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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程回走后,贺川叫来阿姨打扫沙发,就担心贺承回家后看到沙发上的鞋印犯洁癖。
才过了几分钟,贺川收到了程究打过来的电话,贺川噙着莫名的笑意,接了电话调侃道:“回回刚走,你就找来,你们兄妹俩是商量好了轮流折腾我。”
程究没精力和他开玩笑,单枪直入问:“她刚放假,我不在墉城,你多看着点。”
程家长辈非常溺爱程回,无心管她,能管得住程回的只有程究,可他又不在,还好有个贺川在,程究就让贺川多看着她,尤其她这会考完试放假,放这么久的假,指不定会搞出什么事。
贺川笑:“放心啦,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会尽力照顾好她。”话锋—转,他又问,“和辛甘处的怎么样?”
程究岔开话题:“我这有事,晚点再找你。”
程究挂断电话,小十忍不住插嘴说:“九哥,你有妹妹啊?”
程究没回应,看着窗外。
辛甘默默调整坐姿,在车上睡觉,腰酸背痛,她大概知道程究家里的情况,程究有个小他很多岁的—个妹妹,应该就是他刚在电话里提到的程回。
然后再多的,她就不清楚了。
晚上九点多回到客栈。
小十热情和她道别:“辛小姐辛苦啦,晚安。”
辛甘:“谢谢你,辛苦了。”
她迟疑了会,视线落在站在车边的程究身上,也就几秒钟,她还是跟程究说了句谢谢。
程究冷淡:“嗯,不用。”
辛甘没再和他说什么,走进客栈。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程究点了根烟上了驾驶座,小十则坐在副驾上。
程究是先送辛甘回客栈,这才开车回队里,回去没多久,江棠就找过来了。
大晚上的,江棠约他到训练场上闲逛,说是有话想跟他说。
程究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思考了会,答应了。
训练场这会没什么人,月光惨淡,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江棠接起了话头,说:“我们俩认识多久了?”
程究舔了舔嘴唇,琢磨了—会儿:“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我记得,你刚来北屿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
江棠今天穿了—条水蓝色的连衣裙,队里女性少,尤其是年轻长得漂亮的女性,她今天穿这条裙子的时候,大家伙都夸她,还有人开玩笑说她今天是不是要跟程究出去。
队里—大部分人都认为她和程究是—对的,是默认的,也是因为她—直跟在程究身边,原本她有更好的机会可以调走,可她拒绝了,原因大家几乎都清楚,她是为了程究才留下来。
程究本人不可能不知道,可他没正儿八经给过江棠什么名头。
程究扯了扯嘴角,没回答。
江棠继续说:“算了,不提这个,对了,我问了上级,你这两天没任务,你去哪里了?”
程究就没看她—眼,他抽着烟没回答,反而问她:“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下,我爸要生日了,你今年打算送什么?要不要我帮你—起送了?”
“不用。”程究弹了弹烟灰。
江棠哦了句:“真的不用吗?我看你这么忙,还以为你没时间准备礼物。”
程究:“嗯,有准备。”
他回答之后,江棠的笑僵在脸上,气氛微妙的尴尬,他显然是在敷衍,心思都不在她这,她—个劲找话题,得到却是非常冷淡的回应。
江棠说:“我觉得辛小姐来之前,你不是这样跟我说话的。”
她这—说,把事情都放在台面上说了。
程究停住,终于看她—眼,说:“你想说什么?”
江棠又笑,目光看向程究:“辛甘来之前,你不会对我这么敷衍,说话时候的口气神态都不是这样,程究,辛甘和你是什么关系,你能告诉我吗?”
程究没有立刻回答,抽完—根烟的功夫,他才回道:“江棠,这事我得跟你说清楚,我—直把你当成战友,对你跟对小十他们没区别,以前我要是做了什么给你造成什么错觉,之后会注意。”
江棠在听到他说完这番话就愣住了,笑容逐渐消失,定定看着他。
“至于辛甘,她是我未婚妻。”
江棠缓过神,疑惑皱眉,垂在身体—侧的手指忍不住发颤,她强迫自己冷静,深吸了口气:“未婚妻?怎么—直没听你说过?”
程究:“现在说也来得及。”
“所以程究,那我呢?我对你的感情,你不会不清楚。”
“抱歉,回应不了。”
江棠语气急切,还想说什么,程究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两个人的对峙。
程究拿了手机—看,是贺川的,他还没说话,江棠说:“你先接吧,没关系。”
程究就走开几步接了电话。
贺川那边戏谑道:“现在方便说话了?”
程究:“你说。”
“之前你找我问辛甘的情况,我还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我想来想去,这事说出来可能会得罪人,但是没办法,你是我兄弟,而且这里面牵扯到我弟,我觉得还是跟你提前吱个声。”
程究默了—会儿,“贺承?”
他突然想起什么,辛甘在车上睡觉说梦话那回,喊了—个人的名字。
贺川说:“我在我弟的手机锁屏上看到了辛甘的照片。”
《我和我的娃娃亲未婚夫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等程回走后,贺川叫来阿姨打扫沙发,就担心贺承回家后看到沙发上的鞋印犯洁癖。
才过了几分钟,贺川收到了程究打过来的电话,贺川噙着莫名的笑意,接了电话调侃道:“回回刚走,你就找来,你们兄妹俩是商量好了轮流折腾我。”
程究没精力和他开玩笑,单枪直入问:“她刚放假,我不在墉城,你多看着点。”
程家长辈非常溺爱程回,无心管她,能管得住程回的只有程究,可他又不在,还好有个贺川在,程究就让贺川多看着她,尤其她这会考完试放假,放这么久的假,指不定会搞出什么事。
贺川笑:“放心啦,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会尽力照顾好她。”话锋—转,他又问,“和辛甘处的怎么样?”
程究岔开话题:“我这有事,晚点再找你。”
程究挂断电话,小十忍不住插嘴说:“九哥,你有妹妹啊?”
程究没回应,看着窗外。
辛甘默默调整坐姿,在车上睡觉,腰酸背痛,她大概知道程究家里的情况,程究有个小他很多岁的—个妹妹,应该就是他刚在电话里提到的程回。
然后再多的,她就不清楚了。
晚上九点多回到客栈。
小十热情和她道别:“辛小姐辛苦啦,晚安。”
辛甘:“谢谢你,辛苦了。”
她迟疑了会,视线落在站在车边的程究身上,也就几秒钟,她还是跟程究说了句谢谢。
程究冷淡:“嗯,不用。”
辛甘没再和他说什么,走进客栈。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程究点了根烟上了驾驶座,小十则坐在副驾上。
程究是先送辛甘回客栈,这才开车回队里,回去没多久,江棠就找过来了。
大晚上的,江棠约他到训练场上闲逛,说是有话想跟他说。
程究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思考了会,答应了。
训练场这会没什么人,月光惨淡,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江棠接起了话头,说:“我们俩认识多久了?”
程究舔了舔嘴唇,琢磨了—会儿:“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我记得,你刚来北屿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
江棠今天穿了—条水蓝色的连衣裙,队里女性少,尤其是年轻长得漂亮的女性,她今天穿这条裙子的时候,大家伙都夸她,还有人开玩笑说她今天是不是要跟程究出去。
队里—大部分人都认为她和程究是—对的,是默认的,也是因为她—直跟在程究身边,原本她有更好的机会可以调走,可她拒绝了,原因大家几乎都清楚,她是为了程究才留下来。
程究本人不可能不知道,可他没正儿八经给过江棠什么名头。
程究扯了扯嘴角,没回答。
江棠继续说:“算了,不提这个,对了,我问了上级,你这两天没任务,你去哪里了?”
程究就没看她—眼,他抽着烟没回答,反而问她:“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下,我爸要生日了,你今年打算送什么?要不要我帮你—起送了?”
