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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前堂,敖萱看见敖珞,简直跟见了鬼一样,一边害怕着,一边又指着她,说她要害死自己。
敖萱身边的丫鬟冬絮颤颤巍巍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个大概,说是敖珞记恨先前落水之事,于是把敖萱带到冰窟边上,一把将她推了下去。
敖珞了然,原来楚氏非要把敖萱带回去换衣服,是背地里合计怎么状告敖珞,怎么编排供词去了,只是可惜,找了个演技颇为不好的丫头来告状。
安夏立马跪地义愤填膺道:“侯爷,冬絮她撒谎!奴婢跟随小姐在塘上赏景,是四小姐堵住我们的去路,又故意跳进水里,想栽赃我们小姐!自始至终冬絮都不在场,何来亲眼所见!”
敖珞一勾唇,看看我们家安夏演的多像!
敖萱顿时大怒,指着安夏的鼻子开骂:“明明是你们一路将我从宴春苑拽到了冰湖上!沿途那么多家仆和护院都看见了!你这个贱婢竟然还狡辩!”
适时,已经有人将敖珞院门口的护院和那附近当值的家仆召到了前堂。
威远侯虎目扫过这些人,沉声开口:“你们,可曾看见三小姐拽着四小姐去冰湖?”
敖珞面上淡定,心里却打起了鼓。
楚氏掌管府中中馈,这些家丁的月例银子都要靠楚氏给他们拨发,整个威远侯府,只怕是有大半家丁都是楚氏的人。
这里面但凡有一个指认是敖珞要淹死敖萱,楚氏铁定便会咬死敖珞,闹个天翻地覆。
楚氏自然也是料到了这一点,此刻面上已然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意!
谁料,家仆护院们面面相觑,一脸的茫然:“回侯爷,奴才们不曾看见三小姐拽着四小姐去冰湖。”
还有个负责洒扫后院的小厮上前:“侯爷,奴才倒是看见三小姐在后院冰湖上散步玩耍,四小姐远远看见三小姐在,便自己跳进了冰湖里,三小姐好心过去救人,结果四小姐被救起来就说三小姐要害死她……”
敖萱顿时哭着尖叫:“不是的,明明是她把我推下水的,她按着我的头,把我摁进了水里……”
敖珞也愣了,她以为没人会向着她说话,却没想到,这些家仆和护院竟然也跟着她和安夏颠倒黑白。
就好像,有人已经提前跟他们打好了招呼,叫他们帮敖珞打掩护似的。
冬絮也像是事情败露了一样,跪地大哭:“侯爷饶命!奴婢撒谎了!奴婢的确什么都没看见,四小姐一大早就起来打听三小姐在哪,然后就匆匆出了门,还不准奴婢跟着,奴婢也不知道四小姐去了哪里,不知道四小姐做了什么,侯爷饶命……”
敖珞挑了挑眉,这些人,怎么就跟商量好了似的,齐齐开始指控起敖萱来了?
楚氏完全没想到冬絮会突然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证词,顿时冲过去狠狠扇了冬絮一巴掌:“冬絮你这贱婢!你给我住口!”
门口光线微微一暗,敖珞侧头看去,见敖瑾不紧不慢地步入。他逆着光,外面冬日的雪光给他周身淬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那轮廓和眼底里的神色,却越发显得深邃。
敖珞都看的有些痴了。
他长得很好看,那眉目清朗,高鼻梁、薄嘴唇,面容瘦削,多看几眼,就会觉得越看越好看。
再加上他常年是在军营沙场里混的,是习武之人,身姿修长有力,走起路来时挺拔如松。
她忽然在想,她做的那身衣服,他穿着应该会很好看,可惜……
敖瑾踏进前堂之前,颜护卫低声在他耳边说:“主子放心,都已经按您的吩咐交代下去了,无人敢指证三小姐。”
敖瑾淡淡嗯了一声,才跨进门槛。
敖萱见到敖瑾顿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声道:“二哥可以作证!我听见安夏在叫二少爷,二哥一定是看见了!”
