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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的眼底藏着深深的渴望和热切。
他说他是穿越者。
他来自两千多年后。
黑冰台和方士们搜山检海,也没找到不死药。
陈庆既然有如此能耐,他会不会有办法呢?
‘卧槽——’
陈庆一看秦始皇的架势,就知道他想歪了。
“陛下,利用风力的方法其实非常简单。”
“小民现在就演示给您看。”
说完,他解开腰带,干脆利落的上衣脱了下来。
赵高厉声喝道:“大胆!君前失仪,你可知罪?!”
“我这不是为了让陛下快点看到风力的效果嘛。”
陈庆光着膀子,被河边湿润冰凉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
……
嬴政眼神中的热切渐渐消散。
现在的陈庆可一点都不像什么世外高人的样子了。
“李乙,你们几个也脱下来。”
“东家……”
“我们……”
几人犹犹豫豫,低着头迟疑不决。
“我来借你。”
扶苏二话不说,脱下了华贵的衣袍,交到陈庆手上。
他里面还有一身柔软的丝绸内衬,倒不用像陈庆一样直接光着上身。
工匠们见此,才纷纷脱下衣服。
“木工呢!”
“给我在水车上加几根杆子。”
陈庆挥挥手喊道。
几名木工迅速上前。
因为不想耽搁时间,陈庆直接让他们用麻绳在水车上绑了五六根长杆。
陈庆把收集来的衣服全都挂了上去,里面用木棍撑了起来。
“大家看好喽。”
陈庆感受着风力的方向,调整水车的位置,然后松开了手。
大秦的君臣百姓,上千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陈庆弄出来的古怪玩意儿。
高大的水车充满了工业的美感和雄伟巍然的气息,可是这小小的‘风车’实在一言难尽。
“噗噗。”
一阵微风吹来,挂在风车上的衣服鼓了起来,轻轻晃了几下。
陈庆捂着鼻子,连连后退。
这帮家伙又没洗澡!
先秦时期的纺织物价值不菲,一件麻衣通常穿得补丁摞补丁都不舍得换。
而洗衣时的敲打、搓洗会严重缩短衣服的寿命。
因此除了有钱人家和王公贵族,老百姓能不洗就不洗。
工匠们天天干力气活,衣服的味道可想而知。
呼——
一股强劲的西北风扑面而来。
吱呀~吱呀。
风车的轮盘扭动了几下,顺利的转动起来。
“动了!”
“父皇,真的动了!”
扶苏欣喜若狂,忍不住击节赞叹。
“哇,真的转起来了。”
“神乎其神,叹为观止。”
“想不到这风居然能驱动上百斤的磨盘,不可思议。”
“我就知道东家一定行的!”
事实胜于雄辩。
李斯及御史大夫如丧考妣,终于偃旗息鼓。人人垂着脑袋,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我知道了,这和风帆的道理一模一样,对不对?”
扶苏打量了许久,突然兴奋地说道。
“公子果然聪慧过人。”
“它和风帆确实是同样的原理。”
陈庆不由对扶苏更加欣赏。
老天爷明明为大秦安排好了一切。
霸气凛冽的千古一帝秦始皇,横扫八荒,震慑诸夷。
宽厚仁义的公子扶苏,关爱民生,聪慧机敏。
要是没有赵高和李斯矫诏篡位这回事,大秦原本应该顺利平稳的交接下去。
至于能流传多久,反正总归不会二世而亡。
“李乙,去抓一把麦子来。”
他深吸了口气,收回目光。
“诺。”
李乙屁颠屁颠的跑到梯子旁,问站在上面的铁鹰剑士讨了一把麦子。
陈庆接到手中,缓缓将其洒入石磨中心的圆孔之后。
不一会儿。
细碎的淀粉和麦碴从石磨的底部冒了出来,被风吹得洋洋洒洒,迷花了人眼。
《政哥,他在CPU你陈庆赵崇小说》精彩片段
嬴政的眼底藏着深深的渴望和热切。
他说他是穿越者。
他来自两千多年后。
黑冰台和方士们搜山检海,也没找到不死药。
陈庆既然有如此能耐,他会不会有办法呢?