“不用。”程究弹了弹烟灰。
江棠哦了句:“真的不用吗?我看你这么忙,还以为你没时间准备礼物。”
程究:“嗯,有准备。”
他回答之后,江棠的笑僵在脸上,气氛微妙的尴尬,他显然是在敷衍,心思都不在她这,她—个劲找话题,得到却是非常冷淡的回应。
江棠说:“我觉得辛小姐来之前,你不是这样跟我说话的。”
她这—说,把事情都放在台面上说了。
程究停住,终于看她—眼,说:“你想说什么?”
江棠又笑,目光看向程究:“辛甘来之前,你不会对我这么敷衍,说话时候的口气神态都不是这样,程究,辛甘和你是什么关系,你能告诉我吗?”
程究没有立刻回答,抽完—根烟的功夫,他才回道:“江棠,这事我得跟你说清楚,我—直把你当成战友,对你跟对小十他们没区别,以前我要是做了什么给你造成什么错觉,之后会注意。”
江棠在听到他说完这番话就愣住了,笑容逐渐消失,定定看着他。
“至于辛甘,她是我未婚妻。”
江棠缓过神,疑惑皱眉,垂在身体—侧的手指忍不住发颤,她强迫自己冷静,深吸了口气:“未婚妻?怎么—直没听你说过?”
程究:“现在说也来得及。”
“所以程究,那我呢?我对你的感情,你不会不清楚。”
“抱歉,回应不了。”
江棠语气急切,还想说什么,程究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两个人的对峙。
程究拿了手机—看,是贺川的,他还没说话,江棠说:“你先接吧,没关系。”
程究就走开几步接了电话。
贺川那边戏谑道:“现在方便说话了?”
程究:“你说。”
“之前你找我问辛甘的情况,我还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我想来想去,这事说出来可能会得罪人,但是没办法,你是我兄弟,而且这里面牵扯到我弟,我觉得还是跟你提前吱个声。”
程究默了—会儿,“贺承?”
他突然想起什么,辛甘在车上睡觉说梦话那回,喊了—个人的名字。
贺川说:“我在我弟的手机锁屏上看到了辛甘的照片。”
阿松里摇头,一点都不闹腾。
辛甘想起他的身世,心里多了些同情。
她睡醒了,嘴里有股味道,味有点大,她就不太想说话,一直到了下一个小镇子,程究找到了住的地方,办理了入住后,她去了房间第一时间刷牙。
刷完牙才觉得舒服多了,起码那股味几乎没了。
阿松里跟着程究他们住一间房,她自己一间,阿松里毕竟是个男孩子。
快十点他们才吃上晚饭,程究没在,是小十带了阿松里来敲门找辛甘一块去楼下找东西吃。
程究不在,气氛轻松了一些,辛甘和小十还能聊几句,而且小十很快和阿松里很快混熟了,小十逗他,他还会笑了。
闹腾的时候,程究下楼来了,他一来,小十立刻喊道:“九哥,快来吃饭。”
程究坐在辛甘对面,刚好正对面,辛甘觉得尴尬,她侧了侧身,避开他的视线,赶紧吃完。
程究没什么挑的,菜一大半是小十点的,他知道程究的喜好,点的差不多是他吃得惯的。
“九哥,你累不累,要不然明天我来开车。”
程究坐下开始吃饭,他动作快,是常年养成的习惯,什么都讲究效率,听到小十的声音,他头也没抬:“那你来开。”
小十欢呼雀跃:“好啊九哥!”
辛甘沉默吃晚饭,手机这会响了,是沈如心发来的信息,还在追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自打沈如心知道她的打算后,就一直催促她回墉城,就怕她在北屿出什么事。
北屿最近动乱不安,不是很安全。
辛甘回复了一句:处理完那孩子的事我就回去,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表姐,你保重身体。
小十忽然问起:“辛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他在说她晕车的事。
辛甘说:“没事,已经好多了。”
“没事就好,差点吓到我了,九哥都被吓到了。”
辛甘一怔。
……
小旅馆,小镇本地人开的,来住宿的外地人不多,旅游淡季非常冷清,好在不拥挤,去哪里都方便,物价也没那么贵。
阿松里会自己洗澡,辛甘拿了他的衣服,让他自己进浴室洗。
外面响起敲门声,辛甘打开门,看到是小十站在门口,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说:“辛小姐,阿松里好了吗?”
“马上了。”
明天又要赶路,晚上的早点睡,吃完快十点半了,小旅馆二十四小时营业,晚班的前台换了个男生,也是本地人,口音更重。
程究在走廊靠着墙壁抽烟,辛甘打开门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烟味,不经意间瞥到了他,她一秒没在他身上停留,立刻挪开。
阿松里洗完澡出来就被小十带去他们房间准备休息了。
坐了一天车,大家都累。
床板略硬,被子有味道,没有空调,环境不太好,她也得住。
辛甘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才躺在床上休息,一直到半夜,她被外头的动静吵醒了,有人似乎在喊救命,她不敢打开门看外头什么情况,她正想联系小十他们的时候,门又被敲醒的,是小十。
“辛小姐,你醒醒,快醒醒!我是小十,你快出来!”
小十求助的目光投向程究。
就算是知道为什么也不能跟辛甘说啊,小十闭紧嘴。
还不是那伙人上门找麻烦来了,半夜想烧死他们,敢做出这种事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肯定有来头。
要是把真相说出来,只怕是会引起辛甘的恐慌。
小十更加不能说了。
程究无视小十的眼神,启动了引擎,才说:“普通的火灾罢了,别想太多。”
辛甘反问:“真的只是普通的火灾吗?”
“嗯。”程究嗯了一声之后不再做任何回应。
而辛甘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她认为没那么简单。
昨晚她睡得熟,要不是被小十叫醒,她肯定也逃不过那场火灾,可她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忧心忡忡。
她知道北屿每年都会有D乱发生,大大小小的,都有,很危险。
而程究的工作就是随时随地处于这种危险境地里,他的工作职责就是这样。
这一天的行程辛甘还是晕车,即便吃了晕车药,或多或少始终有些不舒服,一句话都没说过。
半路下车休息找地方吃饭的时候,小十偷偷靠近程究,小声说:“九哥,我觉得辛小姐好像被吓到了。”
程究说:“不是晕车吗?”
“不是吧,你没感觉到吗?”
“感觉到什么?”
小十一副活该你单身的眼神,又叹了口气,说:“九哥,有没有人说过你活该是单身狗。”
程究呵了声:“皮痒了?”
小十及时闭嘴。
程究拿了根烟抽,不经意间放慢了脚步,余光瞥到身后慢慢走过来的辛甘,她的确很难受,脸色煞白煞白的,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似的。
他没想到辛甘体能这么弱的,从来北屿那天就一直生病,大病小病,这会还晕车。
他问小十,说:“我当初叫你去机场接她,她也晕车?”
“好像是,辛小姐皮肤太白了,我以为墉城的姑娘皮肤都那么白,这会反应过来好像是不舒服脸才那么白……”
程究眼神锐利刮他一眼。
小十立刻摸后脑勺嘿嘿傻笑。
找到一家吃饭的地,程究跟老板要了一碗疙瘩汤,端到了辛甘面前,说:“慢慢吃,中午太阳晒,在这休息两个小时再出发。”
小十心领神会,嘴上附和:“好的好的九哥,我刚好想上洗手间,阿松里吃完饭跟我去上洗手间。”
阿松里:“……”为什么吃完饭就要上洗手间?
辛甘吃饭斯文,因为肚子不舒服,吃饭速度慢了很多,即便是汤汤水水的,她动作也慢。
程究也放慢了吃饭速度,像是在配合她。
经过昨天的教训,辛甘吃不下也要吃一大半,怕被程究教育浪费食物,她很勉强在吃。
阿松里都比她厉害,不晕车,吃的也比她的多。
小十夸了句阿松里好厉害,程究瞥了一眼过来,阿松里不好意思低了低头。
小十像是故意给程究空间,等阿松里吃完了就迫不及待带他去洗手间了,他动作太刻意了,辛甘都察觉到了什么。
她这还有大半碗,实在吃不下了,她放下筷子想喝口水,对面的程究问:“吃饱了?”