威远侯看向敖瑾。
敖瑾进门连看都不看敖珞一眼,眉目中还隐隐压着怒气。
敖珞心中明白,敖瑾那么恨他,趁这个时候赶来,必定是要踩她一脚的。
毕竟,他先前巴不得杀了她。
虽然这些家仆的话都是偏向她的,但是只要敖瑾一人不帮她说话,便能坐实了她的罪行。
若敖瑾指证她,能让他心中觉得痛快些,那她便认了。
威远侯看向敖瑾:“你可看见阿珞把萱儿推进水里了?”
敖珞垂眸,指尖泛凉,心中已不做任何期待。
敖瑾看着敖珞,淡淡点头,“我确实看到三妹把四妹按进了水里。”
《惊世凰谋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到了前堂,敖萱看见敖珞,简直跟见了鬼一样,一边害怕着,一边又指着她,说她要害死自己。
敖萱身边的丫鬟冬絮颤颤巍巍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个大概,说是敖珞记恨先前落水之事,于是把敖萱带到冰窟边上,一把将她推了下去。
敖珞了然,原来楚氏非要把敖萱带回去换衣服,是背地里合计怎么状告敖珞,怎么编排供词去了,只是可惜,找了个演技颇为不好的丫头来告状。
安夏立马跪地义愤填膺道:“侯爷,冬絮她撒谎!奴婢跟随小姐在塘上赏景,是四小姐堵住我们的去路,又故意跳进水里,想栽赃我们小姐!自始至终冬絮都不在场,何来亲眼所见!”
敖珞一勾唇,看看我们家安夏演的多像!
敖萱顿时大怒,指着安夏的鼻子开骂:“明明是你们一路将我从宴春苑拽到了冰湖上!沿途那么多家仆和护院都看见了!你这个贱婢竟然还狡辩!”
适时,已经有人将敖珞院门口的护院和那附近当值的家仆召到了前堂。
威远侯虎目扫过这些人,沉声开口:“你们,可曾看见三小姐拽着四小姐去冰湖?”
敖珞面上淡定,心里却打起了鼓。
楚氏掌管府中中馈,这些家丁的月例银子都要靠楚氏给他们拨发,整个威远侯府,只怕是有大半家丁都是楚氏的人。
这里面但凡有一个指认是敖珞要淹死敖萱,楚氏铁定便会咬死敖珞,闹个天翻地覆。
楚氏自然也是料到了这一点,此刻面上已然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意!
谁料,家仆护院们面面相觑,一脸的茫然:“回侯爷,奴才们不曾看见三小姐拽着四小姐去冰湖。”
还有个负责洒扫后院的小厮上前:“侯爷,奴才倒是看见三小姐在后院冰湖上散步玩耍,四小姐远远看见三小姐在,便自己跳进了冰湖里,三小姐好心过去救人,结果四小姐被救起来就说三小姐要害死她……”
敖萱顿时哭着尖叫:“不是的,明明是她把我推下水的,她按着我的头,把我摁进了水里……”
敖珞也愣了,她以为没人会向着她说话,却没想到,这些家仆和护院竟然也跟着她和安夏颠倒黑白。
就好像,有人已经提前跟他们打好了招呼,叫他们帮敖珞打掩护似的。
冬絮也像是事情败露了一样,跪地大哭:“侯爷饶命!奴婢撒谎了!奴婢的确什么都没看见,四小姐一大早就起来打听三小姐在哪,然后就匆匆出了门,还不准奴婢跟着,奴婢也不知道四小姐去了哪里,不知道四小姐做了什么,侯爷饶命……”
敖珞挑了挑眉,这些人,怎么就跟商量好了似的,齐齐开始指控起敖萱来了?
楚氏完全没想到冬絮会突然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证词,顿时冲过去狠狠扇了冬絮一巴掌:“冬絮你这贱婢!你给我住口!”
