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未归完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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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辛性情有所改变,主要是她看得开。

但凡是经历过前世那场浩劫变故以后,重活一世,她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呢。

这心头一松,身子自然也跟着一日日恢复起来了。

敖辛的耳疾时好时坏。

起初扶渠摸不到准头,突然在敖辛耳边嚎一嗓子,吓得敖辛一连摔碎了几只药碗。

敖辛闭了闭眼,叹气道:“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听得见。”

下一次扶渠就细声细气地跟她说了一通,敖辛又抬头瞅她,道:“你欺负我耳背啊?”

扶渠挠了挠头,大概清楚她家小姐的耳朵是时而灵光时而不灵的。后来跟敖辛说话时,就先细声细气地说一句,她若没反应,再嚎一嗓子。

每天扶渠就要在敖辛耳边碎碎念一番:

“小姐啊,奴婢知道你不跟四小姐争啊抢啊,大爷早年间去了,你是念在那楚氏和四小姐可怜,才对她们格外好。可她们压根就不是知恩图报的货,骑到小姐头上不说,现在是想害小姐的命啊!

“小姐就打算一直住在这寺里吗?等侯爷回来,小姐一定要到侯爷面前拆穿她们的狠毒心肠才是!

“小姐想好怎么怎么办了吗,要不要奴婢去买两个小人回来,给她们扎小人儿啊?”

敖辛看着扶渠认真明亮的双眼,哭笑不得道:“这扎小人儿要是有用,想要谁死谁就能死的话,还要官府干什么,这世道不早乱做一团了。”

扶渠执着道:“眼下可不就时兴扎小人儿么,要是扎得她有个头疼脑热的,可不就奏效了。”

敖辛笑着摇摇头,道:“你与我说说,楚氏和琬儿的事。”

原来早年间威远侯还有一位兄弟,只不过去得早。那楚氏是敖辛的婶母,也就是威远侯兄弟那一房的。

楚氏膝下有一个儿子,便是敖辛的堂兄,叫敖放。

而琬儿是大房妾室生的女儿,一直由楚氏抚养。大爷以前是跟着威远侯一起打仗的,他死后,楚氏便带着一儿一女相依为命。

威远侯顾念着孤儿寡母,兄弟又尚未分家,便还一大家人居住在一处,又对他们格外照顾些。

敖辛明事理,从不与楚氏及琬儿起争执,处处也都顾念着她们。

只是如今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却处处蹬鼻子上脸。

敖辛虽然记不得以前的事了,可对这样的处境也丝毫不觉得陌生。琬儿对她的恨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日积月累来的,她也好奇那得有多深的恨才能在前世那样狠心地害她,毁掉敖家、毁掉她的一生。

前世敖辛就算心里有几丝明白,大抵也是希望姐妹和睦,不多做计较的。

如今想来,造成那样的结果,又怎会没有她的错呢。她简直是错得离谱。

有的人不是你对她好,她就会对你好。相反的,她只会越来越肆无忌惮。

所以敖辛最大的错就是错在把琬儿当妹妹,一心对她好。

琬儿还是从前的琬儿,可敖辛已经不是从前的敖辛了。

敖辛坐在寺庙前的台阶上,支着下巴,眯着眼想着什么。

扶渠还在从旁苦劝:“小姐不能再忍让下去了,小姐就是再不争不抢,也不能让她们……”

敖辛收回眼神,落在义愤填膺的扶渠脸上,笑了笑道:“谁说我不争不抢了?”

扶渠瞪了瞪眼儿,继而红了红眼圈儿,道:“以前不论奴婢怎么说,小姐就是不听劝的……现在怎么突然想通了……”

“我不弄死她们,她们就要来弄死我。”敖辛幽幽道,“想想,还是我弄死她们好了。”

山里的雪光映不透敖辛略显幽深而清冷的眼,扶渠看得一哽一哽的。她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小姐醒来以后,就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凤未归完结文》精彩片段


敖辛性情有所改变,主要是她看得开。

但凡是经历过前世那场浩劫变故以后,重活一世,她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呢。

这心头一松,身子自然也跟着一日日恢复起来了。

敖辛的耳疾时好时坏。

起初扶渠摸不到准头,突然在敖辛耳边嚎一嗓子,吓得敖辛一连摔碎了几只药碗。

敖辛闭了闭眼,叹气道:“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听得见。”

下一次扶渠就细声细气地跟她说了一通,敖辛又抬头瞅她,道:“你欺负我耳背啊?”

