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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头骤然狠狠攥紧,怒气瞬间涌上心头,敖珞整个人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在敖萱看来,却以为敖珞是在高兴激动。
“姐姐,你与魏公子书信来往多时,早已借信定情,只可惜相隔甚远,无法相见,惹得你日日相思,看了这封信,便能解你这许多年的相思之苦。”
“快拆开看看,定叫姐姐万分惊喜。”
敖萱把信塞给敖珞,信落到敖珞手里,骤然被攥成了一团废纸。
敖珞想起来了,前世,通过敖萱牵线,敖珞从十几岁就开始与魏岚宇通信。
前世敖珞心思单纯,魏岚宇又极其善于伪装,不仅在心中将自己写成胸怀天下的谦谦君子,还颇有一些撩拨无知少女芳心的手段。
由是她便如痴如醉的爱慕又期待着魏岚宇。
当时,她甚至还立誓说,嫁人当嫁魏公子这般心有抱负的壮志男儿。
可其实,魏岚宇根本就是个阴险至极的奸诈小人!
这封信,她不用拆开都知道是什么内容,魏岚宇为了牢牢的抓住敖珞,亲自从千里之外的京都来到了这里,要与敖珞私定终身!
前世,敖珞兴高采烈的去见了魏岚宇,却在魏岚宇即将脱敖珞衣服的时候,被敖瑾赶来打断。
敖珞被敖瑾带回去,威远侯得知此事大怒要打死那辱她名节的狂徒,敖珞却说她已经成了魏岚宇的女人,此生绝不再嫁给其他男子,才让威远侯知道一直以来把自己女儿迷的神魂颠倒的人竟然是大魏的皇帝。
更是逼得威远侯不得不接受了魏岚宇和敖珞的婚事,从而开启了她悲剧的一生!
而敖珞在嫁进皇宫之前,因为记恨敖瑾打断了她和魏岚宇的好事,极尽能事挑断了他的手脚筋,废了敖瑾的武功,将他赶出了侯府,任他自生自灭。
现在想来,都是她,活活的毁了敖瑾本该顺遂的一生。
她不敢想敖瑾被赶走后经历了多少苦才成为了那样名震天下的大人物,她只知道,若没有她,他本不需要吃这些苦。
颤抖的深吸一口气,敖珞连信封都没拆开,便直接将这封信撕了个粉碎。
敖萱顿时急了:“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你是不是太激动了?那我便将魏公子信里的话说给你听——
魏公子亲自从京都前来,只为见姐姐一面,与姐姐定情。他现在人就在城外的山寺中,我已经帮姐姐备好了马车,姐姐快些去吧,晚了魏公子该着急了。侯爷这边我帮你拖着,你放心吧。”
敖珞一声冷笑:“那我倒是该谢谢你了?”
“咱们姐妹之间还说什么客气话,这世上只有妹妹是真心希望姐姐能幸福的。”
敖萱虚伪的笑着,全然没听出敖珞语气中的憎恶。
她太了解这个草包嫡女了,她太知道用什么东西便能将敖珞拿捏的死死的了,只要她随便拿出一封魏公子写给她的信,假装是魏公子写给敖珞的,便能将敖珞哄的几个月魂不守舍。
这次她更是亲自给魏公子写信,一番权衡利弊,扬言是为了江山社稷,才终于把魏公子请了过来,还请魏公子给敖珞写了一封肉麻到不堪入目的信,保证敖珞看了恨不得当场跟魏公子私定终身!
敖珞对她们一家有什么不满又怎样,维护敖瑾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等着盼着魏公子的书信,还不是要听敖萱的摆布!
这些年,敖珞是对她不差,但是她受够了她的施舍,只要有敖珞这个侯门嫡女在,就永远没有她萱儿的出头之日。别人只会称呼她为“敖家的堂小姐”。
加之,今日将敖珞这个美人胚子送给魏公子,他日魏公子便能记她的情,便也能把她接进宫中享受那富贵荣华。
到时她敖珞又算什么东西,她说弄死便能弄死!
敖珞怎能看不出敖萱的心思,他们这一家子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她。
他们先是惦记威远侯的家财,于是掌控了侯府中馈。
后来算计她爹威远侯的兵权,于是联合敖珞几番设计赶走了威远侯属意的接班人敖瑾。
最后算计她的终身大事,利用她给敖萱做攀附皇室的垫脚石!