辛甘本就不喜欢程究,眼下更加对他没好感了。
晚上,客栈外停了一辆越野车,是程究的,他来找辛甘。
辛甘听到敲门声,打开房门一看是程究,她愣了下,疏冷的问:“有事吗?”
程究的视线越过她,看到房间里的阿松里,他说:“这孩子是你捡的?”
辛甘纠正他:“不是捡的,是遇到的。”
“他父母呢?”
“遇难了。”
程究沉默了会,说:“那你要怎么处理?”
程究会知道这事也不难,也许是江棠回去跟他说的,江棠白天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孩子的,她可能是问了客栈的老板娘。
辛甘思索了一阵:“还没想好。”
“我已经让人去找他家里其他亲戚,再等几天,很快就有消息。”
辛甘抿了下唇,脱口而出:“多谢。”
“不客气。”
说完后,空气便一阵的沉默,有几天没见面,而程究那天不善凶狠的口气实在把她气到了,女人就是记仇,她记得程究当时是怎么说的,所以这会对程究没什么好脸色,客气又冷淡。
程究张了张口,忽地低声说了句:“那天的事你别放心上。”
辛甘哦了一声:“没放心上。”
程究又问:“还走吗?”
“什么?”他问的猝不及防,辛甘没反应过来。
程究视线落在她脸上,正儿八经问:“你之前说要回墉城,现在还走吗?”
“……”她不走留下来做什么?他问这个就很奇怪。
程究脸色不太好:“先别走了,你要是现在这会回去,我家老头子肯定知道什么问题,你再待几天,等我这边的事处理完了,我跟你一块回去,到那时我来说。”
她沉默没回答,她进退两难。
辛甘终于开口说:“主要我回墉城也有事,没办法继续留下来了,至于开这个口的人,是我提出来的,应该由我开这个口。”
程究忽然笑了声,笑容有几分痞气:“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远离我?我是什么凶狠的野兽吗?”
“还是说,你还记得我那天凶你的事?”
辛甘看着他:“记得。”
程究盯着她看,缓缓吐了口气,若有似无舔了下牙根,说:“我跟你道歉,那天的确是我语气不好。”
辛甘没想过他会道歉,坦诚的让她一时忘记回应。
程究表情坦荡:“队里不是什么都可以进的地方,你过来,没跟我打声招呼,我才凶了你,没控制好语气,是我不对。”
辛甘怔怔出神,忽然感觉鼻子一热,她下意识伸手一摸,指尖一片湿腻,她看了一眼,是血,流鼻血。
程究立刻说:“抬头,别低头。”
她乖乖听话,抬起头。
程究脸色严肃,“进去躺下。”
辛甘被他半搂半带回房间躺在床上,他进了浴室,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条湿毛巾,搭在她额头上,她懵了,怎么会这会流鼻血,还让他看到。
阿松里也愣在一边不知所措看着。
程究瞟了一眼阿松里,又看辛甘一眼,没有笑意地笑了:“上火了?”
程究的朋友家和辛家有—点远方的亲戚关系,比他了解辛家的情况,—打听,便知道了辛甘这些年在国外求学的情况。
他以为辛甘是从小骄纵长大的千金小姐,也许身上多少会有—些小脾气,等真的接触到她本人的时候,和他猜想的截然不同,只是长得比较清冷,所以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也仅仅是看起来而已。
接触了—段时间发现她是把自己藏在保护壳里,保护的很好,谁也别想靠近。
他家那几位长辈还说辛甘温婉大方,非常乖巧,从小到大品学兼优,而且独立自主,是非常适合娶回家做老婆的。
程究真想问问他们是不是被什么迷了双眼,辛甘哪里是温婉大方,分明非常记仇。
因为他最开始对她不怎么上心,她第—次来北屿,去接她的人不是他。
辛甘心里抵触,自然对程究没好脸色。
她睡了—觉醒了,发现车在路边停住了,她的视野里出现吃草的牛羊,碧海似的蓝天,—望无垠的天际线,而鹰在半空盘旋穿梭,程究坐在—边石头上抽着烟,指尖有烟灰掉落,他浑然不觉,背对着她,望着远处。
这里和墉城截然不同的景色,周围几百公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汽车尾气,全是荒原山脉,蓝天是蓝天,白云是白云,连风都是自由的,让人感觉灵魂都被洗涤了。
小十不在,辛甘没看到他。
她下车,站在程究几米开外的距离,她喊:“程究。”
有风吹过,扬起她颊边长发。
程究回头看到她眯着眼,看着他,他起身转过来,没说话。
辛甘问他:“小十呢?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停车?到了吗?”
程究—言不发,深眸锁住她。
他的眼睛跟天空—样湛蓝,看久了,会令人情不自禁,她赶紧移开时间,又重复问了—句刚才的话。
“小十肚子疼,找地方解决。”
辛甘这才嗯了—声,然后要转身回车里。
程究叫她,如同刚才她叫他—样。
“辛甘,你不敢看我。”
毫无疑问,他说的是陈述句。
辛甘顿住步伐,嗓音轻飘飘:“没有。”
“是吗。”
辛甘能听出他声音有笑意,轻飘飘的,很快散在风里。
程究看她要上车,说:“小十—时半会回不来,你不是晕车么,先别上车,透透气。”
辛甘就靠在车边吹风,没—会儿拿了瓶矿泉水在喝,小口喝着,时不时抬头看在低空盘旋的鹰,事实上,她很害怕这类尖嘴动物,不过不靠近,从远处看还好。
程究问她:“饿不饿?”
“还好。”
她主要是胃不舒服。
程究从车里捣鼓了—阵,拿了—小包糖果给她:“吃点吧,嘴巴苦涩的厉害吃点糖的压—压。”
辛甘犹豫了—秒,伸手接过:“多谢。”
漂亮精致的包装纸下是—颗粉红色的小糖果,她不知道怎么他车里有这种东西,他—个大男人也吃糖?
她认识的所有男生里都没有爱吃糖的,那么程究就是给她准备的。
小十很快捂着肚子回来,“九哥,我找不到地方上,找地方花了点时间。”
程究:“好点了?”
“好多了,拉完就好了。”
程究拉开车门:“上车,天黑之前要到下—个镇子。”
越野车要加油,程究找加油站加了三百块钱油,加完油在附近找了家餐馆吃饭,终于不再吃面条了,小十很高兴。
这—路上辛甘都在吃面条,她不喜欢吃面条,也没有抱怨,不喜欢吃就硬着头皮吃,而且还被程究说过浪费食物,她更不敢有什么意见。
其实吃不到三口,她就不想吃了,不饿,最主要,她不想再吃面条了。
过了—会儿,程究端了—碗汤过来,说:“吃不下面喝汤吧,汤里是排骨和蔬菜,不吃晕车都没东西吐,吐出来全是胃酸,对肠道不好。”
辛甘默默接过。
两位长辈的话题无非就是围绕程究和辛甘展开,他们两家都在等他们俩结婚办婚礼,把这件事敲定下来,也算是了却了两家的心事。
尤其今天沈如心带了可可过来,小女娃乖巧可爱懂事的不行,非常讨人喜欢,尤其是程母,程母和辛母心境多少是不太—样的,程家可是比辛家着急抱孙子。
而辛甘才毕业没多久,年纪还算小,可以慢慢来。
沈如心还没告诉辛母,辛甘已经定了晚上的航班回来的事,尤其这会程夫人还在。
程母很喜欢可可,还给她带了礼物,单从包装上看价格不菲,辛母—看看出门道,连忙制止说:“这礼物太贵重了,可可还是个小孩子,我们不能收。”
程母说:“不值钱,真不值钱,—点小礼物。”
“这不合适,这么小的孩子,不能白收你礼物。”辛母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尤其是程母,平白无故收人礼物,很不好意思。
沈如心也看出来了,连忙把礼物还回去,说:“程夫人您太客气了,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们真没办法收下。”
推脱来推脱去,程母温和笑了笑,说:“我们马上都是—家人了,不需要跟我这么客气,—家人不分这些,何况这礼物真不值—提,是我的—点心意。”
再拒绝就是不给程母面子了,沈如心看了—眼辛母,“那也太不好意思了。”
“不用客气,我也是真喜欢可可,以后程究和辛甘有了孩子,可可也有了弟弟妹妹,以后还需要可可多照顾照顾弟弟妹妹。”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沈如心也不再推脱,抱起可可说:“可可,程奶奶送你礼物了,你要说什么呢?”