扶渠挠了挠头,大概清楚她家小姐的耳朵是时而灵光时而不灵的。后来跟敖辛说话时,就先细声细气地说一句,她若没反应,再嚎一嗓子。

每天扶渠就要在敖辛耳边碎碎念一番:

“小姐啊,奴婢知道你不跟四小姐争啊抢啊,大爷早年间去了,你是念在那楚氏和四小姐可怜,才对她们格外好。可她们压根就不是知恩图报的货,骑到小姐头上不说,现在是想害小姐的命啊!

“小姐就打算一直住在这寺里吗?等侯爷回来,小姐一定要到侯爷面前拆穿她们的狠毒心肠才是!

“小姐想好怎么怎么办了吗,要不要奴婢去买两个小人回来,给她们扎小人儿啊?”

敖辛看着扶渠认真明亮的双眼,哭笑不得道:“这扎小人儿要是有用,想要谁死谁就能死的话,还要官府干什么,这世道不早乱做一团了。”

扶渠执着道:“眼下可不就时兴扎小人儿么,要是扎得她有个头疼脑热的,可不就奏效了。”

敖辛笑着摇摇头,道:“你与我说说,楚氏和琬儿的事。”

原来早年间威远侯还有一位兄弟,只不过去得早。那楚氏是敖辛的婶母,也就是威远侯兄弟那一房的。

楚氏膝下有一个儿子,便是敖辛的堂兄,叫敖放。

而琬儿是大房妾室生的女儿,一直由楚氏抚养。大爷以前是跟着威远侯一起打仗的,他死后,楚氏便带着一儿一女相依为命。

威远侯顾念着孤儿寡母,兄弟又尚未分家,便还一大家人居住在一处,又对他们格外照顾些。

敖辛明事理,从不与楚氏及琬儿起争执,处处也都顾念着她们。

只是如今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却处处蹬鼻子上脸。

敖辛虽然记不得以前的事了,可对这样的处境也丝毫不觉得陌生。琬儿对她的恨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日积月累来的,她也好奇那得有多深的恨才能在前世那样狠心地害她,毁掉敖家、毁掉她的一生。

前世敖辛就算心里有几丝明白,大抵也是希望姐妹和睦,不多做计较的。

如今想来,造成那样的结果,又怎会没有她的错呢。她简直是错得离谱。

有的人不是你对她好,她就会对你好。相反的,她只会越来越肆无忌惮。

所以敖辛最大的错就是错在把琬儿当妹妹,一心对她好。

琬儿还是从前的琬儿,可敖辛已经不是从前的敖辛了。

敖辛坐在寺庙前的台阶上,支着下巴,眯着眼想着什么。

扶渠还在从旁苦劝:“小姐不能再忍让下去了,小姐就是再不争不抢,也不能让她们……”

敖辛收回眼神,落在义愤填膺的扶渠脸上,笑了笑道:“谁说我不争不抢了?”