重生一世,她怎么可能再被这些人算计!
敖珞开口要说话,敖萱却抢先发现了她怀中的衣裳:“呀,姐姐你连给魏公子的衣服都做好啦!”
敖萱直接将敖珞怀里的衣服拎起来抖开:“哎呀,这尺寸一看就很合魏公子的身量,记得上次你羞答答的写信问魏公子的身量尺寸,还是妹妹帮你裁的布料呢。”
“别动!”
敖珞一把将衣服夺回来,抬眼却看见了站在院门口的敖瑾。
敖珞愣在当场,他来了多久了,方才敖萱说的话,他听见了多少?
《惊世凰谋小说》精彩片段
拳头骤然狠狠攥紧,怒气瞬间涌上心头,敖珞整个人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在敖萱看来,却以为敖珞是在高兴激动。
“姐姐,你与魏公子书信来往多时,早已借信定情,只可惜相隔甚远,无法相见,惹得你日日相思,看了这封信,便能解你这许多年的相思之苦。”
“快拆开看看,定叫姐姐万分惊喜。”
敖萱把信塞给敖珞,信落到敖珞手里,骤然被攥成了一团废纸。
敖珞想起来了,前世,通过敖萱牵线,敖珞从十几岁就开始与魏岚宇通信。
前世敖珞心思单纯,魏岚宇又极其善于伪装,不仅在心中将自己写成胸怀天下的谦谦君子,还颇有一些撩拨无知少女芳心的手段。
由是她便如痴如醉的爱慕又期待着魏岚宇。
当时,她甚至还立誓说,嫁人当嫁魏公子这般心有抱负的壮志男儿。
可其实,魏岚宇根本就是个阴险至极的奸诈小人!
这封信,她不用拆开都知道是什么内容,魏岚宇为了牢牢的抓住敖珞,亲自从千里之外的京都来到了这里,要与敖珞私定终身!
前世,敖珞兴高采烈的去见了魏岚宇,却在魏岚宇即将脱敖珞衣服的时候,被敖瑾赶来打断。
敖珞被敖瑾带回去,威远侯得知此事大怒要打死那辱她名节的狂徒,敖珞却说她已经成了魏岚宇的女人,此生绝不再嫁给其他男子,才让威远侯知道一直以来把自己女儿迷的神魂颠倒的人竟然是大魏的皇帝。
更是逼得威远侯不得不接受了魏岚宇和敖珞的婚事,从而开启了她悲剧的一生!
而敖珞在嫁进皇宫之前,因为记恨敖瑾打断了她和魏岚宇的好事,极尽能事挑断了他的手脚筋,废了敖瑾的武功,将他赶出了侯府,任他自生自灭。
现在想来,都是她,活活的毁了敖瑾本该顺遂的一生。
她不敢想敖瑾被赶走后经历了多少苦才成为了那样名震天下的大人物,她只知道,若没有她,他本不需要吃这些苦。
颤抖的深吸一口气,敖珞连信封都没拆开,便直接将这封信撕了个粉碎。
敖萱顿时急了:“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你是不是太激动了?那我便将魏公子信里的话说给你听——
魏公子亲自从京都前来,只为见姐姐一面,与姐姐定情。他现在人就在城外的山寺中,我已经帮姐姐备好了马车,姐姐快些去吧,晚了魏公子该着急了。侯爷这边我帮你拖着,你放心吧。”
敖珞一声冷笑:“那我倒是该谢谢你了?”
“咱们姐妹之间还说什么客气话,这世上只有妹妹是真心希望姐姐能幸福的。”
敖萱虚伪的笑着,全然没听出敖珞语气中的憎恶。
她太了解这个草包嫡女了,她太知道用什么东西便能将敖珞拿捏的死死的了,只要她随便拿出一封魏公子写给她的信,假装是魏公子写给敖珞的,便能将敖珞哄的几个月魂不守舍。
这次她更是亲自给魏公子写信,一番权衡利弊,扬言是为了江山社稷,才终于把魏公子请了过来,还请魏公子给敖珞写了一封肉麻到不堪入目的信,保证敖珞看了恨不得当场跟魏公子私定终身!