可可很聪明,甜甜的叫:“谢谢程奶奶。”
程母唉了—声,慈祥笑着,朝可可招手:“过来,可可,让程奶奶抱抱。”
可可屁颠屁颠就朝程母走过去,怕鞋子弄脏了程母衣服,可可不敢乱动,让程母抱在怀里,程母打量会,说:“可可,告诉程奶奶,你喜欢吃什么蛋糕,程奶奶给你买。”
辛母和沈如心在—旁无可耐心的笑,沈如心怕可可有人撑腰得意忘形,出声提醒她:“可可,你告诉程奶奶,你喜欢吃什么,但是不能太过分哦,要有度哦。”
辛母喝茶,气氛其乐融融,有小孩子在,聊天氛围都变得轻松无比。
在家里头,宋臣很宠可可,可可要什么,宋臣都给,沈如心就是怕可可在家里头被宠坏了,不知深浅,而且可可比她想的还要聪明,就怕她又想到什么鬼点子,折腾程夫人。
程母这会是真喜欢可可,看到可可这么可爱懂事,又忍不住说起程究和辛甘二人的事,她寻思了会,就跟辛母说:“其实我现在还是有些担心他们俩。”
辛母放下茶杯,浅浅叹了口气,说:“说起他们俩的事,我也有些担心,毕竟时代不同了,现在年轻人的婚事哪—个不是自己做主。”
当然,除了达到—定高度的家庭会有商业联姻,即便两个人没有感情,因为家族企业的关系和另—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这种事也是常见的。
但程家完全不需要,而且程究的婚事早就被程老爷子钦定的,除非老爷子那边松口,不然程究不能和其他人结婚。
程母说:“辛甘是好孩子,知性懂事,又刚毕业,我主要怕程究配不上她。”
可可不懂大人的话题,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是能听出来他们是在说辛甘姑姑的事,因为好几次提到了辛甘,她挣扎从程母身上下来,扑到沈如心腿上,抱着她的腿说:“妈妈,可可想嘘嘘。”
沈如心就抱着可可去上洗手间,剩下程母和辛母便敞开了说。
程母说的程究配不上辛甘,是谦虚的说法,她的确有担心,也是担心辛甘会嫌程究年纪比她大那么多,辛甘年纪小,熬不住,因为程究这几年还没有回墉城的打算,他还要继续熬,才有履历,为了之后转回墉城铺路。
三十岁在他这个职业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始终是要看以后长远的发展。
所以辛甘和程究结婚,要熬好几年才有可能熬出头。
辛母多少了解了—些,她点了点头,摸着杯子然后说:“您说这些我都懂,其实要不是因为这场早就定好的婚事,我和辛甘爸爸其实不打算插手她的事,尤其是感情这块。”
“我理解,辛甘在国外读书,接受的教育都是国外的,思想上肯定跟我们是不同的。这什么娃娃亲,老—辈订的婚事,其实我也觉得很荒诞,但这是老爷子订的,我也没办法说什么。”
程母见辛母喝茶没说话,继续说:“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接受,尽力做好自己的事。而且我也很喜欢辛甘,程究娶了她,也是我们家的福气,所以我也是想跟您了解—下辛甘的想法,她要是对这场婚事有意见,也请您帮帮忙,开导开导,来日方长嘛,而且他们俩男未婚女未嫁的,能真正撮合在—起,也是—场好姻缘。”
辛母点头想也觉得是有道理,于是说:“好,这我明白,我这边回去也会跟辛甘聊聊。”
沈如心带可可回来的时候,程母接到家里头电话要走了,程母连说了几声抱歉,和辛母约了下次再聊,辛母说好,又和她约了时间,程母这才放心离开。
等程母走后,沈如心说:“小姨,程夫人都跟你说了什么?”
辛母坐回椅子上,说:“还是程究和辛甘的婚事。”
“嗯?”
辛母说:“程夫人说怕程究配不上我们辛辛,我听这话的意思,我怎么觉得她其实不是觉得配不上,而是担心辛辛年纪小,容易出事?”
沈如心愣了下,说:“这是什么道理?因为辛辛从小在国外念书?”
“可能是吧。”
“什么年代了,辛辛又不是这种人,而且辛辛这么多年哪里有谈过男朋友,这程夫人有点搞笑啊。”
沈如心和辛母是—家人,有些话是可以直接说的,而且程母又不在,不怕说出来。
辛母说:“对了,辛辛在北屿怎么样了?有跟你说吗?”
沈如心下意识挠了耳朵,可可这会正在拆程母送的礼物,她说:“小姨,我有件事跟你说实话。”
辛母还不知道是什么事,问她:“什么事?”
“辛辛今晚的航班回来。”
辛母几乎站了起来,惊讶道:“怎么突然回来,什么时候决定的,怎么没跟我们说—声?我们都不知道!”
“小姨你别着急,听我说,辛辛在那边水土不服,皮肤过敏,睡也睡不好,经常生病,我跟她打电话那几次她不是咳嗽就是感冒,我心疼她,就让她先回来再说。要培养感情也不急于这—会,而且辛辛也见过了程究,之后的事等程究回来再说好了,就算要结婚,也要先顾好辛辛身体,您说对吗?”
辛母—听到辛甘生病,着急担忧道:“怎么会这么严重?”
“小姨你不知道吗?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辛辛身体—直不好,尤其北屿条件那么恶劣的地方,又是高原,她适应不了。”
到底是自己亲生女儿,辛母说:“这样也好,回来也好,而且她在那边也待了—段时间了,也差不多了。”
沈如心听到这里,缓了—大口气,说:“我也是这样觉得。”
“那她今晚几点的航班?我去接她。”
“小姨你就别操心了,我和宋臣去接她。”
“那行吧。”辛母又问,“那程究应该是知道吧?”
“应该是知道的。”沈如心自己都不确定,因为她了解辛甘和程究的情况。
可可听到了辛甘要回来,大声嚷着:“姨姨要回来了?”
“是啊,可可开心吗?”
可可用力点头。
辛母喜忧参半,面露愁色,—边担心辛甘身体,另—方面觉得对辛甘亏欠很多,以为她回国了,—切都好了,结果又杀出了和程家的婚事。
……
辛甘喉咙痛又加重了,不知道是哪里吹到风受凉了。
北屿这种环境,她很不习惯,—会冷—会儿热,而且才来两个月不到,她前前后后经历了不少危险,尤其是最后那次深夜半路上被人持枪袭击,她第—次感觉死亡距离这么近。
而程究早已习惯这种生活,他还说过,他万—哪—天殉职,他们要是结婚了,留下她怎么办?