扶渠瞪了瞪眼儿,继而红了红眼圈儿,道:“以前不论奴婢怎么说,小姐就是不听劝的……现在怎么突然想通了……”

“我不弄死她们,她们就要来弄死我。”敖辛幽幽道,“想想,还是我弄死她们好了。”

山里的雪光映不透敖辛略显幽深而清冷的眼,扶渠看得一哽一哽的。她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小姐醒来以后,就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少女的身子骨香软,敖阙搂在怀里,轻得像棉花一样。

他看了一眼敖辛醉红的脸颊,沉目扫视在场的众人,语气不善道:“是谁给她酒喝的?”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好笑,又不好明目张胆地笑。

还是那个温朗回答道:“有你在旁看着,谁敢给她灌酒啊。约摸是她自己拿来喝的。”说着就对着桌上碟子里还剩一半的花生努努嘴,又笑道,“这不,剥花生下酒呢。把自己给喝大了。”

众人闷声低笑。

敖阙亦看了看桌上的花生,还有敖辛剥出来的花生壳,无语了片刻,起身推开座椅,抱着敖辛就下了酒楼。

温朗还问:“喂,这就走了啊?”

敖阙头也不回:“不走留在这过夜?”

等出了酒楼大门,二楼那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纷纷趴在那凭栏上,对楼下的敖阙吹口哨。

温朗还在楼上哈哈大笑道:“听说上次你被这姑娘给调戏了,是不是这样吹的?”

偏偏害他被嘲笑的这个始作俑者,此刻正偎在他怀里,睡得香甜。夜里忽有风来,她往他怀里钻了钻。

敖辛囫囵睡了一大觉,第二天早上起来神清气爽,丝毫不记得昨天晚上有发生什么糗事。

扶渠在她面前踱来踱去,跟个小老太婆似的,面色严肃地道:“小姐,你才跟二少爷出去一天,就学会喝酒了。这样下去不得了。以后要是养成了侯爷和二少爷那样的男子脾性,还怎么说亲嫁人呢?”

敖辛哭笑不得:“昨晚是个意外。”

但是经过昨天的相处,她深刻地觉得和敖阙的兄妹关系又更近了一步。

后来她便喜欢去找他。

手里的兵法古籍看不懂,敖阙得空时,她便拿去他院里,他详细讲解给她听。

敖阙再往她这里送书时,敖辛发现晦涩难懂的地方,都会有他细心做了批注。

想起敖阙身体稍显瘦削,想那又是习武之人,消耗肯定大,敖辛觉得应该给他补补,遂叫了厨房给他准备了丰盛的膳食点心,按时按点地送到他院里去。

彼时敖阙见嬷嬷端来的食物,道:“是送错了地方吗?”

嬷嬷笑道:“是三小姐命奴婢送来的呢,说二公子身体清瘦,得多补补。”

“她说我瘦?”

“是呢,三小姐还说二公子事务繁忙耗神,身体要跟得上才行。”

敖阙不再多说什么。每天照例送来的除了膳食,还多了补品。

也是在过后他才得知,那丫头竟然抢了厨房里给楚氏和琬儿炖的补品,拿来给他补身体。

那楚氏和琬儿怎能罢休,楚氏掌着侯府中馈,便一个劲地克扣敖辛院里的用度。而楚氏和琬儿出入圈子却是穿金戴银少不了的,生活上也颇多讲究。

有一次敖辛到他院里来,发现桌上摆放着的补品和点心动也没动,不由道:“二哥,我送来的东西你怎么没吃呢?”

她过去拿起炖盅,已经没有了一丝热气,心疼道:“这个雪参鱼翅羹很贵的,是我从婶母那里抠下来的。”

敖阙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对了,往后这些东西你不要送来了。”

“怎么,你不爱吃啊?”

敖阙看了看她,“你觉得好的我不一定觉得好。”

敖辛觉得很挫败。怎么想对他好一下,就这么难呢。

回去的路上,敖辛一直在想,什么才是他觉得好的东西?