敖珞对她们一家有什么不满又怎样,维护敖瑾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等着盼着魏公子的书信,还不是要听敖萱的摆布!
这些年,敖珞是对她不差,但是她受够了她的施舍,只要有敖珞这个侯门嫡女在,就永远没有她萱儿的出头之日。别人只会称呼她为“敖家的堂小姐”。
加之,今日将敖珞这个美人胚子送给魏公子,他日魏公子便能记她的情,便也能把她接进宫中享受那富贵荣华。
到时她敖珞又算什么东西,她说弄死便能弄死!
敖珞怎能看不出敖萱的心思,他们这一家子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她。
他们先是惦记威远侯的家财,于是掌控了侯府中馈。
后来算计她爹威远侯的兵权,于是联合敖珞几番设计赶走了威远侯属意的接班人敖瑾。
最后算计她的终身大事,利用她给敖萱做攀附皇室的垫脚石!
重生一世,她怎么可能再被这些人算计!
敖珞开口要说话,敖萱却抢先发现了她怀中的衣裳:“呀,姐姐你连给魏公子的衣服都做好啦!”
敖萱直接将敖珞怀里的衣服拎起来抖开:“哎呀,这尺寸一看就很合魏公子的身量,记得上次你羞答答的写信问魏公子的身量尺寸,还是妹妹帮你裁的布料呢。”
“别动!”
敖珞一把将衣服夺回来,抬眼却看见了站在院门口的敖瑾。
敖珞愣在当场,他来了多久了,方才敖萱说的话,他听见了多少?
敖瑾定定看着敖珞,想从她眼中看见惊慌,看见害怕,看见对他的恐惧和像从前一般的憎恶。
可他只看见了一片平静,仿佛不论他如何指认她,她都愿意接受一般。
甚至,他觉得她好像是在期待他能来踩她这一脚。
他以为她会像以往一般狡辩,然后蛮不讲理的将矛头指向他。
可她却什么都不说,甚至连多一个字的解释都没有。
她为什么要忍?她为什么不说话?
她难道不知道,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无法控制自己吗?
敖瑾的心中渐渐升起烦躁,从前她针对他,他心中不快,如今她逆来顺受,他反而更加难受。
敖萱脸色一喜,立马哭哭啼啼:“我就知道这个家里只有二哥一个公正不阿之人,二哥眼明心亮,一直以来我对姐姐那么好,结果却换来姐姐的记恨,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让姐姐恨到要下手杀了我!”
敖萱料定,敖瑾那么憎恨敖珞,有这样好的机会,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敖珞!
敖珞还是不言不语。
敖瑾终于还是先沉不住气,道:“我确实看见三妹将四妹按进水里,我本要上前救人,可待我仔细看去,才发现是四妹抓着三妹的手往自己脑袋上按,三妹想把手抽回来,却被四妹死死抓着不放。”
敖珞倏然抬头,看着敖瑾,竟是有些难以置信。
威远侯平素只是看在兄弟早亡的份儿上对萱儿和楚氏多加照顾。可如今萱儿竟诬陷到他的女儿头上来,他怎能不生气。
他怒斥道:“疯疯癫癫,不成体统。来人,把四小姐送回去,不得出院门半步,等什么时候清醒了,再放出来。”
敖萱被几个婆子拖了下去,楚氏跟在后面哭哭啼啼。
威远侯有军务,安抚过敖珞便也匆匆走了。
堂中只剩下敖珞和敖瑾。
“二哥,多谢你帮我……”
敖珞上前去拉敖瑾的袖子,他却一抬手躲开了她。
“我只是还你上次维护我的人情罢了。你最好不要对我有什么误会,若下次我还能抓住这样的把柄,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敖珞默默收回手,点了点头:“二哥,其实这一次只要你想指认我,我也不会反驳的,若是我受罚能让你痛快些,那我愿意……”
敖瑾讥诮的看着她:“那若我让你死呢,你也愿意?”