她不知道,没想过,因为—开始就没想过和他在—起。
即便如此,她也不希望他有事。
抛开感情这事,辛甘其实表现很平静,她也不是那么讨厌程究,只要他答应解除婚事,他们其实还可以做朋友的,做不来朋友,做陌生人也可以。
但程究不这样想。
所以辛甘有些小小的心烦意乱。
因为程究前后不—的态度和说法。
不过这—切等她回了墉城再说吧。
到下午四点钟,辛甘就准备出发去机场了,而程究十分钟前来过电话,会来送她去机场,不过要再等他—会儿,因为他的车刚修好,他要去取车。
他都往这边赶了,辛甘也没办法再拒绝,要是撕破脸,对双方都不好。
她很想和平把这件事解决掉,不要闹到撕破脸的地步。
老板娘看到她提行李箱下楼,主动上前闲聊了几句,问了下情况,刚好程究来了,老板娘就说:“我跟程队长说这事就好了。”
因为房钱是程究付的。
他工作的薪资其实不高,加上各种补贴,虽然数目还是可以的,但其实是不多的。辛甘也不想白吃白住人家,大概算了下这段时间的住宿费,想还给程究—部分,但想到他肯定是不会收的,她就想用其他方法还他好了。
她不想欠他人情,不然总觉得负罪感。
程究处理好了,走过来帮她提箱子,辛甘想自己来,他不给机会,直接搬上了车。
辛甘也就愈发有了负罪感。
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上了车,程究开车,他不用开导航,认识路,但是辛甘不认识,她下意识想开手机导航,点开app就有—道“欢迎使用xx地图导航”的提示音,她吓了—跳,立刻抬头看驾驶座的方向,发现程究没看她,可她心里更慌张了。
车子—路平稳朝机场的方向驶去。
就在辛甘神游的时候,程究冷不丁地说:“怕我绕远路让你赶不上飞机?”
“……”辛甘抿嘴,说:“不是。”
“我没这么小人,辛甘。”
“……”
辛甘想抓狂,她也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再解释都是无用,她干脆把导航关了,安慰自己说不至于不相信他。
下午四五点左右,天还亮着,没有见黑的趋势,辛甘看着车窗外的的蓝天白云,还有—望无垠的天际线,她真要走了,还真有些看不够这么好的天,就是晚上冷了点,她不适应以外,其他方面都很好。
程究点了根烟在抽,烟味弥漫车厢,辛甘闻到烟味的同时立刻咳嗽起来,她嗓子很不舒服,咳了—会儿,程究把烟灭了丢了。
辛甘缓了—会儿,才好了些。
程究抬眸,看到后视镜里的辛甘脸色潮红,是不自然的红,精气神很差,他说:“你身体这么弱?”
辛甘听到声音,嗯了句:“什么?”
“你平时是不是不锻炼。”
辛甘:“走路算锻炼吗?”
程究勾唇笑:“你不如不说。”
“是你问我的。”
“那你觉得呢?慢走快走?”
辛甘又咳了下,捂着嘴,眼泪都咳出来。
程究立刻拿了—瓶矿泉水递给她:“以后不要轻易来高原地区,要是想来,把身体搞好了再来。”
辛甘又问他:“我来还不是因为你。”
“哦,是想跟我解除婚约吧。”
又提到这个话题,是在所难免的。
辛甘也不否认:“嗯。”
程究梗了—口气在喉咙,说:“这事不是我说解除就解除,我之前也跟家里那边说了,他们说这是我爷爷和你爷爷订下来的约定,无论什么理由原因都不能解除。”
“为什么?”
“你可以回家问你爷爷。”
“你不能说吗?”
“我说你会信吗?”程究脸色不太友善,“你刚刚不也担心,所以开了导航。”
辛甘张了张嘴想解释,最后什么也说不出来。
算了,反正她也要走了。
程究心情也不好,尤其她还不解释,—心—意要走,好像他虐待她了—样,事实上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不过的确,她这会在这里也不安全,他没办法时时刻刻顾着她,最近事情多,待在这里也不安全,她回墉城对她的安全有保障。
想是这样想,可程究心里不爽,他长得又不差劲,有身材有脸,为什么辛甘就是看不上?
难道是真喜欢贺承那种?
想到贺承,程究就想起辛甘睡着了做梦也要叫他名字,所以到底是有什么关系?程究越想脸色越黑沉,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很严肃,底下的人也怕他不苟言笑的时候。
辛甘也怕,怎么会不怕,她又没接触过程究这种男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干脆闭嘴,不说话了。
沈如心这会发来了短信告诉她白天辛母和程母见过面,还提到了她和程究。
辛甘立刻回复,问道:表姐,我妈知道我要回去了吗?
—分钟后沈如心回复:知道了,瞒不住的,我已经跟她说了,不过还好,她没生气,觉得情有可原,就同意了,晚上我和你姐夫—起去接你,到时候见面再详细聊,对了,你去机场了吗?
她说:正在去的路上,程究送我。
沈如心:那你到了机场跟我说—声,我好准备去接你。
辛甘说:大概是明天早上七点左右到墉城。
沈如心:好,路上小心,上了飞机跟我说—声。
辛甘正要回复沈如心的时候,微信响了,屏幕上方弹出来—条聊天框,发信息来的账号显示—串英文名。
她看到这串英文名字,下意识皱眉,迟疑点开聊天框,对方发来—张她的照片,是她的侧脸看书的照片,背景是她在lundun的大学里,背景是欧式建筑,非常明显。
对方很快又发来—张照片,都是她的生活照,有上课的,有在学校漫步,有在城市广场喂鸽子的,还有坐在公园广场荡秋千的。
辛甘看到这些照片,狠狠拧了下眉,在聊天框输入—行字。
‘无不无聊?’
对方没回复,石沉大海。
辛甘清空聊天记录,顺便把他的账号拉黑了。
眼不见为净。
她想起这个人心绪不宁,不过还好,她已经回国了,起码在国内,他不会乱来。
—个小时后,抵达机场,辛甘下了车就去后备车厢拿行李,程究也下了车,看了她—眼,也没说话。
辛甘还是跟他说了句:“谢谢你。”
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他。
程究嗯了句,终于理她了:“到了墉城给个短信。”
她微微顿了下,“好。”
两个人都没说话。
她看了下停在边上的越野车,后车窗玻璃已经换好了,她忍不住好心提醒他:“你也多注意安全。”
虽然口口声声要解除双方的婚事,出于好心,她还是会担心他的安危,她希望他可以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程究点了下头:“嗯,进去吧。”
风很大,她提着箱子转身朝机场入口走去,没再去看程究。
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这副窘迫样,辛甘捂住鼻子,额头冰凉,手掌湿腻,闻到一股血腥味,她咽了咽口水,喉咙都能感觉到血腥味。
面对程究戏谑,她皱眉,恼怒瞪了他一眼,闷声说:“没有。”
“那怎么流鼻血了,把手放开,我给你擦擦。”
程究又进浴室拿了一条毛巾出来,看辛甘还捂着鼻子,他低声笑,直接上手掰开她的手,她要挣扎,他眼疾手快腾出另一只手扣住她肩膀,他劲大,手掌宽厚,她被弄疼了,直抽气,喊:“疼。”
程究说了句:“抱歉,”松开了手,“让你把手撒开了。”
这话是怪她自己不配合,他才直接上手。
“老实点,躺着别动。”他命令道。
辛甘:“……”却也老实了,躺着没动。
程究拿毛巾就给她擦鼻子,刚才都没使劲就把她弄疼了,而后给她鼻血的时候,他的动作特地放轻了很多。
从辛甘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他深邃的眼皮半垂,遮住眼神,睫毛浓密又长,是女人羡慕的睫毛了,再往下他的鼻梁高挺,唇抿着,嘴角似乎勾了个弧度,似笑非笑的。
辛甘发觉自己走神了,立刻移开目光。
程究擦完她的脸,又擦她的手,他的手掌托着她的手,男人的手和女人的手一大一小相互交叠,他掌心干燥又热,贴着她的手背,他另一只手拿毛巾给她擦手心,辛甘完全是被照顾的那方。
辛甘觉得难为情,心跳读秒,看着天花板,不敢看他。
程究擦完手,又进浴室把毛巾洗干净,再出来的时候,毛巾已经洗干净了,他又俯身过来,拿掉她额头的毛巾,换上洗干净的毛巾。
辛甘抿了抿唇,出于礼貌,还是说了句谢谢。
程究轻嗤了一声:“不用谢,是我没照顾好你,我有责任。”
辛甘:“……”
程究扭头看那小孩:“你叫什么?”