扶渠在旁边神经大条地说道:“小姐,二少爷正值风华正茂之年,是不是不应该食用太多的补品?你想他这血气方刚的,要是吃太多了得不到释放,反而适得其反,伤身体。”

扶渠越想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依奴婢看,还是送两个通房丫鬟比较稳妥。”

扶渠这一提点,就让敖辛想到了之前那帮军痞要带着敖阙往倚香楼钻的情形。

敖辛越想越觉得,当天要不是顾忌着她在场,说不定二哥就跟着他们一起进去了。

原来,二哥好的是这口儿?只不过当着她的面儿不好表露罢了。

再想想敖阙的年纪,城里别家的公子像他这般年纪的早已当孩子的爹了,就连敖放那边,虽还没有娶正妻,但好歹也有了两房妾室。而他居然连个把通房丫鬟都没有。

之前敖辛还认为扶渠的这个建议很不靠谱,可这深入了解一番过后发现,说不定这正是敖阙所需要的啊。

她完全可以投其所好啊。

于是敖辛回头就叫扶渠去选了两个貌美的丫鬟来,她见着十分满意,入夜的时候便带着俩丫鬟又到敖阙那里去了。

敖阙书房里有光,听闻敖辛这么晚过来,他打开房门,那灯火从门框里溢了出来,油油黄黄的。

敖阙站在门边,神色莫定地听敖辛说:“二哥,我见你院里没个细心的丫鬟伺候,所以给你选了两个来,负责照料你的生活起居。你看看她们,可还满意?”

两个丫鬟在院里叠手而立,盈盈楚楚,十分惹人怜爱。

知道要来服侍二公子,她们娇羞地低下了头。

敖阙凉凉道:“三妹连这些事也要管吗?”

敖辛道:“只要对二哥好的,我当然要管了。”顿了顿,又咳了咳,上前细声地与他道,“自己房里的人,总比倚香楼的要好吧?”

敖辛站在他跟前,娇小的身子骨,脸上光晕出奇的柔丽散漫。她身高不够,说话时总要仰着头看他。

敖阙便低着眼帘,意味不明道:“三妹待我可真好。”

敖辛眯眼一笑,接着就让两个丫鬟进敖阙的卧房里整理,准备伺候敖阙休息。

敖阙却是站在门边没动,又说道:“你说我应该怎么感谢你?”

敖辛道:“二哥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做的。”

“不,要感谢的。”

这话敖辛听起来,怎么感觉凉飕飕的?

大概是夜里冷吧。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时候不早,就先告辞离开了。

等她小小的背影出了院门,敖阙才抬脚进了卧房。

卧房里平白多了两个娇滴滴的丫鬟,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一股香粉味。

床已经铺好了,丫鬟见敖阙进来,便大胆上前,朝他伸出柔弱无骨的白白嫩嫩的手,试着去解他的衣襟,还娇气如兰道:“奴婢伺候二公子歇息。”

那丫鬟手才碰到敖阙的衣襟,还不忘欲语还休地望这个清俊冷冽如松柏的男人一眼,能来服侍二公子是她们的福气,如若是讨了二公子的欢喜,将来被抬为妾室,那便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然而,温香软玉在眼前,这丫鬟原以为敖阙多多少少会有些动容的,这一眼望过去,却不料敖阙正盯着她。

那哪是动容的眼神,而是深冷得无边无际却又不动声色,分明像一把锋利而冰冷的铁钩,只要你敢多动一下,那铁钩立马能把你的魂勾出来,保证再也附不回身体里去。

丫鬟脸上前一刻还娇羞如水的表情,瞬时如潮水般退了下来,换上一副雪白雪白的脸色,连忙颤颤地收回手,往后退了两步。

敖阙道:“不继续了?”

丫鬟惊魂未定道:“是奴婢冲撞了二公子,请二公子恕罪。”

房里凝滞了片刻,敖阙才道:“都出去。”

两个丫鬟如获大赦,再不敢主动贴上去,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威远侯看了一眼那在雪地里冷却湿润的手炉,怒沉沉对冬絮道:“你是四小姐身边伺候的人,给你个机会,你是从实招来,还是等用刑过后再招?”

冬絮吓得面无人色,在家仆要把她拖下去用刑时,她挣扎着道:“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是去给四小姐拿手炉了,侯爷饶命!等奴婢回来的时候,看见,看见四小姐正泡在水里,三小姐抓着她的手,还命奴婢赶紧去叫人来救……”

琬儿狠狠瞪着敖辛,道:“不是的,是她先把我推下去的!她按着我的头,把我摁进了水里……”琬儿满脸惊恐,“后来怕东窗事发,才假装抓住我的手……”

琬儿瞥见旁边站着的敖阙时,愣了愣,顿时想起了什么,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又大声道:“二哥可以作证!我听见扶渠在叫二少爷,二哥一定是看见了!”