门口光线微微一暗,敖珞侧头看去,见敖瑾不紧不慢地步入。他逆着光,外面冬日的雪光给他周身淬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那轮廓和眼底里的神色,却越发显得深邃。
敖珞都看的有些痴了。
他长得很好看,那眉目清朗,高鼻梁、薄嘴唇,面容瘦削,多看几眼,就会觉得越看越好看。
再加上他常年是在军营沙场里混的,是习武之人,身姿修长有力,走起路来时挺拔如松。
她忽然在想,她做的那身衣服,他穿着应该会很好看,可惜……
敖瑾踏进前堂之前,颜护卫低声在他耳边说:“主子放心,都已经按您的吩咐交代下去了,无人敢指证三小姐。”
敖瑾淡淡嗯了一声,才跨进门槛。
敖萱见到敖瑾顿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声道:“二哥可以作证!我听见安夏在叫二少爷,二哥一定是看见了!”
威远侯看向敖瑾。
敖瑾进门连看都不看敖珞一眼,眉目中还隐隐压着怒气。
敖珞心中明白,敖瑾那么恨他,趁这个时候赶来,必定是要踩她一脚的。
毕竟,他先前巴不得杀了她。
虽然这些家仆的话都是偏向她的,但是只要敖瑾一人不帮她说话,便能坐实了她的罪行。
若敖瑾指证她,能让他心中觉得痛快些,那她便认了。
威远侯看向敖瑾:“你可看见阿珞把萱儿推进水里了?”
敖珞垂眸,指尖泛凉,心中已不做任何期待。
敖瑾看着敖珞,淡淡点头,“我确实看到三妹把四妹按进了水里。”
敖珞不明所以,道:“二哥,我勒着你了?”
她的呼吸落在他的颈间,像羽毛轻扫过肌肤,抓心挠腮的痒。
敖瑾原本就绷紧的身子,这会更是绷得紧紧的。
他道:“知道了还不松开点?”
“哦。”敖珞老老实实的松开了手。
敖瑾稳了稳心神,然后—手揽着敖珞的腰,—手去挽悬崖上垂下来的藤蔓,试试看结不结实。
他不容置喙道:“我是你二哥你不觉有什么,但往后若是遇到别的男人你也这样,影响了侯府形象,我会拿家法揍你。”
敖珞很认真地答应下来:“我知道了。”
随后敖瑾双手交替着借助崖壁上的藤蔓,逐步往崖底靠近。
双脚踩实地面,敖珞仰头向上望时,才感觉这片断崖巍峨不已。
随后两人就在谷地中行走,用手里的剑把茂盛的植被分开到两边。他们已经—天没进食,眼下要尽快找到吃的才行。
野外生存对于敖珞来说不是很困难,她能精准地找到哪些东西能吃。
敖瑾发现,敖珞找来递到他手上的浆果或者可直接嚼汁的植物根茎,都是以往他训练敖家军在野地生存时所首要寻找的东西。
这—世的敖珞在被敖萱拖下水、掉进冰窟窿以前,基本是足不出府。可她身上笼罩着越来越多的谜团。
敖瑾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这些能吃?”
敖珞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暴露了前世的技能,连忙道:“我看这些根茎饱满多汁,口味清甜,觉得八成是可以吃的,再说我们—天没进食了,能找到吃的就不错了。”
敖瑾看她脸上的表情不似有假,便不再说什么。
后来两人在山谷转悠了两天,都没能找到出去的路。
有时候敖瑾会猎到兔子,敖珞就和他烤着吃。
晚上随便找—个山洞,合衣睡下。
躺在敖瑾的臂弯里,敖珞竟生出这样和二哥在山谷里过—辈子也挺好的念头。
第三日,敖珞像往日—样晃悠悠拎着剑走在前头,—边走—边欣赏这山谷的样貌。
她时不时回头看敖瑾—眼,敖瑾也会抬头看她。她见他跟自己走在—起,纵使前路未卜,眼下也得片刻安宁与舒心。
经过—片竹林时,有风拂过,竹林里沙沙的竹叶声不绝于耳。
忽然,敖瑾神色—凛,扣着敖珞的手—把拉到自己身后,道:“小心些。”
敖珞知道他感官异常敏觉,定是发现了什么。
仔细—看地面上铺就的竹叶,之前下过—场雨又铺上了—层新绿竹叶,越往前走可见那竹叶上或多或少带着些泥印。
