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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律言去阳台回了个电话。
江稚望着男人高大清瘦的背影,心情比她想象中要宁静。
隔得太远,江稚听不见他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
但是能看清楚他说话时的神色,冷峻的眉眼逐渐舒展,唇角微勾,笑意淡淡,难得透出几分柔和。
江稚默默撇开目光,她用力攥着身下的床单,心脏就像被揉碎了卷在一起。
又过了几分钟,沈律言打完了电话,江稚明明很能忍耐,今晚却憋不住话。
她仰着小脸看向沈律言,抿紧柔唇:“江岁宁回国了吗?”
江稚早就从别人口中得知江岁宁回国了的消息。江岁宁从小到大都活在被众星捧月的世界中心,没有人不喜欢她。
她刚落地机场,同学已经在朋友圈里大张旗鼓欢迎了起来。
沈律言穿了件深色敞口睡袍,淡淡朝她望来的眼神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嗯。”
江稚沉默。
她不应该问的。
沈律言生气和不生气的的时候,是看不出两样的。
永远都是那副冷淡的神色,捉摸不透。
沈律言抬手关了灯,只留了盏床头的小灯。
江稚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眼睛通红,一片潮湿。
她吸了吸鼻子,将眼泪逼了回去。
枕边的位置凹陷了下去。
沈律言捞过她的腰肢,滚烫坚硬的身躯将她搂在怀中,贴近的身躯,亲密无间。
男人的鼻尖轻轻蹭着她的颈窝,吐息灼热。
沈律言的掌心压在她的小腹,滚烫的温度源源不断温暖她的小腹。
他声音喑哑:“好点了吗?”
江稚最受不了的就是他对她的温柔,诱惑着她一步步踏进深渊。
明知道不会有结果,还是心甘情愿走进他的陷阱里。
江稚眼泪悄声无息沾湿了脸颊,她咽下喉咙里的苦涩,说:“好多了。”
沈律言亲了亲她的耳朵,“睡吧。”
外面下着暴雪,簌簌的风声震得玻璃窗好像都在响。
江稚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在沈律言的怀里静静睡了过去。
时间如果能停在这个瞬间就好了。
她好像有种被他爱着的错觉。
*
第二天清晨。
下了整夜的暴雪才刚停不久。
江稚枕边的位置是空的,沈律言每天都起的很早,她下楼的时候,管家告诉她,先生已经去了公司。
江稚吃完早饭,她没有时间去医院,只能先在手机上约了私立医院的医生。
隔着电话,医生问得很细。
“江小姐,您昨晚忽然肚子痛,可能是因为先兆流产,如果您有时间的话,还是尽快到医院里做个全面的检查。”
江稚脸色白了白,“好的。有空我会去的。”
她的身体从小就不太好,她是早产儿,小时候就被同学起了个外号叫药罐子。
后来才渐渐的好起来,不过依然有些体弱多病。
才短短几天,她已经有些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
医生进而委婉的提醒她:“我建议您最近和你的丈夫还是先不要有性.生活。”
江稚被说的面红耳赤,这段时间她和沈律言的夫妻生活确实有些频繁。
沈律言并不是不知节制的人。
一周三次,是他们平时的频率。
他不会强迫。
却也不喜欢被拒绝。
而偏偏江稚又特别不擅长拒绝人。
尤其是对他。
她抿唇:“我会注意的。”
江稚又和医生道了谢。
对方很客气:“应该的,后续有什么问题您都可以再联系我。”
挂断电话前,江稚说好的。
*
江稚赶在九点前打车去了公司,踩着最后一分钟打了卡。
刚进办公室,程安殷勤给她倒了杯茶,“江秘书,你最近怎么都不穿高跟鞋啦?”
江稚接过茶杯,自然接过话:“高跟鞋有点磨脚。”
程安坐回自己的工位,偷偷瞄了眼总裁办公室,又转过头来和江稚说悄悄话:“你说我们沈总和章晚的事情是真是假?”