琬儿又哭又闹,对威远侯泣道:“二叔,你一定要帮琬儿做主啊……二哥可以作证的,不信你问他……”

敖辛挺直背脊,沉默。

威远侯看向敖阙。

敖阙低下眼帘,对上琬儿希冀的视线,片刻道:“四妹约摸听错了,我不曾去过塘边。”

敖辛愣了愣,不由抬头看向敖阙。他说这话时,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只有一层淡淡的阴影。

威远侯平素对琬儿和楚氏多加惠顾,只是看在兄弟早亡的份儿上。可如今琬儿竟诬陷到他的女儿头上来了,威远侯怎能不生气。

他怒斥道:“疯疯癫癫,不成体统。来人,把四小姐送回去,不得出院门半步,等什么时候清醒了,再放出来。”

前几日敖放才领了一百军棍,在家养了几天伤。这次琬儿又被押回院子里禁足,说是身子未愈又添伤寒。

一下子去了俩,敖辛还真有些不适应。

算算日子,等过了这个冬天,如果事情的发展还是遵循着前世的轨迹的话,那么明年春季的时候,魏帝驾崩,新魏帝继位。新魏帝急于想改变王朝权政分散的局面,登基不出一月,就会向威远侯联姻。

她需要为自己做准备。

身处乱世,会琴棋书画、针线女红有什么用,关键时候那些才气和手艺不能当饭吃,也不能救自己的命。这一世她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她需要有能力自己保护自己。

虽敖辛让颜护卫去兵器库里拿一些兵器来,各种锐刀长枪、流星锤、狼牙棒等,整齐罗列在院里,摆满了三行木架子。

敖辛一样一样拿来试练。

扶渠见状,就劝道:“小姐,你整天摆弄这些东西,要是手臂双腿粗了怎么办,腰没四小姐那么细便算了,但也不能太粗啊……”

敖辛手里握着一把开山斧,问:“你刚刚说什么?”

扶渠摇摇头,不吭声了。后来每到吃饭时就默默地给敖辛准备了两碗饭。

敖辛还让颜护卫去帮她找兵书。但颜护卫找来的那些,她都已经看过了,便只好作罢。

琬儿被禁足过去了几天,没想到楚氏主动到宴春苑里来找敖辛。言谈之意是想请敖辛在侯爷面前说两句好话,替琬儿求情,好早日解了她的禁。

楚氏拉着敖辛的手,慈眉善目道:“辛儿,这次是琬儿糊涂,你素来疼爱琬儿,不会与她计较的对不对?”

敖辛看着拉着自己的那双保养得白白嫩嫩的手,道:“琬儿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爹将她关起来,也是不想她祸从口出。或许是我平日里对她太好了,才叫她如此没有分寸,关几日也好,收敛收敛心性。婶母,我可能帮不了您。”

敖辛明言拒绝,并抽回了自己的手,也不再想与她多说的样子。

楚氏见好言相劝不成,便换了换脸色,道:“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琬儿到底是不是神志不清,想来你心知肚明。琬儿不会无中生有的,当时敖阙就在塘边,眼睁睁看着呢!他为什么帮你?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敖阙朝她点头,道:“一会儿就出发。”

敖辛问:“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敖阙简短有力而不容置喙道:“大哥柳城临时有事走不开,我来替他。”这话既是说给她听的,也是说给琬儿听的。

楚氏便道:“出了什么事呢,放儿那里可要紧?”