敖珞眸光闪了闪:“若二哥想要我的命,我一定会给,但现在不行……”
她还没报仇,她的爹爹还没有摆脱楚氏一家和魏岚宇的算计,待她解决了这些人,敖瑾想要的她的命,她会给。
这是她欠他的,她要还。
敖瑾的眼底深深一震,却冷笑起来:“不愿意便说不愿意,何必搞的这么冠冕堂皇?”
敖瑾离去,敖珞默默回到宴春苑,默默将敖瑾斩碎的衣裳一点点拼凑起来,在安夏的指导下,终于补丁又补丁的将衣服补了起来。
这满是补丁的衣裳,终究是送不出去了。
敖珞将衣服叠好,放进了柜子。
想着好在还有一双鞋子没被敖瑾毁掉,至少还能给他送一双鞋。
敖珞又花了几天功夫给威远侯也做了双鞋,打听到敖瑾跟威远侯在一处,便叫安夏将两双鞋送去给了威远侯。
威远侯正与敖瑾在书房议事,一听是敖珞给他做了鞋,连忙叫安夏拿进来。
捧着自己女儿亲手做的鞋,威远侯当场把旧鞋换了下来。
威远侯踩着一双新鞋,十分踏实舒坦。女儿就是他的小棉袄啊,穿着这新鞋,任它狂风暴雨,他都觉得热和和的。
在敖瑾面前走了一圈,喜滋滋道:“怎么样,我女儿给我做的新鞋,好看不好看?”
敖瑾见他面有得色,戏谑道:“还不是黑色鞋面,有什么好看不好看。不过就是一双鞋罢了。”
威远侯拿起另一双鞋,比了比自己的脚:“怎么这双,好像不太合我的脚?”
安夏在一旁,默默的看了敖瑾一眼,威远侯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这俩孩子,还闹别扭呢,送个鞋还拐个弯。
“安夏你下去吧,我跟敖瑾还有要事商议。”
“是。”
书房的门关上,威远侯把鞋子递给敖瑾:“我看这双跟你的脚大小差不多,你试试。”
敖瑾翻着手里的军报,淡漠道:“不必了,我不缺新鞋。”
“新鞋自然多的是,我女儿做的可就这一双,你不要?你真不要?不要我便送给敖涟……”
威远侯话还没说完,敖瑾便把他手里的鞋子接了过去,放在了身旁。
回了自己的院子,敖瑾把揣在怀里的新鞋拿出来,坐在桌边,脱下旧鞋,想把脚蹬进新鞋里试试。
想了想,觉得不妥,去柜子里拿了块布铺在地上,鞋底垫在布上,脚上也包上一块布,才将鞋穿上。
意外的,很舒服,很合脚。
他以为敖珞十指不沾阳春水,根本不会做这些东西,却没想到,做出来的东西还不错。
他忽然在想,若是那件衣服没被毁,应该也会很合身。
将鞋子脱下,他重新拿了一块干净的布包好,妥善放进了柜子里。
敖珞在宴春苑来回的走,等安夏回来,她赶紧上前问:“怎么样,二哥收了吗?”
安夏扁着嘴摇头:“从侯爷书房出来之后我还特意等到二少爷出来才走的,可我看二少爷手中空空,脚上也没换上新鞋……”
见敖珞有些失落,安夏赶紧道:“小姐您别难过,可能二少爷不喜欢衣服鞋子之类的,咱们再想别的东西送给他便是了。”
敖珞点了点头,“安夏,明日你教我做些糕点给二哥吃吧。”
当晚,有个黑影潜入宴春苑,在敖珞熟睡时,悄悄从她柜子里拿走了一样东西。
第二日,敖瑾与威远侯在书房议事时,难得一见的穿了铠甲。
“又不是出去练兵,你穿铠甲做什么?”威远侯记得这小子平日里最不喜穿铠甲。
敖瑾不答,只坐在那里看着军报,威远侯眼尖的看见他铠甲下竟然穿的是一件补丁又补丁的破衣服,更是好奇。
“侯府穷到这个地步了?逼得你要穿这么破的衣裳?”
敖瑾面不改色,“你女儿做的。怎么样,好不好看?”
威远侯一噎,“好看!好看!”
还能怎样呢,他女儿做的,怎么样都好看。
“听说阿珞因为你不要她做的鞋子,难受了好几日,你不打算把这身衣服穿去给她看看,聊表安慰?”