章晚就是和沈律言上过头版新闻的女明星。
样貌美艳,身材优越,是位风情万种的顶流女明星。
江稚抿了口温水,没有说话。
程安有些惊诧,“江秘书也不知道吗?”
一旁的小助理忍不住插话,“江秘书怎么可能不知道,沈总的花边新闻和身边那些女人不都是她来处理的吗?”
程安心想这倒也是。
沈总身边的女人,变的比翻书还快。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闹到公司里来的其实也只有宋云澜一个人。
用脑子想想沈总也看不上宋云澜,沈家是北城里的名门望族,有权有势,并不是一般人能攀得上。
豪门千金也得先排队。
程安实在是好奇,戳了戳江稚的胳膊:“江秘书,你给我们说说呗。”
江稚如实告知:“我确实不知道。”
她的确不了解沈律言和章晚是什么关系。
可能是露水情缘。
也可能是青梅竹马。
总归不是情人。
也不是他的爱人。
沈律言的情人,她见过好几个,确实如她们所说,后续的事情都是由她来做。
她处理的干干净净,给足了钱,其实也差不多了。
至于沈律言的爱人。
前些天刚回国。
江稚胸口发闷,她收拾好情绪,“我去倒杯水。”
她心神不宁倒了杯水,刚从茶水间里回到办公室。
程安她们好像很激动。
江稚刚走过去就被程安抓住了胳膊:“我靠!传说中的江家大小姐过来了!”
程安以为她不知道江岁宁是谁,又补充道:“江湖传言江大小姐是沈总的初恋白月光。”
江稚晃了晃神,“是吗?”
程安说:“刚才总助亲自下楼去接的人!听说当初还是江大小姐把沈总给甩了。”
江稚其实一点都不想和江岁宁见面。
她恍惚了会儿,心情跟着往下沉了沉。
她本来想逃离这个令她有些窒息的环境。
总裁办公室,忽然叫人进去送咖啡。
要两杯美式。
江稚深深吸了口气,绷紧了颤抖的牙齿,她没想到她还要去给江岁宁端茶倒水。
她站在原地,迟迟不动。
总裁办的人已经开始催促:“江秘书,你快点。”
江稚抿唇,“好的。”
《怀崽后,疯批男人每天都在阻我生娃姜蓁何呈煦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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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稚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在沈律言的怀里静静睡了过去。
时间如果能停在这个瞬间就好了。
她好像有种被他爱着的错觉。
*
第二天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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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稚枕边的位置是空的,沈律言每天都起的很早,她下楼的时候,管家告诉她,先生已经去了公司。
江稚吃完早饭,她没有时间去医院,只能先在手机上约了私立医院的医生。
隔着电话,医生问得很细。
“江小姐,您昨晚忽然肚子痛,可能是因为先兆流产,如果您有时间的话,还是尽快到医院里做个全面的检查。”
江稚脸色白了白,“好的。有空我会去的。”
她的身体从小就不太好,她是早产儿,小时候就被同学起了个外号叫药罐子。
后来才渐渐的好起来,不过依然有些体弱多病。
才短短几天,她已经有些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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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办公室,程安殷勤给她倒了杯茶,“江秘书,你最近怎么都不穿高跟鞋啦?”
江稚接过茶杯,自然接过话:“高跟鞋有点磨脚。”
程安坐回自己的工位,偷偷瞄了眼总裁办公室,又转过头来和江稚说悄悄话:“你说我们沈总和章晚的事情是真是假?”
