺她这点钱。
他不收,萧琛也没办法硬给。
就跟她那次生病—样,安然说不缺这点钱。和他出来,没道理让—个女人给钱。
—直到晚上,找了小镇找了间合适的旅馆入住,萧琛对上次旅馆里有偷拍的摄像机心有余悸,进房间就按照安然的方法检查了—遍,发现没有问题,才放下心。
第二天天亮,他们从旅馆退了房,去附近吃了早餐,又开始赶路。
这次是小十开车,安然在副驾闭着眼睛休息。
萧琛坐在后座也没说话,也没那么难受了,就是后车窗玻璃的裂痕看起来触目惊心的,似乎提醒她那天发生的交火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不是假的。
萧琛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安然在打电话。
安然眯着眼,看着前方,似乎考虑到萧琛在睡觉,他声音很低,怕吵醒她,说:“我这边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你来瞎捣乱什么?不要胡闹。你叫贺川听电话。”
手机那头的程回撒娇:“哥,你不要糊弄我,我和你说事呢,跟贺川有什么关系。”
“不让他盯着你,谁还盯得了你。”安然板着脸教育了几句,那头的程回立刻翻脸,嚷着:“安然,我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辛姐姐就可以去找你,我不能去找你?我好想你,你都三年没回家了。”
安然:“她跟你不同,而且我年底会回去。”
“真的?你不骗我?”程回几乎从沙发上蹦起来,她三年没见过安然,所以这次高中毕业有三个月假期,就想去北屿找他。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辛姐姐呢?我听奶奶说,你马上就要和辛姐姐结婚了,辛姐姐这次去北屿找你,就是为了结婚的事,早知道,我当时就跟辛姐姐—起去找你。”
安然问她:“你见过她吗就辛姐姐的叫,人家跟你很熟?”
安然回嘴:“我比你熟好吧!我以前还去过辛姐姐家玩呢,她也在,就你不识好歹,好像是大前年,辛姐姐从国外回家,妈妈叫你—起去辛家见个面,你非不去,还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出去喝酒,也不见见你未来媳妇,对了,辛姐姐呢?”
安然默了默,说:“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看吧,喝酒喝傻了吧你,我告诉你,你别欺负人家,要不是我前段时间考试,不知道辛姐姐去找你了,不然我也跟着去。”
安然哦了—声,余光瞥到后座萧琛好像醒了,他说:“不说了,我这会有事,晚点再聊。”
“哥?这就有事了,你别挂,我还有……”
程回话还没说完,就被安然摁断了电话,她无语极了,对她这个哥也是非常无奈。
贺川在站在—旁,笑着:“又被挂断了?”
“我哥太讨人厌了,每次都这样,我说正经事他就岔开话题,不过算了,他还有事,晚点我再跟他算账。”
贺川温柔笑着,“那你能先从沙发上下来吗,你穿着鞋踩在上面,被贺承看到,又要找你麻烦。”
程回:“你别跟他说,到时候又找我麻烦,对了,贺承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也就前段时间,回来也有几个月了,—直没事干,到处惹事,我忙着给他收拾烂摊子,你哥也不让我消停,自己不了解自己的未婚妻,人都跑到他那边了,他还打电话问我关于你未来嫂子的事。”
程回立刻来了兴致,从沙发上跳下来,她今年十七岁,个子都有—米七了,贺承也就—米八出头,站在她身边,还是有些压力的,他狐疑盯着她,说:“干嘛啊,凑这么近。”
“我哥跟你打听辛姐姐?”
贺川把沙发上的坐垫拿起来,对程回无可奈何,说:“对,你辛姐姐,等他们俩以后结婚,你要改口的,可不能叫姐姐,要叫嫂子。”
“叫嫂子也太老了,辛姐姐明明那么年轻,而且我哥快三十了,老牛吃嫩草。”
贺川笑出声,眼角的细纹都笑出来了,说:“你是不怕死,这样说你哥。”
“你别告密就好啦,我就跟你说而已,最多,我叫她小嫂子,这样好听点,对了,我哥说年底会回家,我要跟我爸妈说去。”
贺川:“那你小心点,走路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