敖阙道:“婶母放心,大哥处理得来。”

说着敖阙就长腿跨下马,临走前去了一趟威远侯的书房。

威远侯道:“阿辛信得过你,我也信得过你。这次进京低调行事,等太后寿辰一过,务必把阿辛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是,父亲。”

威远侯转过头来看着他,良久又道:“敖阙,你只要一天还姓敖,就有一天是我威远侯的儿子。阿辛虽不是你亲妹妹,但却是我唯一的女儿,她自病后性情有所改变,待你如至亲,你应当有所感觉她的变化。我只有一个要求,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要保护好她。”

敖阙想起方才马车里的敖辛在看见自己,脸上所流露出来的欣喜,以及那满眼流光的笑意照亮了整个马车时的光景,他郑重道:“我会的。”

敖阙出得门来,重新跨上马。

敖辛正把头放在车窗上等着他,心疼道:“二哥你都不用歇一歇吗,要不要喝口水,吃点东西再上路?”

他定是着急赶回来的,身上若有若无带着两分露水的气息。

敖阙没理她,微眯着眼看了看天边的霞光,心情却不错道:“启程吧。”

琬儿与楚氏告了别,就待在自个的马车里,身后护卫随行,一行人缓缓驶离了侯府。

敖辛路上禁不住隔窗问敖阙:“二哥,这两天都不见你人影儿,你上哪儿去了?”

敖阙简单应道:“处理了点事。”

本来前世应该是敖放和她跟琬儿一起进京的,而这一世陪同的人还是变成了敖阙。敖辛清楚地知道,就算一切事情的轨迹还是沿着前世进行,可终究也有些事变得不一样了。

比如敖阙的存在。

出了徽州城,这一路上山高水长。敖辛也丝毫不觉无聊。

她若是马车坐累了,便和敖阙一样骑马。头上戴着一顶纱帽,遮挡了阳光,她可纵情欣赏旅途中的山水风景,少有的悠然恣意。

因为太后寿辰在即,各路王侯的人都会相继抵达京城。

京城中一时人际复杂,前来凑热闹的三教九流都有,给这座京都蒙上了一层虚伪的繁华的表象。

朝廷早已备好了一座座相邻的驿馆。敖辛他们抵达后,便先在驿馆下榻。

威远侯算是比较客气的,派了嫡女庶子前来给太后贺寿,像安陵王、北襄王等比较成气候的王侯连个庶子都没派,只派了封地里的使臣前来。还有赵王、梁王等,比较薄弱一点的王侯,则派了世子前来。

听说威远侯府的嫡女亲自前来,这些先后抵京的各诸侯代表都想先登门拜访。

威远侯虽不是异姓王,但他却是兵力雄厚的一代军侯。

只不过最后都被敖阙给挡了回去,具体连侯府嫡女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敖辛便道:“二哥,这样不太妥吧?他们好歹也是各地方王侯派来的人,一个都不见会不会显得我们拿乔啊?”

敖阙道:“我见过就行了。”说着抬目看她一眼,“或者说你想见谁?”