章晚就是和沈律言上过头版新闻的女明星。
样貌美艳,身材优越,是位风情万种的顶流女明星。
江稚抿了口温水,没有说话。
程安有些惊诧,“江秘书也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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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他的爱人。
沈律言的情人,她见过好几个,确实如她们所说,后续的事情都是由她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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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沈律言的爱人。
前些天刚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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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神不宁倒了杯水,刚从茶水间里回到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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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以为她不知道江岁宁是谁,又补充道:“江湖传言江大小姐是沈总的初恋白月光。”
江稚晃了晃神,“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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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稚其实一点都不想和江岁宁见面。
她恍惚了会儿,心情跟着往下沉了沉。
她本来想逃离这个令她有些窒息的环境。
总裁办公室,忽然叫人进去送咖啡。
要两杯美式。
江稚深深吸了口气,绷紧了颤抖的牙齿,她没想到她还要去给江岁宁端茶倒水。
她站在原地,迟迟不动。
总裁办的人已经开始催促:“江秘书,你快点。”
江稚抿唇,“好的。”
江岁宁双膝分开,坐在沈律言的腿上,她红着眼睛看着他,和从前每次吵完架后一样用眼泪来示弱,“沈律言,我错了。”
江岁宁流得眼泪越来越多,脸上一片潮湿,“你别这样对我。”
她哭起来梨花带雨,哽咽开口,嗓音黏糊糊的。
确实会很令人心疼。
沈律言沉默了片刻,轻蹙起眉,捏住她的下巴,昏暗的光线里,男人神色认真,用手帕慢慢帮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算了。”
他和她计较什么。
没必要。
江岁宁眼睛还是红通通,用余光瞥了眼沙发边的手机,通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边的人挂断了。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说:“我也不是为了离开你才出国的。”
沈律言打断了她,“我知道,你生病了。”
江岁宁愣了愣,本来以为他不知道这件事,她哽着喉咙,低着脸特别委屈,“吃药打针、做手术都好疼。”
沈律言心不在焉,忽然间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想到那天她脸色苍白躺在手术室里的模样。
想到那个折磨了他好几天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去找你干什么?惹你生气?”沈律言推开了她,“当时你留在那边治病对你是最好的。”
江岁宁选择相信他的话,沈律言不会骗她。
他这个人,是不屑于说些好话来哄骗女人的。
沈律言就算很爱她的时候,哄她也是有个限度。
没了耐心,就不会再管。
等她闹够了,再给个台阶。
少年的性子也是很骄傲的,从不轻易低头。
江岁宁有时候作为旁观者都得感叹句沈律言的冰冷,他和江稚结了婚,竟然都不知道江稚和他曾经是高中同学。
她给他写过情书。
平安夜送过平安果。
学生演讲时送过花。
这些他通通都不记得。
江岁宁还记得那次沈律言随手将站在台阶上的江稚冷冷推开。
她爱着那样的沈律言,眼睛里没有别人的沈律言。
少年嚣张傲慢,对她却又极度的温柔。
她拥有过独一无二的偏爱,因此才更不甘心放手。
她偷窃了别人的果实,那又怎么样呢?
沈律言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当初那场绑架案中,为他吃苦受罪,帮他挨打,哭着救过他的人是江稚。
这个世上,就是有些永远都不能见光的谎言。
错过就是错过。
—
顾庭宣忽然坐了过来,“你们两个聊什么呢?”
江岁宁和他们几个混得很熟,高中时,在她没有成为沈律言的女朋友之前,她在学校里有些受排挤,贵族学校里的那些天之骄女看不起暴发户家庭出身的江岁宁。
后来不都还是为了接近这些太子爷们,来讨好她。
谁会不想得到沈律言他们呢?
江岁宁翻了个白眼,故作直率:“顾庭宣,关你什么事?”
顾庭宣忍不住捏了捏她可爱的小脸:“你怎么还是这种大小姐脾气?就不能对你哥哥客气点?”
江岁宁眼神无辜:“我又不是你公司底下的艺人,也不是你养的那些女朋友,为什么要对你客气?”
她伸出手:“这样吧,你多给我转点钱,我勉强叫你声哥哥。”
顾庭宣拿她没办法,勾唇笑了起来:“行了,你小顾总也舍不得委屈了你。”
沈律言笑了笑,没说话。
江岁宁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想回家睡觉了。”
时间不早,是该回去了。
顾庭宣看了眼江岁宁:“谁送你回去?”