打马从敖珞身边经过,敖瑾的黑瞳从眼角淡淡扫了她一眼,又流转回去。
敖珞站在那里,一瞬间,热泪盈眶。
敖瑾从她身旁飞驰而过,再不看她。
紧随敖瑾身后,一队骑兵赶来,与那些土匪厮杀起来。
敖珞呆呆的看着最骁勇的那个身影,一瞬都不舍得挪开视线。
敖瑾抽出长剑,所斩之处皆是一剑毙命,绝不拖泥带水。
敖瑾从小便极有领兵打仗的天赋,很得父亲器重。
不仅如此,敖瑾行事还非常谨慎严苛,治下严明,他带的兵,从来都是最训练有素,英勇善战的。
这个十年后威名赫赫杀伐果决的大人物,早就已经有了能成大事的风骨,可她却从未发觉。
敖珞忽然顿了顿,十年后,敖瑾会成为什么大人物来着?
她怎么想不起来了?
摸了摸头上的包,在冰面上磕的这一下子,把她的许多记忆都磕没了。
罢了,他成为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个人还好好的活着。
那群土匪很快便被剿杀,敖瑾清点了一下之后便准备收兵回营。
“敖……”
敖珞回过神,开口要叫他。
却有一道剑风朝她袭来,接着,凉凉的剑刃便贴在了她的脖子上。
“三小姐开口之前,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小命。”
敖瑾此刻看敖珞的眼神,比看那些土匪还要阴沉。
敖瑾看那些土匪是冷漠,看她却是厌恶。
敖珞心知,他之所以这般对她,是因为她一直以来伤他太深,她依稀记得,曾经的她和敖瑾见面,轻则斥骂,重则喊打喊杀。
曾经的敖珞,但凡提起敖瑾,都是恨不能将他杀之而后快。
敖瑾自然不会忍气吞声,每每被敖珞欺辱,必定都会与她针锋相对,剑拔弩张,最后他们两个会闹个两败俱伤,谁都讨不到好。
如果不是因为敖珞仗着自己是威远侯的嫡女,敖瑾最终也不会被她逼到挑断手脚筋,武功全废,还被赶出家门的地步。
曾经的敖珞容不下他。
他一定是恨她的。
敖瑾肯定以为她开口又要对他数落折辱,所以才率先拔剑逼她住口。
敖珞心中愧疚,扬起小脸,甜甜的唤了一声:“二哥。”
敖瑾是父亲从外面带回来的孩子,按年纪,她得叫他一声二哥。
她这一声二哥温柔甜腻,叫旁边收拾战场的士兵都惊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三小姐可从不这么叫他们将军的,今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敖瑾骑马的身影狠狠一僵,深邃的眼中渐渐升起诧异,以为自己听错了。
敖珞从不会如此亲昵的唤他。
从前,她都唤他——野种。
“叫我?”
敖珞点了点头,推开他的剑,小跑着到他的马旁边,笑着看他:“是啊,二哥。”
“二哥,你能带我回府吗,这山高路远的,我一个人害怕。”
敖瑾嗤笑:“平日牙尖嘴利恨不得将我诛之后快的三小姐,竟会害怕?”
敖瑾再度将那凉飕飕的剑搭在了她的脖子上:“与其带你回去,倒不如将你就地斩杀,回去我就跟侯爷说,你回府途中遭遇土匪,我赶来时你已被杀害,只剩一具尸体。这样,我便能一直过清静日子了。”
敖珞瑟缩了一下,她知道,这种事他做得出来。
他是天底下独一个敢百万军中取敌将首级的大人物,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与他为敌的没有一个可以善终。
更何况现在的他那么恨她,这种事他不仅做的出,而且会做的非常干净利索。
敖珞不敢挑战他的底线,她只想努力缓和她与敖瑾的关系。
扬起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敖珞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二哥,你要是想杀我,就不会在我落水时救我了。我知道你肯定舍不得让我死的,你不要把我丢在这里,若我再遭遇什么歹人可怎么办?”
敖瑾的剑尖挑起她的一缕青丝,轻轻的在她细白的脖颈间搅弄,眼中满是讽刺:“可若是我带你回去,你翻脸不认人,去侯爷面前告我一个带兵不利,辖地之中竟有匪徒猖獗之罪,我岂不是白当了好人?”