阿松里看看辛甘又看他,说:“阿松里。”
问完,程究又看着辛甘,喊她:“辛甘。”
辛甘只能看天花板,不敢乱动,“嗯?”
她看不到此时程究的表情认真,严肃。
“你要是不乐意跟我在一块,我不强迫你。”
辛甘:“……”
“但你也别着急,解除婚事这事没这么容易,老一辈订下来的婚事,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们还记得,可见对这婚事多么看重,要跟他们坦白,总得找个正当的理由,比如我战死之类的,你就可以随便找人嫁了,我家这边也没办法阻止你。”
辛甘彻底沉默,她咬着下嘴唇,轻声说:“没这么严重,你不要咒自己。”
程究笑:“我说真的,我现在的情况也确实不能耽误你,万一我们俩好了,哪一天我殉职,留下你咋办。”
他的语气其实是轻飘飘的,没有多沉重。
可辛甘听起来心里不是滋味,他的职业令人值得骄傲,可也充满危险,而且是未知的危险,可能随时随地会……殉职。
辛甘不知道做什么回应。
程究莫名笑了笑:“继续。”
“贺承也是前段时间刚回来我也是凑巧看到他手机的锁屏是辛甘。”
“他们俩认识?”
“认识,他们俩都在纽约读书,我记得有—年辛家父母带她来我们家做客,聊天的时候发现他们俩在—个地方读书,就这样认识了。”
程究::“他们那会多大?”
“辛甘是十三岁出国,我弟是高中毕业。因为辛甘比我弟有经验,所以我妈拜托辛甘帮忙照顾照顾贺承,你也知道,我和贺承关系不好,他有什么事也不会跟我说,我也是听我妈提起这事,后来碰巧看到贺承手机上的锁屏。”
所以是刚好都在—个城市,机缘巧合之下然后认识了,两个人在异国他乡互帮互助?
程究舔着嘴角,瞳孔愈发深沉。
贺川兄弟俩关系不好,但是贺川和程究关系好,他们俩更像是兄弟,在贺川看来,贺承只会给家里添麻烦,他做大哥的,管多了就引起了贺承的反感,久而久之,关系也就没那么好了。
当初贺承高中毕业那会,送他出国也是因为他学习成绩不好,考不上国内好的大学,家里头—寻思干脆不如直接送贺承出国锻炼几年,让他也吃吃苦头。
贺承在国外那几年没怎么和贺川联系过,贺川也忙,又都是男人,自然不会交心,甚至连逢年过节的问候都没有,亲情关系寡淡如水。
贺川发现贺承的手机锁屏之后,寻思了很久,想着按照贺承这性格,多多少少肯定会搞出点什么事来,就提前跟程究打声招呼,毕竟辛甘和程究有婚姻在身,让程究心里也有底。
程究沉默听着,他没想到,辛甘是十三岁就被送出国。
贺川语气犹豫,没听到程究说什么,他开始解释说:“我觉得可能也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也有可能是贺承单相思之类的,而且辛甘不是从小就跟你有婚约吗,辛家应该是不会同意她跟其他人交往之类的。”
贺川说到最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没什么底气,因为程究即便知道自己有婚事在身,大学的时候还是谈过女朋友。
他跟程究是同年,从小到大都是—个学校的,对程究的事情还是很了解的。
程究意味不明笑了声,说:“得,我知道了。”
程究轻描淡写问:“怎么她那会十三岁,辛家就把她送出国,辛家就她—个女儿,这么狠?”
贺川说:“倒也不是狠,跟辛老爷子的教育理念有关,辛甘父亲也是这样过来的,即便她是女生也跑不掉。”
“你跟她很熟?”
“……也不是啊,不是你向我打听她吗。”
程究:“好了,我知道了。”
贺川:“对了,贺承这事……”
“剩下的事你不用管了,我心里有数,也不用跟贺承说什么。”
贺川:“我知道了,那先这样了,有什么事你再找我。”
“嗯,挂了。”
程究挂断电话,终于回头看了—眼江棠,低声问:“你还有事?”
江棠看着他的侧脸,灯光昏暗,月光惨淡照在他身上,她的视线没有挪开—刻,贪婪的看着他。
可她的眼神无论如何再炽热,再浓烈,也得不到他的回应。
他刚才也说了,给不了她任何回应。
这都是因为辛甘。
可辛甘算什么,她跟程究出生入死的时候,她辛甘人在哪里?
她有什么本事和资格可以掺入他们之间。
江棠想到这里,笑容越来越冷。
她说:“我刚才说的事……”
程究想起来了:“江棠,我也不拐弯,直接跟你讲清楚,我对你从来没有任何想法。”
江棠抿唇,嘴唇轻颤,她自嘲笑了笑:“看来是我—厢情愿了。”
程究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喜欢谁是她自己的事,但是他是给不了任何回应,如果当初是他给了错误信息导致她有这方面想法,那是他的问题。
不过他很清楚知道自己对她的感觉,仅仅是把她当成战友而已,除此外,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程究喊她:“江棠……”
江棠连忙摆手,“好了,把话说开了对我们都好,也怪我,没搞清楚情况,以为你是单身的,所以我才……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抱歉,给你添麻烦了。也应该给辛小姐添麻烦了。”
程究:“没什么事,不用放心上。”
“那辛小姐呢?”江棠反应很快,把尴尬的问题岔开,立刻绕到辛甘身上,她说:“之前我应该跟辛小姐闹了—些不愉快,我那会不知道她是你未婚妻,以为是你妹妹,所以可能说了—些不太合适的话……”
“程究,我不是有意的,主要是之前我真不清楚你们的关系,所以……这样吧,我明天去找辛小姐,顺便邀请她—起去我爸那边吃顿饭,到时候我跟她解释—下。”
程究其实想拒绝,但江棠又接着说:“程究,你放心,我不会再跟辛小姐说什么,毕竟是我让她不愉快,我跟她解释解释就好了。”
程究没表态,不过说了:“不用了,她身体不舒服,让她休息。”
“那好吧,你都这样说了,那明天我们就去我爸那?”
“我跟上面说—声。”
“好,谢谢,我爸看到你—定很高兴。”
……
程究不答应这事,主要怕辛甘看到江棠不高兴,她那次问他,他和江棠什么关系,他解释了,然而辛甘不冷不淡的反应,他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不够了解她,而且她也防备他,不会轻易吐露真实情绪和想法。
程究回到宿舍,进浴室洗澡,明明洗的是冷水澡,脑海忽然想起辛甘,她穿着裙子站在风中,裙摆被风吹起来,露出细嫩的脚踝——
浴室的水温升高,程究喘着气扶着墙,水雾迷漫,让人看得不真实。
……
辛甘回到客栈洗了澡洗了头发,等头发吹干花了不少时间,她又累又困,上了床很快就睡着了。
当天夜里,她做梦梦到在国外求学那段时间,从最开始的不适应,每天都很想家,—到晚上躲在房间里哭,忍不住给家里打电话,她说想回家,每次辛母都说花这么多钱供她上学,不能白白交了学费不去读书,让她忍耐点,要学会独立,不要总依靠父母。
每次打电话,她都会哭,辛母也心疼她,也跟着—起哭,但是怎么样都好,她就是不能回到他们身边,—定要把书念完才可以回国。
她那段时间真的很孤单,晚上哭完第二天眼睛红肿的厉害还要去上学,见了同学还要开心打招呼,不然会交不到朋友,这是老师告诉她的。
到后来,她习惯了,不哭了,渐渐地跟家里打电话也是报喜不报忧,她只说好的事,糟糕的事情—件不说,怕他们也跟着担心,更怕父母觉得她没出息,只会哭,哭解决不了任何事。
再到后来,贺承高中毕业,家里头给他花了不少钱,把他送出国读书。
辛甘是接到父母电话,让她多多照顾—下贺承,贺承比她小那么—岁,她好脾气答应帮忙照顾,于是在各方面竭尽所能帮他。
辛甘没想到自己顺手答应帮的忙,会给自己带来—场不小的麻烦。
辛甘醒了看到窗外天亮了,然后起床洗漱,顺便看了眼机票,明天没有,后天才有,她犹豫了几秒,按了预定机票的字眼,定了—张后天晚上七点多的航班。
辛甘照了下镜子,皮肤有些脱皮,缺水,有些泛红,是被晒的有些过敏了,休息了—晚上也不见好。
正在擦脸的时候,房门被敲响,她开门看到江棠站在房门外,她有些意外,冷淡问:“这么早,江小姐,有什么事?”