‘卧槽——’
陈庆一看秦始皇的架势,就知道他想歪了。
“陛下,利用风力的方法其实非常简单。”
“小民现在就演示给您看。”
说完,他解开腰带,干脆利落的上衣脱了下来。
赵高厉声喝道:“大胆!君前失仪,你可知罪?!”
“我这不是为了让陛下快点看到风力的效果嘛。”
陈庆光着膀子,被河边湿润冰凉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
……
嬴政眼神中的热切渐渐消散。
现在的陈庆可一点都不像什么世外高人的样子了。
“李乙,你们几个也脱下来。”
“东家……”
“我们……”
几人犹犹豫豫,低着头迟疑不决。
“我来借你。”
扶苏二话不说,脱下了华贵的衣袍,交到陈庆手上。
他里面还有一身柔软的丝绸内衬,倒不用像陈庆一样直接光着上身。
工匠们见此,才纷纷脱下衣服。
“木工呢!”
“给我在水车上加几根杆子。”
陈庆挥挥手喊道。
几名木工迅速上前。
因为不想耽搁时间,陈庆直接让他们用麻绳在水车上绑了五六根长杆。
陈庆把收集来的衣服全都挂了上去,里面用木棍撑了起来。
“大家看好喽。”
陈庆感受着风力的方向,调整水车的位置,然后松开了手。
大秦的君臣百姓,上千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陈庆弄出来的古怪玩意儿。
高大的水车充满了工业的美感和雄伟巍然的气息,可是这小小的‘风车’实在一言难尽。
“噗噗。”
一阵微风吹来,挂在风车上的衣服鼓了起来,轻轻晃了几下。
陈庆捂着鼻子,连连后退。
这帮家伙又没洗澡!
先秦时期的纺织物价值不菲,一件麻衣通常穿得补丁摞补丁都不舍得换。
而洗衣时的敲打、搓洗会严重缩短衣服的寿命。
因此除了有钱人家和王公贵族,老百姓能不洗就不洗。
工匠们天天干力气活,衣服的味道可想而知。
呼——
一股强劲的西北风扑面而来。
吱呀~吱呀。
风车的轮盘扭动了几下,顺利的转动起来。
“动了!”
“父皇,真的动了!”
扶苏欣喜若狂,忍不住击节赞叹。
“哇,真的转起来了。”
“神乎其神,叹为观止。”
“想不到这风居然能驱动上百斤的磨盘,不可思议。”
“我就知道东家一定行的!”
事实胜于雄辩。
李斯及御史大夫如丧考妣,终于偃旗息鼓。人人垂着脑袋,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我知道了,这和风帆的道理一模一样,对不对?”
扶苏打量了许久,突然兴奋地说道。
“公子果然聪慧过人。”
“它和风帆确实是同样的原理。”
陈庆不由对扶苏更加欣赏。
老天爷明明为大秦安排好了一切。
霸气凛冽的千古一帝秦始皇,横扫八荒,震慑诸夷。
宽厚仁义的公子扶苏,关爱民生,聪慧机敏。
要是没有赵高和李斯矫诏篡位这回事,大秦原本应该顺利平稳的交接下去。
至于能流传多久,反正总归不会二世而亡。
“李乙,去抓一把麦子来。”
他深吸了口气,收回目光。
“诺。”
李乙屁颠屁颠的跑到梯子旁,问站在上面的铁鹰剑士讨了一把麦子。
陈庆接到手中,缓缓将其洒入石磨中心的圆孔之后。
不一会儿。
细碎的淀粉和麦碴从石磨的底部冒了出来,被风吹得洋洋洒洒,迷花了人眼。
陈庆所说的一切,仿佛在眼前真实发生的一样。
跟他的性格以及所思所想完全吻合!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扶苏觉得自己十有八九真的会那么做!