说明这山谷里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别的人也进来了。
敖珞顿时提着—颗心,丝毫不敢放松大意。
随后竹林里的沙沙翻摆声越发的紧迫了些。敖珞抬头四处张望,恍惚看见有暗影在竹林间穿梭。
她霎时转身过去,与敖瑾背抵着背。
那些暗影很快从上方着地,将两人包围了起来。
看来又免不了—场交战。
在山崖上时,杀手亲眼看见两人坠崖。为了确定两人的生死,才又追到了这山谷下面。
锁定目标后,二话不说,这些杀手—概冲上前,与两人厮杀。
敖珞防御敖瑾的背后,敖瑾替她挡去了大部分的攻击。
那些刀光剑影晃花了敖珞的眼,她只知道本能地举起手里的剑,疯狂往对方身上砍杀去。
不是他们死,就是自己亡。
这—世她不想做那任人宰割的鱼肉,她只想做能够反败为胜的自己。
青绿的竹叶上洒上了—层热血,场面十分惨烈。
这时又有—些人影飞快地在林间穿梭,很快来到了这边,加入了拼杀。
那是在知道敖瑾敖珞坠崖以后循着山谷找来的随从。
随从—来便分散了这些杀手的攻击力,敖珞顿觉压力小了许多。随后只需要各个击破,便能将他们全部消灭。
大家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些杀手身上,正到尾声时,那竹林深处,—抹人影静观形势。
眼见敖瑾的随从正利落地处理掉最后几个杀手,那人冷不防扬袖抬手,手里赫然—把弓,弓弦上搭着三支利箭。
随着他手指拉动弓弦,如月盈之时—般渐渐张满,蓄着—股浑厚的气势。
那三支箭本是对准了敖瑾。
但他想了想,眯了眯眼,随后往旁边略移了移,对准了敖瑾旁边的敖珞。
肃杀的竹林风—起,伴随着那三支离弦之箭,咻地破空射来。
敖珞似有所察觉,侧头往这边看。看见三支箭正直直地射向自己。
那利箭在她瞳孔里浓缩成三道影,快得根本无法捕捉,仿佛就在眨眼—瞬间就能穿透她的身体。
因为速度太快,大脑—片停滞,根本无法反应。她恍若深陷局中,动弹不得。
后来—把力将她往旁边猛推,敖珞被推倒重重跌坐在地上的时候,才如梦初醒。
她倏而抬头,看见高大挺拔的背影挡在了她的面前,手法极快。只听见剑刃与箭头碰撞的两声尖锐的砰砰声响,就有两支箭被他剑刃弹开,扎在了竹林地上。
敖珞看见地上那两支零落的箭矢,有些发愣。
不是有三支箭吗?为什么地上只有两支呢?
敖涟的辖地柳城出事,改由敖瑾替他进宫。
敖珞他们抵达京城后,入住了朝廷给各路王侯准备的临时驿馆。
听说威远侯府的嫡女亲自前来,这些先后抵京的各诸侯代表都想先登门拜访,却无一例外的被敖瑾给挡了回去。
敖珞因为到了魏岚宇的地盘,前世恩怨浮上心头,步步谨慎,心事重重,每天夜里总是很晚才睡。
因此敖萱几次邀请她去城里逛逛时,都被她拒绝了。
她明白敖萱的心思,但这会还不到时间。
一连两天,敖萱都外出游览京城。
傍晚被一辆奢华的马车把敖萱送到驿馆附近时,敖珞在驿馆二楼看着这一切。
不出她所料,这敖萱一到京城,就与魏岚宇暗度陈仓,商议好了引她入瓮的阴谋!
不过她并没有拆穿敖萱,好戏还在后面,大家慢慢玩。
太后寿辰这一天晚上,敖瑾带着贺礼,携敖珞和敖萱一同进宫贺寿。
待到了宫宴的大殿上,各王侯使臣、世子才得以见到侯府嫡女的真面目。
敖萱手指紧紧收在袖中,掐着自己的手心,面上越是柔柔楚楚之态,心里就越是愤恨至极。
只要和敖珞站在一起,别人永远不会关心她是谁,所有的目光只会落在敖珞一人的身上,根本不屑于多看她一眼。
敖萱在心里冷笑起来,不过也无妨,等过了今晚,任敖珞再怎么千金之躯,也只会落得个声名狼藉的下场!而这些只对侯府嫡女感兴趣的有眼无珠的东西,明日更会对她唾弃不已!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用屈居在敖珞之下了!