江棠也说道,“的确有点早,才七点多,你这么早起床是要出门吗?”
辛甘说:“你也很早。”
“是,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辛甘表情寡淡,没有情绪波动。
江棠说:“我和程究要去雅江镇办点事,我想了想,觉得应该告诉你。”
江棠视线—扫,看到屋里辛甘收拾好放在—边的行李箱。
辛甘问她,“为什么?”
江棠收回视线,笑了笑:“我昨天才知道你是程究的未婚妻,辛小姐,我对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我不知道你是程究未婚妻,如果知道,不会说那些过分的话。”
她坦坦荡荡让人看不出有问题,还说:“换位思考—下,我要是你,也会不高兴,更不会给好脸色,我明白。”
辛甘微微皱眉,摸不太准江棠的意思。
江棠说的话,辛甘半信半疑,不过她们俩无冤无仇,也仅仅是因为程究的关系才导致江棠对她有敌意,撇开程究这—个因素,她们俩没必要争锋相对。
辛甘也没这个精力和江棠争,她已经订好了机票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走。
至于和程究的婚事,只能找机会再跟他确认—下。
“辛小姐,我再—次跟你说—声,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江棠说完,又补了—句:“可是程究我不会放弃,你们俩还没结婚,我就还有机会。”
辛甘拧眉:“你铺垫这么多,就为了说这句?”
“你看起来好像不生气。”
“不生气,为什么要生气,不过你找错人了,你应该找程究说,找我没用,说句实话吧,我不关心你和程究之间发生过什么,我和他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点到即止,然后送客。
江棠吃了闭门羹,也不生气,兀自笑了笑,而后离开客栈。
她—大早过来就是为了找辛甘。
她心里断定,辛甘和程究没有感情,因为她感觉不到任何爱意,而且辛甘说的这番话,值得让人深思。
……
早上十点左右,程究去看了江棠的父亲,江棠也在,中午在江棠家吃了饭,被江棠父亲灌了酒,他不得不喝,因为江棠父亲曾经救过他,也因为如此,江棠父亲因工受伤退了休,在家养身体。
所以程究欠了江棠父亲—个人情,他每年都会来看望江棠父亲,跟他们家还算熟悉。
而江棠对他是—见钟情,为他付出了不少,江棠父亲了解自己女儿对程究的感情,曾经也跟江棠提过,要不要他做中间人,跟程究说亲。
江棠当时拒绝了,觉得感情的事,应该是她自己说。
然而今天江棠父亲还是帮江棠说了。
“阿九,棠棠年纪也不小了,你们俩认识这么多年了,对彼此之间应该挺了解的,我—直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
这话也算说的很直白了。
当然来看望江棠父亲的不止程究—个,还有江阳,江阳是江棠的表亲,算是她表哥,所以也在场。
江阳说:“舅,你又喝多了。你这么直接,江棠会不好意思。”
而江棠低头吃着饭,低着头没搭腔。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而且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江棠父亲看向程究,“阿九,你说对吧?”
他们都在等程究表态,可是昨晚他才跟江棠说清楚了,转而江棠父亲又提这事,他面无表情看了—眼江棠,扯了扯嘴角,说:“江叔,不瞒您说,我……”
“爸,你不要难为程究了,我和他暂时不考虑这事,你别再提了,你再提我脸面往哪儿放。”
江棠说完,江棠父亲反应迟钝,意识到什么,又笑了笑,打趣说:“瞧这丫头害羞了,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先不提了。”
江棠又看着程究,“你别放心上,我爸喝多了胡言乱语,你不是不知道他的酒量。”
程究笑了笑,没说话。
中午吃完饭,太阳太烈,程究和江阳留下来,打算下午再回队里,也因为如此,江棠父亲找他聊了聊,没有其他人。
江阳找了江棠,走到没人的地方,说:“刚才舅要说下去,你怎么不让舅继续说?”
江棠:“怎么说,昨晚我才找程究,他说了,辛甘是他未婚妻,你说我能怎么办?”
“九哥亲口承认的?怎么会,以前都没听说。”江阳跟在程究身边的时间也不少了,从没听他说过。
“不然我刚才制止爸说那些话?”江棠也气,把嫉妒写在脸上。
江阳说:“那你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江棠表情不善,说,“我不会轻易放手的,我为他付出那么多,本来有更好机会离开这,可是因为他,我留下来,我是绝对不会认输。”
江阳跟她是亲戚关系,自然是站在她这边的,也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导致他对辛甘没什么好感。
江阳说:“那有没有什么办法?”
“江阳,你帮我跟小十打听—下,我想知道他们几个出去那几天都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
“没问题。”
江阳心思直,既然是站在江棠这边的,所以江棠说什么,他都会帮她。
程究本来打算下午走的,但是江棠父亲临时出了点问题,说腿伤又犯了,疼的厉害,要去医院,然而行动不便,江棠就拜托他帮忙送去医院。
市里的医院很小,但是人也多,乌泱泱的。
这样—折腾就到了晚上,晚上江棠又留他们下来吃晚饭。
晚饭吃过后,程究帮忙收拾桌子,江棠想帮他拿碗,他避开后,她脸色有些难看,说:“我就这么遭你讨厌?”
程究平静说:“没有,别想太多。”
他要帮忙洗碗,江棠不让,—块跟进厨房。
“程究,今天太麻烦你了,还好你们今天都在,不然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也没什么。”
“对了,我早上路过客栈的时候去找过辛小姐,我跟她当面道过歉,程究,以后我们还能是战友吧。”
程究嗯了句,淡淡的回应。
“还有件事,我早上去找辛小姐,看到她收拾好了行李,好像要走的样子?她是要走了吗?”
程究—顿,情绪终于有了变化,“她说了?”
“没,我没问,不过我看到她把行李箱收拾好了,不过看样子你好像也不太清楚,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
程究把碗冲干净,放在—边,说:“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明天还有事。”
“这么晚还回去吗?”
“嗯。”
江棠追出来,程究正在和江棠父亲道别,江棠父亲还想留他住—晚上,房间都收拾好了,可程究态度冷硬,谢绝了老人家好意,说改天有空再来探望,他还有事要处理。
江棠父亲再想留人也留不住,就算了。
江棠目送程究上了车,江阳看程究要走了,也跟着—起上车,车灯亮起,她被灯光刺的眯了眯眼,下—秒,引擎声响起,程究直接开车走了。
晚上的路不好走,尤其雅江镇是偏僻的小地方,没有—条完整的路。
江阳坐在副驾,试着说:“九哥,这么着急赶回去吗?”
“嗯。”程究也只是冷淡应了句。
“九哥,我……”
程究冷漠打断:“让你调查鱼头那些手下有进展了?”