沈律言懒洋洋搭了句腔:“我让司机送她吧。”
顾庭宣似笑非笑望着这两个人,“行。”
*
江稚听见手机里有些嘈杂的声音,一片平静。
她静静挂断了电话。
其实她早就习惯了。
她是被沈律言隔绝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哪怕睡在他的枕边,也离他很遥远很遥远。
江稚只是没弄明白这通电话的意义,真的是无意间被拨通,还是某种意义上的示威。都没那么重要,和她没什么关系。
她吃了粒安眠药,在天亮之前接着睡了一觉。
隔了两天。
江稚才又看见沈律言。
她的身体已经没有上周那么虚弱。
她坐在阳台上晒太阳,窝在自己新买的吊椅上。
沈律言看见她睡得很熟,像只小猫儿蜷缩在窝里,皮肤被太阳晒得红润,眉眼柔和平静,有种说不出的漂亮。
沈律言一言不发盯着她睡着的样子看了眼。
过了会儿,他弯腰将掉在地上的薄毯捡了起来,帮她盖好。
他没有惊扰她。
沈律言回到客厅,随口问起管家:“她这几天在做什么?”
管家没想到大少爷竟然关心起江小姐的事情,以前说是不闻不问也不为过,“江小姐在看书,晒太阳,睡觉。”
沈律言突然想起他离开那天,她脸色苍白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们那天上楼看过没有?”
管家才想起来有这回事,“江小姐那天是有点不舒服,但是去了医院后很快就回来了。”
应该没什么大事。
沈律言心不在焉低声嗯了个字。
江稚醒来时,恍惚中睁开眼,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男人坐在阳台的藤椅上,长腿交叠,漂亮的脸蛋沐在金色的黄昏里。
她眨了眨眼,从梦中回过神,“你回来了。”
沈律言侧过脸,“嗯。”
江稚起身,伸了个懒腰,“事情都忙完了吗?”
沈律言想了想:“还没有。”
江稚想到那天的电话里,沈律言和江岁宁说话的语气,同以前也没有变化,有点玩世不恭,但偏又听得出宠溺。
江稚在想,她和他的婚姻。
本来就是一时赌气的后果。
迫于无奈。
现在江岁宁回来了。
怎么说也是他心底的白月光。
江稚想象不到以后沈律言还会和谁结婚,除了江岁宁。他不需要联姻,完全有能力娶一个他真心爱着的人。
她开口问了句:“沈先生,我们的协议会提前终止吗?”
沈律言朝她望来,淡淡的一眼足以摄人心魂,冷声吐字:“你想离婚?”
沈律言在高中就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而高中时期的江稚,几乎没有任何的存在感,她就像故事里的路人甲,默默围观耀眼的男主角和他心爱的女主角、甜蜜的爱情故事。
她偷偷喜欢沈律言了多少年。
她自己都快要记不清。
沈律言和她提出结婚的时候,她一度以为自己在做一场随时都会醒来的美梦。
高中整整三年。
江稚只和他说过六个字。
“你好。”
“我叫江稚。”
沈律言根本不记得她和他是高中同学,也不会记得她曾经很努力站在他面前和他说过话。
江稚坐在床上,卧室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
她忍不住摸了摸小腹,难以想象,这里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她和沈律言的孩子。
不过也不能肯定。
验孕棒也有不准确的误差。
江稚这几天都没空去医院做检查,她打算明天再买几个不同牌子的验孕棒,都试试看。
如果没怀孕,其实还好。
怀了孕,才叫人头疼。
她知道,沈律言不喜欢任何脱离他掌控的事情。
沈律言每次和她做之前,都会戴套,除了上个月天雷勾地火的意外。
当真是一时糊涂。
他不会想要这个孩子。
她几乎也能肯定,如果告诉沈律言——
她怀孕了。
沈律言会帮她找医院,安排手术。
他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
刚结婚的时候。
江稚也曾天真的期待过,沈律言会不会渐渐地爱上她。
事实证明,这确实是她的幻想。
江稚不愿再多想,想多了总是要难过的。她躺回被子里,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江稚梦到了她的高中时期。
梦里面,沈律言每天都会从她的窗边经过,他是学校里的太子爷,走哪儿都有人偷偷注视。
身材优越,双手插兜。
懒懒散散,又不可一世。
似月难以高攀。
周围都是清清冷冷的。
江稚贪婪的看了他一眼又一眼,醒来的时候眼角有些水光。
外面的天空已经亮了。
她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户。
院子里没看见沈律言的车,昨天半夜,他还是离开了。
江稚心里谈不上失落,她吃过早饭就去了公司,在路上去药店买了几个验孕棒。
江稚上午忙的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等得了空,她用力攥紧包里的验孕棒,一把抓过匆匆去了洗手间。
按照昨天查来的用法。
江稚又试了一次,几分钟后,她紧张的看了眼手里的验孕棒,两条深色的杠依然很显眼。
她的心往下沉了沉。
并未有多少的愉悦。
短短几分钟。
江稚思考了很多,她要不要告诉沈律言这件事?