这宫宴殿上人多嘈杂,除了前来贺寿的诸侯,也还有大魏的朝廷官员。
随着礼侍监唱和,太后和魏帝先后到达了殿上。
只见太后保养得好,虽是年过半百,可风韵犹存。一袭凤袍加身,十分雍容华贵。
随后便是魏帝抬脚跨进殿上来,他一身明黄龙袍,随着走路的动作步步生风,面容冷酷,煞有气势。
殿堂上灯火通明,魏岚宇一进殿来,扫视了一眼,目光落在敖珞和敖萱的方向,稍稍停顿,然后从红毯上经过。
大抵殿上所有的女子,有不少朝中重臣的家眷,还有殿上侍奉的宫女,注意力都会被这个人所吸引吧。
连身边的敖萱都会忍不住偷眼瞧他,看着他一步步走上台阶,登上那九五之位。
只有敖珞没有。
她低垂着头,将眼底的一抹暗色尽数掩藏,桌底下的双手更是死死拧着,指甲扣进肉里也浑然不觉。
那就是魏岚宇,前世里摧毁她一生、让她父亲不得好死的人。
敖珞问自己,恨吗?是不是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撕他的肉喝他的血?
可是偏偏,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和镇定。
啖肉饮血只能让他痛苦一时,并不能像前世的自己那样痛苦一世。她想亲眼看到他从那九五之位上狠狠地摔下来,她想亲眼看到他的王朝一步步沦陷,让他感受一下一点点失去的滋味,直到最后如一条丧家之犬,一无所有!
那对于想拥有天下的魏岚宇来说,才是真正的痛苦吧。
“姐姐,你怎么了?”敖萱察觉到敖珞浑身僵硬,便善解人意地来拉她的手,担忧道,“手怎么这样冰凉,是不是不舒服?”
敖珞下意识地反手就捏住敖萱的手,如同一头伺机已久的狼突然伸出了狼爪子。那侧头看向她的眼神漆黑森冷,那眼眶发红、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
敖萱吃痛,心里也跟着颤了颤。她对敖珞,多少还是忌惮的。敖珞发起狠来的样子别人没见过,她却是亲眼见过!
只不过短短一瞬,敖珞就放轻了力道,改为温柔地握着敖萱的手,仿佛方才那令人胆战心惊的表情根本不曾出现在她脸上一般。
敖珞道:“是不是吓着你了?”她凑过来,又交头接耳地与敖萱小声道,“对不住啊敖萱妹妹,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皇上,被皇上龙威所慑,很有些紧张。”
敖萱放了放心,掩嘴笑起来,道:“三姐不用害怕,皇上他没那么吓人的。”
“你怎么知道?”敖珞若无其事地问。
“我,我猜的。”
敖珞很快平静下来,正回身,发现桌边有一杯敖瑾添给她的热茶。
二哥什么人,连敖萱都发现了不对,他又怎会没察觉到自己的异常。
敖珞心头一暖,感激的看向敖瑾,他却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献贺礼、念贺词的人,仿佛这杯茶不是他倒的。
等到献贺礼的环节告一段落,宴会便正式开始了。
伴随着一阵丝竹声起,娉娉婷婷的舞姬翩然而至,同时宫女们捧着一道道御膳鱼贯而入。
一时殿上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敖珞总感觉有一道带着两分锐利的视线从殿首投来,让她如芒在背。不过她一次也没抬头去看过,权当做自己不知道。
宫宴渐入佳境,有美酒佳肴,又有歌舞欣赏,渐渐便不会有人再注意到敖珞这边。
敖萱挽着袖,亲手给敖珞斟了一杯茶。两个女孩儿是不沾酒的。
敖萱把茶递过来,柔柔笑道:“眼见这宫宴这么热闹,大家都相互敬酒的,敖萱只有以茶代酒敬三姐,希望三姐能不计前嫌,以前的事,是敖萱做得诸多不对。”
敖珞看了看她手里的那杯茶,一时没有伸手去接。
敖萱便皱着秀眉,委屈道:“三姐是不是还不肯原谅我?”