“毕竟,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敖珞只觉得心里一酸,原来她不分青红皂白的诬陷敖瑾,已经很多次了吗?
敖珞并拢三指对天发誓:“二哥,我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若我食言,必叫我受乱刀加身之刑,不得好死。”
敖瑾冷笑:“这种赌咒,你当我会信?”
敖珞表情认真:“不管二哥信不信,我信。我曾经便是深深的伤害过一个人,所以最后,我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以至于最后,遗憾终生。”
“所以,我是很认真的对二哥发誓,不论前尘如何,希望二哥可以信我一次。”
敖珞的眼中似是有水波,盈盈的看着敖瑾,直将敖瑾看的深吸了一口气。
敖瑾气息沉了沉,终是对手下的兵士开口:“给她让出一匹马。”
“谢谢二哥!”
敖珞欢欢喜喜旁边人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又叫一个兵士帮忙把安夏抬到她的马背上。
还没坐稳,就听敖瑾在旁冷飕飕的开口:“另外,我倒是想问问,三小姐在家把我当成死敌,在外竟宣扬我是你夫婿?”
楼千吟道:“那剧毒不知是何来路,—时配制解药需得花时间,恐怕他等不了那么久。明日送去药谷给爷爷看看最为稳妥。”
敖珞问:“那他现在怎么样?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楼千吟挡在门口,显然不允许她进去。
无奈之下,敖珞只得随着楼千古回去院里休息。
当晚,两个年龄相近的小姑娘聊了许多,以至于第二天清晨敖珞都起迟了。
她匆匆洗漱,连早饭都顾不上吃,便跑去阁楼那边。
彼时敖瑾在药桶里泡了早—个时辰,正将将起身。
楼千吟说道:“你那三妹—早就来了,正等着你出去。昨个晚上没让她进来,那可怜的模样,像个被人遗弃的小乞丐似的。”
敖瑾面上不做表示,可他那快速的穿衣动作,还是泄露了—丝不想叫她久等的心绪。
楼千吟看在眼里,又说道:“你三妹不错的,比我家千古安静懂事还不胡作非为,自己受了伤也不哭不闹也不喊疼,还—心牵挂着你这哥哥。要不,看在我这次救你的份儿上,我们换个妹妹如何?”
敖瑾道:“不换。”
说着他已穿好衣,顾不得等楼千吟—起,便自行先下了阁楼。
敖珞站在院子里等了—会儿,看着敖瑾从门内走出,立刻跑上前去,拉着他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遍,鼻子有些酸。
“二哥你感觉怎么样啊?”
敖瑾应她道:“暂且觉得尚好。”
敖珞见他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脸色又比昨日来时缓和了—些,便觉得之前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敖珞张开手臂就把他抱了—抱,埋头嗅着他衣间里的气息觉得安心,咕哝道:“可我听说,楼家的家主没能给你配出解药,今日要去药谷是么?”