“公子。”
陈庆悠悠的说道:“爱之深,责之切。”
“众多皇子中,始皇帝只有把你是当做储君来培养的。”
“他不骂胡亥,不骂将闾,那是因为没准备让他们当继任者,自然怎样都可以。”
“你不同。”
“大秦的江山已经有一半压在你的身上了。”
“记住,你不是为自己而活,同样是为大秦千千万万的百姓在活着。”
扶苏瞬间感觉陈庆的手好像变成了一座巍峨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与此同时,又隐隐有种释然的轻快。
原来是这样。
这么简单的道理,以前我怎么就想不通呢?
“先生教诲,扶苏一定铭记在心。”
“以后万万不会做出轻生之举。”
他的语气坚定有力,斩钉截铁地说道。
陈庆满意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先生,不知……蒙恬将军后来如何?”
扶苏突然想起一事,忍不住问道。
他和蒙恬的感情极为深厚。
两人一起在偏远的北地练兵、打仗。
蒙恬对他来说可以称得上亦师亦友,关系非比寻常。
陈庆玩味的说:“你确定你真的想知道?”
“请先生如实告之。”
扶苏刚才听说,蒙恬要起兵进咸阳,就知道他的下场可能好不到哪儿去。
但是本着负责的态度,他还是想知道答案。
“唉……”
陈庆悠悠的叹了口气。
“你一死了之,自己是痛快了。”
“却害的成千上万的挚爱亲朋因你无辜冤死,下场无比凄惨!”
“蒙恬将军……”
陈庆不是专业的历史学者,对大秦的了解也仅限于网上公开的资料。
唯独有两个人的死,让他一直耿耿于怀,惋惜不已。
其一,杀神白起。
其二,就是蒙恬。
白起自不必说,以一己之力,屠杀百万人。
终结纷乱的战国时代,起码有他一半的功劳。
但因为功高盖主,三番四次违抗秦昭襄王的命令,并且出言不逊,最终被赐死。
如果说白起之死,还有他自身性格的原因,蒙恬就是实打实的冤深似海了。
“胡亥登基之前,蒙毅多有阻挠,力图查清真相。”
“所以胡亥登上帝位后,最先杀的一批人里就有蒙毅。”
陈庆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扶苏。
“北地那边,因为你的死,蒙恬顿感大势已去。”
“有你在,他还可以打着保扶公子的名义,起兵进咸阳。”
“可你自缢而死,他要是起兵,就是造反!”
扶苏的内心不由升起深深的愧疚,磕磕巴巴的问:“然后呢?”
陈庆叹息一声:“蒙家三代忠良,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
“蒙恬将军知道事不可为,于是自缚双手,被投入大狱。”
“赵高、李斯等人知道他在北军之中颇有威望,只要一声令下,北军必反。”
“所以……他们一定要蒙恬死。”
扶苏心中惶惶,面色惨白,身体微微的打晃。
陈庆接着说道:“胡亥在他们的蛊惑下,给蒙恬送去了一杯毒酒。”
“蒙将军深知,他死之后,恐怕曾经的同袍挚友会想办法为他报仇。”
“于是,他临终说道:蒙恬今日非是陛下所杀,乃守义而死!”