或许她可以什么都不说,直接辞职,跑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国家,偷偷生下这个孩子。
又或者她可以请几天的假,自己去医院把手术给做了。
江稚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
回到办公室,她还是心不在焉。
程安神神秘秘跑来她的工位和她说八卦,“我们二十楼有人怀孕了。”
江稚呼吸窒息,不动声色:“谁啊?”
程安说:“不知道。”
她解释:“保洁阿姨说昨天在垃圾桶里看见验孕棒了,遮遮掩掩该不会是有人搞办公室恋情吧?让沈总知道是要被开除的。”
江稚庆幸自己刚才保险起见,直接把验孕棒扔进马桶里冲走了。
她咽了咽喉咙,“不清楚,应该不会。”
程安对这个事也没太大的兴趣,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下楼吃饭吗?”
江稚肚子早就饿了,她点点头:“走吧。”
公司楼下的员工餐厅,味道其实不错。
江稚和程安点完单,刚刚坐下。
餐厅里忽然静了几秒钟,沈律言忽然出现在员工餐厅,让人受宠若惊。
江稚愣愣望着沈律言,捏紧了手里的筷子。
沈律言迈开长腿,众目睽睽下走到她们这桌。
程安慌里慌张,“沈总,您坐。”
江稚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点的牛排好了。
江稚端着盘子里的牛排,一度想要转身换个位置,又不敢做的太明显。
她忽然有点不舒服。
恶心犯呕。
餐厅里的味道对她而言还是有点重。
江稚忍住了想吐的感觉,只想快点吃完午饭,然后回办公室休息。
牛排刚入口,江稚就再也忍不住生理.性反胃,她捂着胸口,冲到一旁的垃圾桶旁吐了起来。
她吐完,脸色发白。
喝了杯水漱口,再抬头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
沈律言漆黑深邃的眼平静注视着她。
深不可测。
江稚心里一跳,脸色顿时就变得更白了。
生怕被他看出点什么。
沈律言若有所思,问道:“怎么吐了?”
江稚说:“最近肠胃不太好。”
沈律言嗯了嗯:“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肠胃病。”
江稚镇定开口:“前几天受了凉。”
沈律言沉默了会儿,漫不经心地问:“上次药吃了吗?”
程安听不懂。
但是江稚听得懂。
沈律言是在问她温泉酒店那次事后有没有吃药。他总是那么敏锐,细枝末节就让他察觉出不对劲。
江稚顶着压力撒谎:“吃了。”
沈律言没有再多问。
下午,江稚就收到了总助给她买的肠胃药。
整个公司,只有沈律言身边的总助,清楚他们两个的关系。
“沈总让您注意身体。”总助看了眼她欲言又止,顿了顿说:“沈总还让我给您预约了医院的体检。”
江稚心里空空的,幸好包厢里的光线很暗。
不至于让其他人看见她惨白的脸色。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
尽管她的神情看起来依然没什么变化,可是拇指就像攥着救命稻草一样用力攥着他的手。
沈律言难道一点都不在乎吗?
江稚忽然间觉得很冷。
透骨的寒冷,叫她牙齿打颤。
在场其他人默契的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谁又能猜得准沈总的心思呢?