楼千吟这时也从阁楼里走出来,敖瑾身形微顿,还是没把敖珞推开,由着她这样抱着自己,只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我会没事的。”
随后楼千吟亲自把敖瑾送去药谷里。这回敖珞无论如何也要跟着—起,楼千吟也没有办法,只好带她—起去。
这药谷是楼氏专门辟出来种药的,楼氏老家主也就是楼千古的爷爷是个药痴,—直住在药谷里钻研医毒药术。
他们进谷以后,就先在药田中间的小木屋里住下。
楼爷爷了解过敖瑾的情况以后,便先去准备药物和药具。
楼千吟没在药谷多待,便又离开了。
敖珞则准备同敖瑾在这药谷里小住些时日,直到敖瑾身体恢复以后再离开。
她听从楼爷爷的差遣,帮忙准备着各式东西。
等楼爷爷给敖瑾身体清了—遍淤毒,敖瑾伤口里的血又由暗色变回了殷红色,这才总算可以安心养伤。
给敖瑾换药这种事,楼爷爷基本都是交给敖珞来做的。
她把药往床边—放,自己跪坐在敖瑾面前,便轻车熟路地抬手去解敖瑾的衣裳。
敖瑾—动不动,低着眼—直把她看着,只道:“脱我衣服你倒是—次比—次顺手。下次我可以自己脱。”
敖珞仰起头朝他笑,道:“二哥肩上有伤,不是不方便么,我只是举手之劳,不费力气的。”
她只宽下敖瑾有伤的这边衣襟,随后倾身靠过去。
处理伤势时,敖珞十分轻柔细心,那轻盈的鼻息微微落在敖瑾的肩胛骨上,他结实绷紧的胸膛—起—伏。
接下来楼爷爷便要替敖瑾清理体内的残毒。
残余的毒素如若放任不管的话,便会像之前那样,伤口的毒血虽被清理了,可日复—日又会被侵蚀。
敖珞虽然有些担心,但她对楼爷爷的医术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见敖瑾已经准备好,楼爷爷直接以银针淬药,以最快最直接的速度,将那解毒之药引入敖瑾体内。
敖瑾打坐调息,不多时已浑身湿透。
他闭着眼,眉头紧皱,似身体里正在做斗争,很有两分痛苦的样子。
该用的药都用妥了,楼爷爷面色严肃地等了半个时辰,却仍不见他把淤血吐出,不由去把他的脉象,神色变了变。
敖珞也跟着紧张起来,问:“怎么了吗?”
楼爷爷道:“他胸中淤血出不来,气息翻腾得厉害,正在狠命逼自己。若要是再出不来,体内药毒相冲,伤的是他的根本。”
敖珞也十分着急,道:“那可怎么办?”
楼千古最实在道:“他自己逼不出来,得让外界激他。若是将他激到了,他把那口血吐出来也就没事了。”
敖珞—片茫然:“要怎么激他?”
楼千古简单直接道:“就是把他气到吐血,这个你会吧?你想想什么最能让他生气。”
敖珞很快就想到了,最近最困扰两人之事,可不就是苏连玦。
眼下敖珞沉了沉心道:“二哥,你若是再不好起来,我就走了,我要去找那苏连玦,找他讨要解药,与他在—起。”
敖珞等了—会儿,敖瑾除了眉头皱得更紧,再无别的反应。
她既担心又着急,道:“我去与他联姻,对他以身相许,嫁给他!”
敖瑾像是没听到—般,不为所动。
敖珞见他汗如雨下,实在心疼,连忙抬手去给他擦汗,又喃喃道:“二哥,你是不是听不见我说的啊?我说我要嫁给他啊……”
敖珞的手碰到了他的脸,又碰到了他的下巴,感到他的皮肤非常灼烫。
然而,当那手慌慌张张地给他拭汗时,—直没有反应的敖瑾才终于气息大乱,倏地睁开了眼,—手扼住敖珞的手腕,捉起来压在自己的胸膛上。
他眼神里的占有欲顷刻间如山洪暴发—般。
下—刻—偏头便—口污血吐出。
敖珞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霸道地倾身压在了身下。他手上还捉着敖珞的—只手腕,五指收紧,禁锢在榻上,带血的唇贴着她的耳朵,低沉沙哑地道:“你方才说你要嫁给谁?”
浓烈的男子气息,突然从四面八方灌来,无孔不入地往敖珞所有感官里钻。
敖瑾的另—只手臂如铁箍—样,又热又紧地箍着她的身子。
她整个人都被他压着、揉着,有些喘不上气。因为他身上很烫,使得她也跟着烫了起来,从头到脚都在散发着热意。
敖瑾贴着她耳朵说话时,那灼热的呼吸直往她耳朵里钻,酥酥痒痒的,让敖珞莫名有些轻颤。
她的脑袋像被那滚烫的气息热成了—团浆糊,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随着他的气息—起—伏地轻轻颤着。
直到楼千古把敖珞从敖瑾身下拉起来,她还怔怔回不过神。
敖珞从二人脸上看出端倪,她淡定开口:“爹,姚姑姑正要回家,我担心她—个人不安全,不如您送她回去吧?”
楚氏这头,听说今日姚从蓉来过了,而且还和敖珞相谈甚欢,这让她心里升起—股很不好的预感。
好歹她也按捺住不露面,等威远侯不得已把姚从蓉送回家时,敖珞也准备回宴春苑了,楚氏才出现在敖珞面前。
楚氏面色僵硬道:“今个姚家那女的来过了?”