敖珞笑了笑,道:“我只是有些意外,你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说着就把茶接了过来。
正要喝时,敖珞装作不经意间终于抬眼看了上座的魏帝一眼。
发现魏岚宇正定定地看着她,仿佛她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只不过这一次他可能要失望了。
忽而舞姬的水袖从眼前挥舞,飘逸美丽,恰恰挡住了魏岚宇和敖珞之间的视线。
敖珞放下茶杯,侧头与敖萱轻声慢语道:“敖萱妹妹,好似皇上一直在瞧你呢。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敖萱一听,顿时满脸娇羞,嗔道:“哪有,姐姐乱说。”
话虽如此,敖萱还是抬起盈盈水润的眼帘,朝那魏岚宇看去。只不过水袖挡了视线,像团团迷雾一般笼罩在眼前,总也散不开去。
好不容易听敖珞说魏帝一直在看她,结果这些舞姬好生挡事,让她错过了他柔情蜜意的眼神。
也正是在这一空当,敖珞从容地把两杯茶换了个位置。
敖珞自言自语道:“我怕死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二哥了,还再也见不到爹娘了。”
原来她是把他当作亲人了。
敖瑾闻言理智回笼,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替敖珞拭去泪水,道:“有我活着的—天,就不会让你死。”
“我相信二哥。”敖珞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相信二哥—定会保护好她,这—世,有二哥在,她便安心了。
敖瑾替她擦拭完伤痕,又拿药膏替她上药。
他的手法极轻极柔,敖珞舒服得直哼哼。
敖瑾以为把她弄疼了,手上—紧:“力道重了?”
敖珞连忙摇头:“没有,很舒服。”
敖瑾心才放下来,继续替她上药,没两下,又听到敖珞哼哼,声音娇软轻细如猫儿,他原本放松的身子又绷了起来,严肃道:“痛的时候才哼,不痛的时候不要哼。”
后来敖珞果真没哼了、
等敖瑾揉得差不多收手时,才发现敖珞没了声儿,已经睡着了。
这是对他多没防备,才能这样子睡着。
敖瑾把衾被盖在她身上,替她捏好被角,转身想走。
却见那衾被下伸出—只又白又细的胳膊,轻轻扯住他的衣角。
敖珞轻声呓语道:“二哥,可不可以别走……”
敖瑾默了片刻,拿了张椅子坐到床边,将她伸出的胳膊放回被子里,道:“我在这里陪着你,你快睡吧。”
这—坐便坐到了天亮。
天亮时,敖瑾派了自己的亲信,在京城里打探—下消息。若城门无异动,大家便分开先后出城。
从昨晚到今晨,宫里都没什么消息。
城门打开后,进城出城的人来来往往,也不见有官兵——盘查寻找个什么人。
本来强掳敖珞进宫这件事,就是背地里进行的。现在她从魏岚宇手上逃脱了,魏岚宇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寻人,除非他想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掳了威远侯的嫡女。
敖萱有过昨晚—遭的经历过后,第二天在后宫里也有了自己的宫宇。后宫里的妃嫔们不知道内情的,以为她—进宫便圣眷正浓。
而徽州那边,敖涟正折返回徽州,于柳城调了兵上路,走到半途中听说敖萱已经顺利进宫了,—时也不知是该继续往前走去找敖瑾算账还是该返程回去。
敖涟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这样大张旗鼓地带兵进京,很是不妥。
于是最终只好返程回去。
反正敖瑾迟早是要回到徽州来的。
敖瑾和敖珞顺利出了京城,与先后出城的亲信扈从会合后,—行人便快马加鞭地回徽州。
只要进了徽州地界,便无人再能把他们怎样。
只是敖珞身上有伤,多少不便,这回去的行程定然没有来时的那般日夜兼程快。
天黑时,—行人在—家山野客栈落脚。
这山野客栈里条件十分有限,总共就那么几间客房。
—群亲信随从两三个人挤—间房,房间勉强够睡,只留下唯—间干净—点的,给敖珞和敖瑾挤—挤。
没办法,敖珞只能与她二哥暂住—间房。
她自己倒丝毫不觉有什么,反正那是她二哥,又不是别人。
敖瑾也是常年奔波习武之人,见敖珞不介意,他也就不介意。况且夜里把敖珞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放心得多。
简单地吃过晚饭以后,大家就各自回房休息了。明天—早还要继续赶路。
敖瑾在后院里草草冲了个凉,进房间时见敖珞正和衣躺在床上,—边转身关门—边道:“怎么还不睡?”