敖辛摇摇头,她并不想见谁,只是担心别人会以为威远侯太狂傲了。只不过听敖阙说他已经见过了,那她就放心了。

若真要说想见谁,敖辛想,大概只有安陵王那边的人吧。

前世她战死城门的时候,是那位安陵王,将她背出那个尸骨如山的修罗地的……她临死闭眼的时候,也没能看清他究竟长什么模样。

敖阙当然知道那些人上门拜访的目的。敖辛要么一个不见,要么全都见了,才能免去厚此薄彼的猜疑,不然一旦与谁稍稍近了一点,就会让人揣度威远侯府与其有相交之意。

况且就算威远侯府打算与谁相交,也不会拿一个女子的婚姻来做牺牲。

这一点威远侯是十分开明的,他宠敖辛还来不及,又怎么舍得用她去做联姻。来京城时威远侯特意叮嘱敖阙,也有杜绝这方面的用意。

敖辛和敖阙的房间紧挨着,院子里有他带来的护卫把守。

这驿馆里处处陌生,敖辛又心事重重,夜里很晚才睡着。白天精神不好,琬儿说要到城里去逛逛,敖辛不陪同她一起去。

但敖辛这两日分外机警,有时候眼神里下意识会透着一种敏锐冷锐。她只在敖阙面前才收敛得干干净净。

这是魏云简的地盘,她不得不小心又小心。

魏云简此人卑鄙狠毒,善使阴谋诡计。但他再怎么卑鄙,估计也想不到今时今日的敖辛已经经历过那场浩劫,将他的算计知道得清清楚楚。

琬儿一连两天都外出去游览京城。

这片天子脚下的皇城,可不是徽州那个小地方所能比拟的。一时间她流连忘返也在情理之中。

前世敖辛大抵也是这么想的,丝毫没注意到这其中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将将入夜,昏暗的天色笼罩下来。

一辆奢华的马车把琬儿勘勘送到离驿馆一段距离开外,琬儿下了马车,柔婉地对马车里的人福了福身子,便转身往驿馆走,薄薄的夜色也掩盖不住她脸上的俏丽和娇羞妩媚。

那马车也调头,十分低调地离开了这附近。

琬儿才一踏进前庭的门槛,抬头便看见敖辛正站在庭院中。

树梢斜挂的月亮早早地爬上来,依稀月色流泻在敖辛身上,衬得她脸色明暗不定。

琬儿心里一惊,面上强作镇定道:“姐姐怎么在这儿?”

敖辛道:“我见你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很是担心,正准备出门寻你。”

琬儿勉强笑道:“今日游湖,景色甚好,一时忘了时辰。”

敖辛朝门外看了一眼,横在驿馆门前的是一条空空的过道,那辆马车已经不见了。她道:“是么,方才可是有人送你回来的?”

琬儿心里又往下沉了沉,敖辛她果然看见了。只不过隔了一段距离,她肯定没能看清楚对方长什么样子。

遂琬儿道:“游湖途中遇到一位公子,相谈甚欢,又见天色已晚,所以他才把我送了回来。”

敖辛点了点头,还是道:“琬儿妹妹初来乍到,对这京城还不怎么熟悉,还是少与陌生人往来较好,免得上当受骗。”

琬儿道:“知道了,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了。”说着便匆匆从敖辛身边走过,回了房间。

敖辛侧头看着她的背影,眯了眯眼。

以前敖辛对琬儿是毫无戒心,所以这样拙劣的谎言,才能把她诓得团团转。可如今,她可没有这么好骗。

从琬儿主动送了一支发簪开始,她便有意于进宫。

前世大概敖辛怎么也没想到,琬儿才一到京城,便已与魏云简暗度陈仓,两人商议好了引她入瓮的阴谋!

敖辛极淡地笑了笑,声音冷冽:“你惯来喜欢踩着别人往上爬,不惜一切代价。只可惜,这次你可能要尝点苦头了。”

琬儿害怕得双唇发颤,没有一丝血色。她张口便要出声大喊。

敖辛却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一手紊然不乱地解开她的裙带,扯下她的裙角捏成一团便塞进她的嘴里。

琬儿纵使再中了药,也清醒了两分。她连忙挥舞着双手去挣扎,可她怎么是敖辛的对手,挣扎两下就弱了去。

敖辛轻易擒着她的双手细腕儿,如前世一般,扯下琬儿头上的发带,便毫不拖泥带水地把她的手绑在了雕花床柱子上。

只不过前世是琬儿来绑她,而今生却是她绑琬儿。

琬儿扭着身挣扎,可她越挣扎,手腕上的发带就会越收紧打成一个死结。

那是前世她用来绑俘虏时所用的手法。

敖辛一边做着这些,一边说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大抵就是这样。你若不害我,我自然不会害你。可你既然要害我,我能让你活得舒坦?