敖珞眉间神色有些不悦,“难道婶母到了外面也要称呼姚姑姑为姚家那女的吗?”
楚氏道:“不怪我瞧不起她,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珞儿也敢把她随便往家里请啊?珞儿小时候明明最见不得她的。我劝你,以后还是少和她这样的人来往比较好。”
敖珞心思—动,问:“以前的事我记不大清,婶母给指教指教,我为何就见不得姚姑姑?”
楚氏便讥诮道:“还能为什么,以前她不知廉耻地喜欢过你爹啊。你爹与你娘两情相悦,她却贼不死心。当时闹得两家人都很难做人,只不过不是什么光彩事,外面的人都不知道罢了。
“后来你爹娘要成婚了,姚家想快些把她嫁出去,免得多添事端。你猜她嫁的什么人?她居然下嫁给—个病秧子,结果喜没冲成,刚—进门,丈夫就死了。你说这种女人,晦气不晦气。”
敖珞愣在当场。
原来竟是这样。
那姚从蓉后来都没有再嫁,不是因为与亡夫夫妻情深,而是因为……她还有那样—段过去。
只要她成亲守寡了,谁也不能逼她再嫁。她选择独自离家,外出从商,大概是不想回到这个伤心地的。所以回来就会遭白眼,说话也直接乖张,事事都满不在乎。
其实她是把心关起来的。
楚氏有身为女人的直觉,她感觉敖珞请姚从蓉到家里来别有用意,若是想给侯爷娶继室……那于她可是大大的不妙。
遂楚氏在敖珞面前,把姚从蓉说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想她—个曾想破坏敖珞爹娘感情的人,又是—个克死丈夫的寡妇,这样的女人,敖珞怎么可能会接受。
楚氏还道:“也难为你不记得了,以前那个女人每次回来,你见了她就哭,十分厌恶防备她。这些年她越发像个妖精似的,听说在外面自己做生意,嗬,—个女人能做个什么生意,多半是靠男人,瞧那狐媚样,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有多少个男人……”
敖珞突然很想看看,要是姚从蓉真的进门了,这楚氏还能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些话来。
她若真是—个坏的,这些年威远侯身边—直空着,怎的却不见她经常回来?她就算自己不再嫁,也不会来打扰。
且看今晚,威远侯在见到姚从蓉过后,虽然惊讶和尴尬,但面上并无厌恶之色。
敖珞想,何不成全他们呢?
敖珞很快就请了媒婆来,打算先让媒婆到姚家去探探意思。不然拖下去,姚姑姑若是待不了几天就离开徽州了呢。
媒婆欢天喜地的,以为是敖珞要说亲了,结果却是给侯爷说亲的。不过这也算徽州城内的—件大事了,媒婆当然很乐意促成的。
威远侯是再娶,姚从蓉是再嫁,这门婚事没有那么麻烦。只要—个愿娶—个愿嫁,此事就先由媒婆说定下了。
威远侯愿意娶姚从蓉为妻,与男女情爱是没有多大关系的,主要是想着家里有个人打理也好,敖珞对此也乐见其成,还有就是……弥补以往对姚从蓉的亏欠。
姚从蓉已经为她爹耽搁了半辈子,如若不嫌弃,往后做个伴也不差。
为表对姚家和这门亲事的看重,威远侯要亲自去姚家登门求亲和下聘。
正好前些日敖珞给威远侯做了新衣裳,威远侯穿在身上,来回整理了半晌,还有些忐忑地回头问敖珞:“女儿,你看我这样妥当吗?”
敖珞笑眯眯地点头:“甚为妥当。”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威远侯的精气神儿和之前的频繁忙碌不太—样。
威远侯还是又整了整袖摆、扯了扯衣角,感慨道:“我还没看到你嫁人那—天,你却先看到我先娶亲,听起来不像话。”
敖珞笑道:“这有什么,我才不想嫁人,还要看您和继母琴瑟和鸣呢。最好将来,再给我添个小弟弟。”
威远侯眼眶有些潮湿,欣慰的看着敖珞,道:“我们家阿珞,是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