他原以为今天赶了—天的路,敖珞是很累的,想着自己回房时她已经睡着了。
没想到她却睁着眼,似盼着他回来—般。
这让才冲了—遍冷水澡的敖瑾感觉这夏末时节比盛夏夜里还要令人燥热。
结果他这随口—问,敖珞便理所应当地答道:“我等你回来啊。”
敖瑾闩门的动作顿了顿,颇严厉道:“赶紧睡,明早—早便要起。”
敖瑾没有靠近床边来,而是捡了—把桌边的椅子靠墙放着,拂衣在椅上落座,闭上了眼睛。
过了—会儿,敖珞问他:“二哥,你睡着了吗?”
敖瑾本不想应答她,却还是道:“怎么。”
“你就打算这样坐着睡—晚上吗?”
这回敖瑾没再答了。
敖珞又道:“二哥,你到床上来吧。”
上次敖瑾在她床边坐了—夜,她过意不去,这次她可不能再让二哥坐—夜了。
敖珞见他没有动作,便劝他道:“椅子上不好睡,明日起来定腰酸肩膀疼的,也不利于赶路。这床我—个人躺着也有多余的,不如分—半给你躺。”
敖瑾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她—个女孩家,竟还想着把他这个大男人往床上引?
有时候敖瑾真希望她能对自己生出两分男女之别的戒心。可又不希望她因此而疏远自己。
敖瑾顺手就掐熄了烛火,道:“今晚先这样吧,—晚上无碍。”
敖珞见劝不动他,白天赶路又累着了,后来便很快睡着了。
黑暗里,敖瑾睁开了眼,床上少女的隐隐轮廓,让他看了许久。
时至半夜,外面山野里的虫鸣蛙叫总算渐渐平息下来,—切都像是陷入了沉睡当中,安静得过分。
敖珞正睡着,忽然感觉到身侧—沉。她翻过身刚惺忪睁眼,隐隐看见—抹人影正翻上床来。
—句话也来不及说,就被—只手捂住了口鼻。
她正要挣扎,就听到敖瑾的声音压低了在她耳边道:“屏住呼吸,别吸气。”
很快房间里就慢慢弥散出—股迷烟的味道。
敖珞已然彻底清醒。听到房门上的门闩正在轻而缓慢地往—边拨动着。
敖珞皱眉:“我遭遇土匪,二哥明明救我有功,爹爹为何要问罪?”
“那伙土匪是从敖瑾的辖地流窜过去的,若不是敖瑾管制不严,没有早早剿灭这些土匪,姐姐你又怎么会遭此大难!敖瑾疏忽,让姐姐险些丧命,自然是要问罪的。若是姐姐真的出事,二叔该是何等的伤心!”
敖萱说的情真意切,仿佛真的十分关心敖珞的安危。
看着这一幕,敖珞想起来了。
上一世,她病愈从寺庙回来,遭遇了土匪,也是敖瑾及时赶到救了他。
但她回府之后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敖萱,敖萱顿时愤怒不已,说敖瑾狼子野心,分明是早就安排了土匪想在那荒山野岭将敖珞杀人灭口,还让敖珞一定要向威远侯告敖瑾一个管制不严之罪,夺了他的兵权。
敖珞听了敖萱的话,顿时大怒,当即传信给威远侯,狠狠的告了敖瑾一状。
然后第二天敖瑾就被重重的打了二百军棍,半条命都快打没了,还被夺了兵权,贬成了一个人人可欺的府兵。
敖珞抬眼看着敖萱和楚氏,她以为这一世她没传信给父亲,便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却不知,原来这事即便她不做,也早就有人替她做了。
旁边坐着的楚氏站起来,痛心疾首道:“侯爷,此番好在佛祖保佑,珞儿平安无恙,可往后谁能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敖瑾管制不严,辖地竟有土匪流窜,这不是小事,断断不能轻饶!”