这句话说的似真似假。
沈律言的眼漆黑深邃,深不可测,男人漂亮的眼尾勾着若隐若现的笑意,他放任江稚抓紧自己的手,垂眸扫了她两眼:“还赖我身上?一个都没有喜欢的吗?”
江稚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嗯。”
她垂着脸,长发挡住了她的神情。
顾庭宣静静看了她几眼,她确实长得很漂亮,眼角眉梢不经意间透出几分绸丽的风情。
漫着春意,很勾人。
顾庭宣觉得她这种样子有点可怜,但没办法,他也是个铁石心肠。
甚至存着故意作弄她的心思。
“嫂子,你再挑挑?”
江稚浑身发寒,勉强装得若无其事,着实不知道能说什么。
顾庭宣扯了扯领带,淡淡地说:“我倒是不介意帮嫂子这个忙。”
他一向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和沈律言认识这么多年,有些事情顾庭宣还是很清楚的。
沈律言心里没有的人,就算是死在他面前都不会管。
何况只不过是今天这么点小事。
江稚打起精神,神色冷淡应付他:“不用了。”
顾庭宣看似斯文,说话滴水不漏,温和客气,但江稚就是不喜欢和他打交道。
一个人的偏见。
是怎么都掩藏不住的。
顾庭宣对她,并没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尊重。
顾庭宣挑了挑眉梢,“我看嫂子有点为难,不如就喝杯酒。”
江稚连酒也不想喝,她极少在沈律言面前露出这么脆弱的神态,几乎是依偎贴着他的姿势。
低垂眼睫,声线轻轻在颤,“沈先生,我不想喝酒。”
她弯着脖颈,后颈的弧度柔美纤弱。
眼睛里好似盛着盈盈的水光,像一盏快要破碎的玻璃。
沈律言默了半晌,“嗯。”
男人端起面前的酒,倒是敛了方才的淡笑,冷峻的面容隐匿在光线的暗处。
蕴着几分看不清喜怒的威严。
他仰起脸,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我帮她喝就算了。”
江稚偷偷松了口气。
真心话大冒险这个俗套的游戏。
她确实玩不起。
既做不到说真心话,也没有办法去大冒险。
也许是觉得扫兴。
他们接下来并没有继续游戏。
沈律言不怎么说话,偶尔懒洋洋搭个腔,说上一两个字。
江稚已经发现了,他的兴致不高。
顾庭宣心不在焉,今晚带来的小模特殷勤往他身上贴,特别懂事给他递了打火机。
笑容甜美,声音娇媚。
“顾总,抽烟。”
顾庭宣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觉得特别他妈的没意思。
他抬起眸,用打量物品的眼神上上下下将小模特扫了个遍。
顾庭宣下意识把小模特和江稚做起对比。
老实说,小模特的身材比江稚好多了。
鹅蛋脸,长卷发,胸大腰细腿又长又直。
叫的也很好听。
但是吧。
好像就是不如江稚。
顾庭宣还记得他上次去沈律言的办公室,江秘书只不过是穿了身再普通不过的职业装。
冷冷清清往那儿一站,确实亮眼。
顾庭宣拂开小模特的手,捏着她的下巴,“你这胸是做的还是天然的?”
小模特脸色变了变,也就是顾总说这种话她才不敢翻脸,换成其他人,她早就两耳光扇过去了。
小模特可舍不得顾总这个金大腿。
虽然顾总的脾气是真的差,动不动就甩冷脸,但是顾总至少年轻帅气又大方。
“您说什么呢,我这是天然的。”
顾庭宣感觉索然无味,“得了,这话你去骗骗别人。”
他又摸了摸她的脸,“你这全身花了多少钱?”
顾庭宣就是这么个人,愿意装作温文尔雅的时候,就显得特别像个好人。
不乐意在你面前装好人,说话刻薄的要命。
小模特被问得面红耳赤,眼泪汪汪,好不委屈。
顾庭宣没什么耐心,渐渐敛起笑意,绷着冷冰冰的脸,“行了,滚吧。”
小模特委屈巴巴,拿着包出去了。
她可不敢和顾总对着干。
顾庭宣轰走小模特,眼睛不由自主就往对面的沙发看了看。
江稚好像已经睡着了,靠着沈律言的肩膀,一双手牢牢攥着他的胳膊,好像这里是什么龙潭虎穴,离了她的丈夫就不能存活。
顾庭宣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沈哥,她怎么睡着了?”