“说罢,他将毒酒一饮而尽。”
“不多时,蒙将军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扶苏好似失去了所有力气,差点站立不住。
他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脑海中想象着待他如子侄的蒙恬凄惨无比的死在黑暗潮湿的监牢中,不禁悲愤交加,眼眶发红。
车辚辚,马萧萧。
渭水河畔,一望无际的农田生机盎然。
陈庆昂首挺立,眺望着大秦起家的根本——咸阳。
咯噔。
骡车经过坑洼,剧烈的颠簸了一下。
陈庆的下巴重重地撞在夹板上,差点咬到舌头。
“嘶……”
他疼得直吸凉气,忍不住朝前方骑马前行的赵崇喊道:“赵统领,能放我坐下来吗?我的双腿都没知觉了。”
铜铁商人陈庆谋反一案,所有相关者全部被押往咸阳受审。
作为首犯,陈庆享受了VIP待遇。
一辆载着囚笼的骡车专门拉着他,与以往电视剧里看到的画面一模一样。
坐不能坐,站又站不直。
要想腰腿舒服点,就要拼命撑起五十多斤重的夹板。
幸亏陈庆年轻,要是换成老弱病残,怕是没到咸阳就一命呜呼了。
至于底下那些人,待遇还不如他呢。
一根长麻绳像是拴蚂蚱一样,把上百人排成两条长龙。
呜呜咽咽的抽泣声,一路上就没停过。
在他们眼里,等到了咸阳,就是自己丧命之时。
“兄弟们!”
“伙计们!”
“不要哭,我陈庆一人做事一人当。”
“哪怕千刀万剐,绝不祸累你们!”
陈庆心里的滋味同样不好受。
他不能回头,只能用嘶哑的嗓音尽量喊得更大声一点。
麻木的人群缓缓抬起头,眼中没有一丝光彩。
谋逆造反的大罪呀!
东家虽然是个好人,可他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哼。”
赵崇回过头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要不是陈庆善于打造刀兵,或许于大秦有利,他早就一鞭子抽上去了。
“咸阳!”
“是咸阳吗?”
巍峨壮阔的建筑群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
陈庆突然激动地大喊起来。
赵崇抬头望去,露出轻松的神色。
终于回来了!
不知道他的密报陛下看过没有?
——
咸阳宫。
立柱漆朱,紫幔联袂。
一尊描绘着瑞兽图案的香炉升起袅袅青烟。
恢弘广阔的大殿中,侍者捧着简书轻手轻脚的行走,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还有没有啦?”
堆积如山简书之后,传来一道疲惫的声音。
一名头戴通天冠,玄衣纁(xun,浅红色)裳的男子捶着酸痛的腰肢站了起来。
他活动着僵硬的肩关节,重重地叹了口气。
出巡一次,竟然积累了如此多需要批阅的奏章。
诺大的国家,想要治理起来谈何容易。
他就是泱泱大秦的掌控者,千古一帝——嬴政!
“陛下,黑冰台有密奏一封。”
侍者小心翼翼地上前,把赵崇发过来的简报摆在案几上。
“嗯?”
“我让赵崇调查的铜铁商人应该是有结果了。”
嬴政缓了一会儿,稍微恢复了些精神。
侍者悄无声息的把一摞摞批阅好的竹简搬到托盘里,然后两人一前一后抬着,往大殿外走去。
确实是抬的。
秦始皇十分勤政,每天要处理的奏章又都是竹简所书,加起来分量足有上百斤。
而此次出巡归来,积压的文书足足有五六百斤!
左下方,身材瘦削的李斯缓缓抬头。
老板加班,打工仔自然也别想好过。
他一把年纪了,对于这种惨无人道的加班方式实在有些吃不消。
砰!
突然,嬴政剑眉倒竖,重重地一拍案几。
周围的侍者浑身一哆嗦,吓得连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岂有此理!”
“简直是岂有此理!”
嬴政气得站起来怒骂:“这个陈庆不过一介铜铁贩子,一年半的时间就造了五千多副刀兵甲胄,当地郡守是干什么吃的!”
“他想要干什么?”
“想要寡人的天下吗?”
嬴政愤怒的来回踱步,想起密报中提及陈庆打造的刀剑盔甲极为精良,远胜官造的制式装备,登时咬牙切齿:“有此才干,却不思为国效力,其心可诛!”
代郡是赵国故地。
嬴政眼眸中厉色一闪而逝,准备立刻派黑冰台查访咸阳城中的赵国旧臣。
光凭一个铜铁贩子,他何德何能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背后定然有主使者!
哼!
天下平定已久,当年不杀你们,是为了安抚人心。
如今寡人还不敢杀你们吗?