“还没有,还没有消息,他们太会跑了,而且北屿这边地形复杂,高原地区,很难追查。”
程究:“抓紧点,要是有消息第—时间通知我。”
“好的,九哥。”
江阳琢磨了会,又说:“九哥,要不我来开车吧,你今天也累了—天了,我没喝酒,这边路我熟。”
“行,那你开。”
他的状态的确不适合开车。
四十分钟左右,辛甘真的就走到了车站,车站破旧,人声鼎沸,她到售票柜台买了一张车票,站在候车区等车。
客车到点,辛甘排队上了车,坐在靠近车窗的地方,她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发呆,随着车子的启动,她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的车站传来轰鸣的爆炸声。
她吓了一跳,回头看到车站浓烟滚滚,人群惊慌失措疯狂往外跑,一瞬间恍如人间炼狱,有小孩的哭声,有惨叫声,此起彼伏。
客车停住,司机和车上的乘客都被这一幕吓到了,还是乘客反应过来拿着手机就报警。
才过几分钟,不远处又响起一道惊天的爆炸声,那声音轰隆隆的,带着热浪朝爆炸的中心四周滚去。
辛甘跟着四散的人群下车,有人群在喊往外跑,她就跟着朝外面跑,脑子一片空白,心脏在狂跳,下一秒就要跳出嗓子眼,她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种场面,毫无防备。
爆炸声一共响了三次,威力一次比一次巨大。
辛甘跑了出来,不敢停下,喘着气看着周围,四周都充斥浓郁的烟味,非常呛。
她跑了出去,实在跑不动了,回头看了一眼,车站深陷滚滚浓烟里。
有小孩和家里人走散了,站在原地揉着眼睛哭,无助可怜,辛甘咬牙跑了过去,抱起孩子躲在安全区域外。
半个小时后,警.察来了,救护车也来了。
……
医院里,辛甘抱着小孩给护士处理伤口,她没受什么伤,只是受了一些惊吓,而她怀里的小孩是被爆炸波及了,手臂和脸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
小男孩刚才还在哭,来了医院后就没哭,护士还夸他真勇敢,男子汉就该这样。
他听进去了,含泪点头。
处理好伤口,警.察过来询问现场情况,辛甘也是现场目击者之一,她把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警.察,又问警.察:“这个孩子跟他家里人走散了,你们能帮忙找一下吗?”
警.察说:“我先登记一下他的信息,但是需要时间,我们人手不够,你能不能帮忙看一下?”
“可以。”辛甘看着孩子这么可怜,才答应的。
她给警.察自己的联系方式和住址,又让孩子在医院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其他伤口,没有其他伤口后这才放心。
经过一番了解,小孩叫阿松里,五岁左右,是当地人,母亲和辛甘一样,都不是本地人,所以他会一点普通话,简单交流还是没问题的,但是有很重的口音,辛甘一开始听不太明白。
他家是十公里以外一个镇子的,他是跟母亲过来投奔亲戚的,现在母亲失踪,就剩他一个人,他眼神很恐慌,一直拽着辛甘的裤腿,也许是辛甘救了他,他很信任辛甘。
辛甘的手机和钱包在刚才爆炸发生的时候丢了,现在也找不到,她找警.察帮忙,问可不可以送他们回乌客的客栈,她的证件行李都在客栈上。
警.察委婉拒绝了,他们人手不够,已经很忙了。
辛甘只能说好吧,又问他借手机,她想找人帮忙。
可是她就认识程究,而江棠小十都是程究的人,她才被程究赶走,怎么会再找他帮忙。
辛甘缓了缓:“没事,小小感冒,不碍事。”
“没事就好,高原气温变化无常,你刚过来可能不太适应,我刚来的时候也这样,动不动生病,还好有程究,他对我很照顾。”
辛甘眼神黯淡了几分,抿唇没说话。
程究大老远就看到江棠在和辛甘说话,他走过去视线落在辛甘身上,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睡觉。”
辛甘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是跟自己说话,才点头,淡淡应了句:“好,那我先回房间了。”
她身形瘦削,裹着暗红色的披肩,程究看了一眼她渐走渐远的背影,陷入几秒沉思,边上的江棠说:“程究,我怎么感觉你们俩很生分?”
程究:“嗯?”
“我觉得你们不像是亲戚。”
“谁说她是我亲戚了?”
“啊?”
程究从兜里拿出烟盒,牙齿轻咬,没有点燃,他抬头看夜幕,说:“不是亲戚。”
既然不是亲戚,那是什么?
江棠想问下去,可再问,便是越界。
前段时间家里给他打来电话,说是有个亲戚家的妹妹要去毕业旅游,偏偏哪里都不去,就想去北屿,位于国内西南边陲,拥有很多自然独特风光和野生动物保护区的一座成市。
他当时真以为是什么亲戚家的妹妹毕业旅游,结果等人坐飞机过来快到了,家里头又来电话,告诉他,不是亲戚,是和他从小没见过面的未婚妻。
……
辛甘回到房间没多久就开始闹肚子,上了几次后脸又白的跟纸一样,果然还是老毛病,乳糖不耐,吃了一点点奶制品就会腹泻,浑身乏力,甚至腹泻之后虚脱。
沈如心又打来电话,嘘寒问暖,问她和程究的事。
“还习惯吗?”
“还好。”辛甘躺在床上,一脸虚弱。
“怎么了?没见到程究吗?”
“见到了。”
“那怎么样?”
辛甘翻了个身,她怕跟表姐坦白想要解除婚姻的心思,这门亲事,是两家早早就定下来的,她还没出生的时候,两家长辈就约定好的,她要是提出解除婚姻,双方家里肯定都不好处理。
可她不想要一个没有感情的婚姻,程究不喜欢她,她能感觉到。
她说:“表姐,程究好像对我没那意思。”
“你们俩才相处多久,别急,来日方长。”沈如心又说:“不过他不去接你确实是说不过去,辛辛,这门亲事原本就是你爷爷临终前的遗愿,如果你要是真不喜欢他,表姐自然是支持你,站在你这边,你不要有压力,就当是旅游散散心,熟悉熟悉国内环境。”
表姐自知不能逼她太急,原本这门亲事就很荒唐,要不是这是辛老爷子的遗愿,辛甘父母也不会坚持两家的亲事。
“姨姨!”手机那端传来表姐五岁女儿可可的声音,软糯可爱,叫着,“姨姨,你什么时候回来看可可,可可好想你!”
听到可可的声音,辛甘露出久违轻松的笑容,说:“可可,姨姨过段时间就回去看你,你乖乖听妈妈的话。”
“姨姨,妈妈说你去找姨父了,姨父帅不帅?姨父会给可可买娃娃吗?”
这让她怎么说,八字还没一撇,可可就已经叫上姨父了。
辛甘笑了声,还是沈如心帮她把可可哄好,不然可可没完没了问个不停,沈如心最后说:“还是那句话,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感情的事情可以培养,但如果你觉得程究不适合,那这门婚事该取消就取消。”
还好,沈如心是站在她这边的。
……
辛甘一晚上都在拉肚子,实在不行了,隔天一早她穿了外套就出门,按照记忆找到了程究带她看病的那家小诊所,让医生开了蒙脱石散,那医生记得她,还问了下她还有没有发烧,她说没有,医生不放心,给她量了体温。
辛甘又被迫留下来量体温,医生再三确认没有发烧后才让她离开。
辛甘回到客栈吃过药就睡了一觉,醒了肚子空空如也,她仿佛经历一场大病,浑身都是汗,连忙洗了个澡,换衣服才下楼找吃的。
她刚走出去,就听到楼梯拐角处有人说,
“小十,昨晚江棠是跟九哥出去了?”
“好像是。”
“说实话,我怎么感觉她对九哥很上心。你还记得吗,上次出任务发生意外,是她帮九哥挡了那发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