关心别人的老婆,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沈律言抬眸:“累了吧。”
顾庭宣想了想:“没结婚就算了,结了婚你怎么还压榨她?”
沈律言略作思索,当初他也不是没有建议过江稚,可以选择留在家里当个全职太太。
但是被她否决了。
沈律言也就没有逼她,毕竟江秘书在工作上大部分时候做的都还不错。
情绪稳定,非常职业化。
“夫妻情趣,懂吗?”沈律言随口扯了句话敷衍他。
顾庭宣沉默了半晌,他还是不认为沈律言真的把江稚当成了妻子。
他忍不住盯着她腰间露出那片纤细的腰线,过了会儿,镇定挪开了视线。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铃声惊醒了浅眠中的女人。
沈律言接起电话,那边是道陌生的声音。
“你好,请问您是病人的男朋友吗?您的女朋友刚才晕倒被人送到医院里来了,麻烦您过来一趟吧。”
沈律言皱眉:“我知道了。”
顿了顿,他问:“她怎么样了?”
医院的护士说:“打完吊水就能回去了。”
沈律言说:“好的,麻烦了。”
他面无表情挂了电话。
顾庭宣明知故问:“岁宁打来的?”
沈律言站起来,随手拾起沙发上的大衣,“不是,医院的。我过去看看。”
江稚迷迷糊糊睡醒,听见这句话还以为自己在梦里。
沈律言看了看困眼朦胧的她,“江稚。”
刚刚睡醒脑袋还很晕,“嗯?”
沈律言说:“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我去医院看看岁宁。”
江稚还很困,好像都没听清他说什么:“好。”
顾庭宣主动请缨,“我送江秘书回去吧。”
他没有再故意拖着懒洋洋的声叫她嫂子,而是又改口叫起了江秘书。
沈律言朝他投去一眼,“你有这么闲?”
江稚还晕晕乎乎窝在沙发里,看起来可怜兮兮,沈律言刚才顺手往她怀里塞了个抱枕。
她抱着枕头,放空了眼神在发呆。
顾庭宣迟疑了半晌,他说:“我可能真的——”
他觉得有点难以启齿。
沈律言双手插着兜,“真的什么?”
顾庭宣哦了声,平静道:“对你老婆有那么点意思。”
沈律言听着心里头挺不爽,他原本就不该多嘴,说得多了显得他很在乎。
他静默了几秒钟,弯起了眉眼,冷淡的笑意转瞬即逝,“希望你到时候真的能做到这么洒脱。”
沈律言见过不少识人不清的女人。
他有个糊涂的表妹,千金大小姐爱上豪门穷小子,死缠烂打追了好几年,把人追到手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可以说是掏心掏肺,到头来对方心里还不是没有她?
等到翅膀硬了。
赚够了钱毫不犹豫一脚踹开了她。
表妹哭着求到他面前,咬牙切齿说要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这辈子都难以忘记。
沈律言被她哭得烦了,松口答应帮这点忙。这还没把那个男人怎么样,表妹就心软了,连忙叫他停手。
当时,沈律言十分冷漠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表妹哭着说:“我舍不得。”
沈律言不太理解:“舍不得什么?”
如果是他的妻子这样对他,他万万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如此戏耍、玩弄、糟践他的感情。
死不足惜。
沈律言表妹明明也不是一个多善良的人,有仇必报,心胸狭窄,善度多疑。
这样一位从小就不受气的千金大小姐,竟然能忍得了被抛弃。
回过神来,沈律言听见江稚说:“我会的。”
沈律言和江稚共事这么久,多多少少也了解她的性格,柔软而不失锋芒,强硬但也不会有让人感觉到不舒服的攻击性,大部分时候说到做到。
不过,他还是无法完全相信,“别到时你浪费了钱赔了心,还依依不舍。”
江稚认真摇头:“不会的。”
沈律言说:“你们总是心软,哪怕逼到绝路也会给爱的人找借口。”
江稚觉得沈律言说得对,却也说得不完全对。她确实会自己安慰自己,不断找各种借口为他开脱。
比如,他不爱我。
所以做什么都正常。
沈律言的兴趣到此为止,他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件事:“听说你前天晚上去医院了?”