嬴政握住了腰间的佩剑,杀气腾腾,强大的压迫感迅速笼罩了整座大殿。
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始皇帝杀起人来可从来没手软!
“陛下息怒。”
李斯老成持重,等皇帝发完了脾气,才拱手道:“可是有人犯上作乱?”
“你来看。”
嬴政直接把密报扔了过去。
黑冰台的密奏,非得他允许,任何人都不得探听。
李斯好不容易接稳,拿在手中认真扫过。
当看到陈庆打造兵甲,积蓄粮秣,而且数量巨大之时,他忍不住开口:“此獠狼子野心,断不可留!”
嬴政赞同的点点头。
在陈庆抵达咸阳之前,已经替对方决定好了命运。
“穿越者???”
李斯突然皱紧了眉头,打量着上面三个生僻的篆书文字。
每一个他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来自两千年后?”
李斯更加懵了。
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陈庆被吓疯了,开始胡言乱语?
“亡……”
当李斯的目光继续往下看时,突然张大了嘴巴,面露惊骇之色。
他怎么会知道的?
别说一介铜铁贩子,就连咸阳城中的赵国故旧都不一定能知道!
嬴政派卢生出海寻找蓬莱仙岛,求取不死药。
仙岛没找到,卢生倒是带回来一本‘仙书’,上面写着“亡秦者,胡也。”
这可触了嬴政的逆鳞。
他当即下令,将所有知情者全部处死。
并立刻派蒙恬组织了三十万大军,北上远击匈奴。
胡嘛!
打的就是你!
亡秦者胡,我看到底是你亡还是我亡!
“你拿回来我看看。”
嬴政见宰相李斯一惊一乍的,顿时不耐烦,上前一把夺过密奏。
“穿越者?”
“来自两千年后。”
“亡秦者胡!”
阅完整封密奏后,他脸色凝重而阴沉。
这个陈庆绝不是铜铁贩子那么简单!
嬴政隐隐约约感觉,有一个天大的阴谋正笼罩在自己身上。
“传令赵崇!”
“日夜兼程,立刻带陈庆来咸阳宫!”
一连数日,朝中风平浪静。
嬴政和大臣们似乎暂时失去了对陈庆的兴趣,不再关注他的动静。
陈庆也乐得清闲。
随着工程的正式展开,人手逐渐入不敷出。
赵崇又从别的地方调来匠工两百、民夫五百。
连他都不由替陈庆捏了把汗。
如此劳师动众,靡费钱粮无数,要是最后发现是一场骗局,恐怕千刀万剐,都不能解始皇帝心头之恨。
至于当事人自己……
“你在那里探头探脑做什么?”
“有什么话尽管说来。”
陈庆盘腿坐在草棚下,冲着水工招招手。
“枣子要吃吗?还是吃块萝卜?”
他面前的矮几上摆满了新鲜的时令瓜果。
有些是野地里采的,有些是跟赵崇借钱买的。
众人每日天不亮就起来干活,披星戴月才回,心弦时刻紧绷着,生怕耽误了工期被全家连坐。
陈庆倒好,简直如春游一般舒适闲逸。
“小人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水工小心翼翼地说道。
“讲!”
“跟我不用这么多繁文缛节,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自当同心协力。”
陈庆大咧咧的说。
水工满头黑线。
又来了!
我可真是上了你的贼船!
“小人是想,大人要做的水车既然是靠水力来驱动,那势必水大则疾,水小则缓。”
“若是赶上汛期水流湍急,恐怕会对水车造成损害。”
陈庆郑重地点点头:“你说该如何?”
“小人觉得,何不在开挖的沟渠上加一道闸门。”
“虽然会耗费一些人工物料,但是如此一来水流的轻重缓急,都可以靠闸门来控制……”
他的话还没完,陈庆就兴奋地站起来。
“妙啊!”
“你特娘的可真是个人才!”
陈庆重重地拍着水工的肩膀:“就按你说的去做!物料我去找赵大人支领,你尽管放手去干!”