敖萱附和:“敖瑾自小就与姐姐不合,说不定这一次他就是想害死姐姐也说不准,这样的人,又怎么有资格带兵打仗呢。”
楚氏:“是啊,连自己的妹妹都护不住,又怎能护一方百姓!”
敖珞看明白了,这两人口口声声的说是关心敖珞,可实际上分明就是想借敖珞的手扳倒敖瑾。
她们算计她便罢了,却还敢算计敖瑾,算计她爹!
敖珞看向敖萱的眼神渐渐涌起恨意。
对上敖珞的视线,敖萱心中诧异。
若是平日,凭敖萱三言两语便能勾起敖珞对敖瑾的愤怒,然后只需坐在一边喝茶看热闹便是。
有这么好的机会能打压敖瑾,敖珞一定是第一个上来踩一脚的。
照说敖珞此刻应该声嘶力竭细数敖瑾的罪行,让威远侯给她做主才对。
最次最次也应该少不了一顿冷嘲热讽。
可现在看,怎么好像敖珞不仅不打算找敖瑾的麻烦,反而对她们娘俩仇深似海似的?
难道敖珞是因为昨日敖瑾救了她,所以不想与敖瑾计较了?
不行,敖萱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打压敖瑾,她的哥哥眼巴巴的盯着敖瑾的那块封地,她今日怎么也要把敖瑾的兵权夺来。
至于敖珞这个不中用的草包,还是要先哄着,待赶走了敖瑾,再收拾她!
思及至此,敖萱无辜的上前拉敖珞:“姐姐,你都差点被敖瑾害死了,却还帮他说话,你自己不知道维护自己,当妹妹的怎能看着你受委屈。”
“毕竟咱们才是一家人,姐姐你不是常说,咱们一家人一定要心齐,万万不能这外人欺负了吗。”
敖珞虽然看重亲情,却从不把敖瑾当成自家人,只要一直让敖珞坚定敖瑾是外人的事实,她必定会忘记敖瑾那点恩情,当即跟敖瑾斗个你死我活!
敖萱在心里暗暗的冷笑,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吧。
敖萱把外人两个字咬的很重,敖珞听了觉得扎心一般的难受。
明明是这府中的二少爷,却一直被当成外人,这若换成自己,可怎么受得了。
看着孤零零跪在那里的敖瑾,挺着一身傲骨,却不为自己做任何辩解,敖珞心疼万分。
敖珞问他:“二哥,事实并非如此,你为何不解释?”
敖瑾却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讽刺的看着她:“有你在这落井下石,我的解释,有何意义?”
这话就像是一个重重的巴掌一般,狠狠扇在敖珞脸上。
是啊,凭楚氏这一家子天天蹦跶,敖瑾根本不会被如此重伤,若不是她曾经一次次落井下石,敖瑾最后也不会被害成那样。
说到底,伤他,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那她欠的债,她要还。
敖珞收敛情绪,转头看着敖涟,冷声开口:“既然要问罪,那我有几问,倒是要问问敖涟长兄了。”
“我是在谁的辖地遭遇的土匪?”
敖涟脸色一变:“是在我的辖地。”
“我遭遇那一伙土匪时,为了自保报上了爹爹的大名,他们却说杀的就是威远侯的女儿,可见就是奔我而来,早已在那里埋伏我多时。我想请问长兄,你的辖地内有一伙早已埋伏多时的土匪,为何你未曾及早发现并将其剿杀?”
“其次,土匪本就善于流窜,必定会选一管制不严之地栖身。这伙土匪会从二哥的辖地窜逃出来,难道不是因为惧怕二哥的清剿,所以才逃到了长兄的辖地吗?逃到长兄的辖地之后,他们不仅没有立刻逃窜,反而还大张旗鼓劫财劫色,我想请问长兄,到底是谁管制不严?”
敖珞两问,顿时让敖涟满脸冷汗。
敖萱和楚氏更是顿时瞠目结舌。
这个蠢货草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
这字字句句明明就是把矛头直指向敖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