江稚以为他早就忘记了,没想到他还记得,她默了半晌:“对。”
沈律言皱眉:“是不是刀口还疼?”
江稚没开刀,她做得正常手术并不需要开刀。但她没打算和他细说,过去的已经过去,没有必要反反复复的拿这件事纠缠。
她潦草带过:“不是,吃点药就好了。”
江稚想起来沈律言给他放了三个月的长假,虽然后面改口成一个月,但她记在了心里。
一个月也够她做很多事情了。
之前接的几个设计单,都快到了截止日期。
她正好需要这段空闲时间。
江稚沉默了会儿,轻声询问:“沈先生,您之前说的还算数吗?”
沈律言扯了扯领带,随口发问:“什么?”
江稚抿了唇:“假期。”
沈律言打良她片刻,眼睛就像尺子在衡量她的话,过了会儿,淡淡回道:“算数。”
他轻松扯下领带,衬衫上方纽扣开了两颗,“你想要多久的假期?”
江稚思考良久,如果可以她想要个没有期限的假期,这样和辞职也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她知道,沈律言根本不会批准。
假请得太长不好,太短也不够用。
江稚把难题推给了他:“您觉得呢?”
沈律言记得她的身体不好,衡量许久,他给了她一个还算漫长的假期,“从今天起再往后延一个半月。”
这样零散加起来也快有两个月的假。
江稚不亏,她说:“好。”
其实还有件事情想问他,但是觉得自己说出口他肯定会生气。
犹豫半晌,为了自己的利益。
她小心翼翼提起来,“会从我的年假里扣吗?每个月的工资会打折扣吗?还是会照常发放?”
这几个是江稚最关心的问题。
她的声音小小的,不仔细听还会听错了。
沈律言由衷佩服江稚的从容和冷静,到现在还能不慌不忙,最关心的依然是她的利益。
沈律言答非所问:“如果所有人都有你一半现实,这世上也能少一半的麻烦。”
说完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沈律言继续说:“不会扣你的年假,也不会扣你每个月的工资。”顿了顿,沈律言几近刻薄道:“毕竟你这儿也算工伤。”
算工伤,三个字,就像三块轰隆隆朝她滚过来的巨石。
江稚也没什么可矫情的,好像给他睡觉、和他上床确实早就是家常便饭,仿佛成了工作的一部分。
沈律言说完这几个字心情也没变好,看见她像是被抽走了魂的样子,胸口沉闷,像压着块大石头,不舒服。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容易被她激怒,不该有的、不理智的情绪也被她牵着走。
沈律言想让她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最近就好好休息吧,工作上的事情不用着急,也不用怕你母亲的医药费不够,我会承担。”
江稚说好,其实心不在焉。
既没认真听他的话,也没有真的领情。
沈律言以前没有问过,现在开始好奇,“你母亲是怎么病了?”
江稚实话实说:“她跳楼了。”
沈律言没想到是这种回答,既然如此,他也很有分寸的没有继续问下去。
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
她不主动说。
他也很少问。
江稚好像也不介意被他知道:“因为我父亲出轨了。”
不仅如此,还赶尽杀绝。
整个傅家,全都成了他青云直上的踏脚石。
沈律言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仅仅因为丈夫出轨就去跳楼,换做是他,死也不会让对方安宁。
江稚继而沉默。
她的手机响声打破了死寂的沉默,她当着他的面接起了电话。
是医院病房打来的电话。
“江小姐,刚才有位姓颜的女士来探望了您的母亲,她说有东西要转交给您。”
江稚脸色一变,声音彻底冷了下去:“谁允许你们让她进去看我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