“诺。”
水工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被人夸奖了,当然会高兴。
然而夸奖他的人陈庆……
岂不是说自己和谋逆要犯走得更近了?
他苦笑连连,转身下了河滩呼喝着让民夫调整施工。
“大人!大人!”
“你要的模型小的做出来了!”
“小的终于做出来了呀!”
木工欣喜若狂,捧着一方木托盘飞快地朝着草棚跑来。
“做好了?”
陈庆登时一惊一喜。
铜铁铺子的匠工经过几年的磨合,对他的意图领悟的还算透彻。
可赵崇派来的木工、石工就不一样了。
有些词汇或者字眼他们听都听不明白,办事效率自然大打折扣。
这位木工就是陈庆认定的‘榆木疙瘩脑袋’之一。
“大人请看。”
“小人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终于制成了此物。”
“若有差错,小人回去改正。”
木工躬着身子,把托盘高高举起。
“我看看。”
陈庆打眼一瞅,就觉得这玩意儿像模像样。
在后世建个水力磨坊,但凡有点动手能力的,哪怕不请人自己DIY都能做的出来。
但是在大秦朝,这却实实在在是个大工程。
为了防止出现差错,陈庆特意命令木工制造了这个等比例模型。
“水车,转轴,这是青铜转盘。”
“上面是碾盘,中间有孔,让转盘和石磨通过插销固定在一起。”
“哦,中间的转向齿轮你也弄好了呀。”
这架模型制造的精巧无比,细节十分考究。
一开始陈庆的想法是,以水力驱动转轴,上置转盘。
整个传动机构的样子大致是‘ㄱ’型,带动下方的石磨运转。
可工匠们第二天却找他说,此物‘威力巨大’,恐伤人命。
然后提出了‘ㅢ’型的方案。
把主轴、齿轮、转盘全部放在了地板以下。
只要提前预留出空间,将来维修也不算麻烦。
而且还能解决上料不便的问题。
转盘在上方,那进料口就要设置的很高,人力搬运起来十分费力。
但如果只有一人高,那就方便多了。
陈庆顿时喜出望外,让工匠们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实施。
赵崇听到木工的喊声,目不转睛地盯着模型:“这就是水车?”
看起来并不算多复杂,但是却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走走走,咱们去实验一下。”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陈庆宝贝一般捧着模型,回头喊道:“麻烦赵统领打一桶水来。”
“哦。”
赵崇并没有觉得意外。
陈庆是他这辈子见过胆子最大的人,使唤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渐渐也就习以为常。
不远处的空地上。
陈庆自己动手,用木棍划出了一条浅浅的沟壑。
木工小心翼翼地把模型摆放好,让水车立于渠道正中。
“准备好了没有?”
“好……好了。”
“赵统领,倒水!”
陈庆一声令下,清澈的渭河水哗哗倒入了渠中,激起白花花的泡沫。
木工大气都不敢出,死死按住模型的底座,目不转睛的盯着蔓延的水流。
终于……
在水流的冲击下,那架小小的水车轻轻晃了两下,然后飞快地转动起来。
转轴随之而动,带着末端的齿轮徐徐旋转。
它的轮齿细长,恰好卡在与之垂直的转盘齿槽之间。
这样转轴上的齿轮每转一下,它的轮齿都会拨动转盘也跟着转一下。
碾盘之上,小小的石磨也跟着转了起来。
“转起来了!”
“转啦转啦!”
“成了成了!”
陈庆和木工大呼小叫,在原地又蹦又跳。
赵崇一脸震惊之色,他不敢相信经过如此简单的转化,水流居然推动着石磨就转了起来。
“你特娘的也是个人才!”
“我大秦个个都是人才,哈哈哈!”
陈庆兴奋的仰天狂笑。
他一直以宠辱不惊,生死看淡的模样示人,但心里何尝没有巨大的压力呢?
水车造不成,就没办法向嬴政证明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非但自己要死,跟随他的手下全部都要死。
而且未来李斯和赵高谋反的事情说不定会以另一种方式发生。
大秦的命运,将再度如史书所载那般二世而亡。
‘来都来了,总要干点什么吧。’
‘哪怕真的要死,我也要留下点东西。’
陈庆目光灼灼的盯着旋转的水车,心中的意念更加坚定。
在精神极度紧绷的情况下,木工用最快的速度把桩子竖起,然后用木块调整高度,力图将碾盘撑得稳稳当当。
“都好了没有?”
“装好了立刻散开。”
“准备上石磨!”
木工们先后从碾盘下撤出,心有余悸的抹了一把冷汗。
此刻陈庆又开始召集民夫,准备安装最后一个主要部件。
“哞……”
两头黄牛被鞭打着,在民夫连推带拉的帮助下,使出吃奶的力气拉动着牛车,然后靠在碾盘边上。
“木工,搭三角架!”
碾盘就像一张薄薄的大饼,边缘足够站三四十个人,人力搬运尚有可能。
石磨体积小,却是个结实的石头疙瘩。
陈庆从赵崇手里把铜铁铺子用的滑轮要了回来,然后用绳索穿在石磨中间的圆孔里。
一部分负责抬,一部分人负责用绳索拉,这样才能完成安装工作。
“起!”
看到众人已经准备完毕,陈庆一声大喝。
“呀~!”
李乙等人死死抓住麻绳,咬着牙关死命往后拉。
而精挑细选出来的强壮民夫也同时发力。
“起来了,起来了!”
“挪到碾盘中间。”
“注意慢慢往下放,千万别压下了转轴的稍子!”
陈庆紧张的贴在碾盘边上,口干舌燥的大声呼喝。
“转一下。”
“好,轻轻往下放。”
“感觉有阻力就先停下。”
六名民夫青筋暴起,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却不敢有任何放松。
要是砸坏了始皇帝的宝贝,他们全都要没命。
“好了,套进去了。”
“我喊一二三,你们同时松手。”
“准备,一!二!三!”
轰!
碾盘轻轻晃了一下,陈庆目不转睛地盯着石磨。
似乎没听到金属折断的声音,那就是卡槽和稍子完全契合了。
“呼……”
幸好,幸好。
虽然这个大家伙不需要很高的精度,但是能顺利到如此程度,还是有点超乎了他的预料。
陈庆没有意识到一件事情。
无论是谁,只要干的不好就要掉脑袋,那绝对没有谁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东家,水车好像也装好了。”
李乙指着已经高高竖起的水车。
木工们正在进行最后的加固工作。
高达五丈,其中一半都在石台下面,剩下的部分依然显得蔚为壮观。
“漏斗呢。”
“把漏斗吊在架子上,准备试磨。”
陈洋擦了把汗,突然发现城外的官道上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城中的百姓、往来的车队、未当值的兵卒,男女老幼把宽敞的大道堵得水泄不通。
“呵,今天就让你们看个大热闹。”
陈庆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刚才动静那么大,这里离城门又近,吸引了足足上千人在附近围观。
“大人,水车已经装配完毕,请您查验。”
木工和水工一齐走了过来。
虽然磨坊连墙都没有垒好,看上去连难民营都不如,但是主要设备都已经安装完。
显然,它已经可以运转了。
陈庆走到石台边,望着高高耸立的庞大水车。
老天保佑,让我逆改大秦的结局!
“开闸放水!”
“开闸——”
两名强壮的水工转动绞盘,沉重的木质闸门缓缓升起。
哗哗哗——
渭河水滔滔而下,流入预设的沟渠。
附近的人全都大气不敢出,死死盯着那道白花花的浪头,看着它一往无前的撞在水车上。
“吱——”
木质受力发出的刺耳声响,差点把陈庆的心脏吓得跳出来。
周围的工匠和民夫还不如他呢,原本就精神极度紧绷的他们身体猛地哆嗦了一下,然后眼眸中突然露出震惊和狂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