“你原想让我声名狼藉,我便也让你尝尝人人唾骂、残花败柳的滋味。

“等魏云简来了,你不是很喜欢他吗,趁着机会难得,你们俩好好过上一夜。

“不然等明天天亮以后,他发现跟他上z床的人是你以后,指不定对你有多嫌弃。你不过是个庶女,他也完全可以把你像扔一只破鞋一样给扔掉。往后你还想宠冠六宫,只怕是痴人说梦。”

敖辛开始层层脱掉琬儿的衣裙,琬儿死死瞪着敖辛,无声泪流。

脱到最后一层,琬儿已浑身颤抖。

敖辛看了看她,没有温度的手指拭了拭她眼角的泪水,轻声道:“求我么,求我放过你?”

琬儿说不出话,只能含泪向她猛点头。

可惜下一刻,琬儿感觉胸口一凉。浑身已被敖辛剥个干净,不着一物。

敖辛手指捏着琬儿的下巴,道:“我也曾求过你啊,求你放过我,救救我。可那时你怎么说的?能得皇上临幸,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那么今晚,你就好好享受这福分吧。”

说罢,她甩开了琬儿的下巴,拂了拂衣角站直身。

从方才进门之时算起,太监去到正殿那边传话,魏云简应该快要过来了。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魏云简一进来如果看清了躺在床上的人是琬儿,可能不那么有兴致继续下去。那她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所以说什么也不能败了魏云简的兴。就算要发现他也只能是最后一个发现。

敖辛移步到墙边,把这偏殿里的所有纱灯烛火都吹灭。

顿时偏殿里陷入了一片漆黑。

外面的太监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又想着这个时候皇上应该快到了,他们才不会进去坏了好事。

正这样想时,那林间小道上,便有宫人走在前面掌灯。走在后面的人挺身阔步、衣袂扶风,一脸冷酷。

魏云简来了。

敖辛摸清楚了这偏殿,帷幕后面有一扇窗,正好可以让她脱身。

临走前她还不忘对琬儿道:“你会告诉他你不是我么?若要让他知道了,只会认为你处心积虑只是想把你自己送到他的床上吧,他若是不要你的身子,那你永远都没机会进宫了。你若让他要了你的身子,好歹你现在也还是个侯府堂小姐,他要给两分薄面的。”

琬儿听到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眼泪横流。

敖辛把她推至如此境地,三言两语道明了利害关系,本来还在费尽力气挣扎的她,慢慢就安静下来了。

偏殿里透着令人窒息的气息。

魏云简不在乎偏殿里有没有点灯,在他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借着廊下的光,一眼便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

眼下他走到床边,伸手去碰床上的人。

她轻颤了一下。

不过入手却温腻光滑,手感甚好。

魏云简凉笑一声,手从上抚到下,道:“你那堂妹倒是做得周到,竟将你脱得一丝不剩。”

魏云简便一件件除去了身上的衣服,压了上去。

琬儿呜呜蹬着腿。魏云简才发现她被堵住了嘴。

但他懒得把塞她嘴里的布料取出来,本来他只是来要这个女人身子的,无关风月。

害怕至极,魏云简不松她的口,她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下一秒,痛楚袭遍全身,琬儿的身体抖如筛糠。

她恨死了敖辛!

帷幕被夜风轻轻吹拂着,那魏云简一心放在了掠夺琬儿身体上,根本没有发现敖辛。

敖辛屏住呼吸,顺利地从窗户翻了出来。

可脑子里紧紧绷着一根弦,一刻都不能放松。

那根弦仿佛一碰就断,立马就能让她崩溃。

她知道自己今晚做的事有多么危险。只要她稍稍大意,让魏云简发现了去,那她的结果可想而知。

她不怕痛不怕流血,反正前世已经痛习惯了,流血也流光了。

可她唯独怕一点,就是这一辈子会走上一辈子的老路。

她就像在悬崖边上行走,一失足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敖辛没走多远,她刚一抬头,冷不防看见那夜色中的树底下,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人。

他看着她进偏殿,又看着她从窗户里翻出来。

若是旁人,发现他这么静静地看着,定会被狠吓一跳。

可是敖辛她没有,因为她知道那是谁。

就算他的模样在夜色中不是很清晰,但那身量轮廓,熟悉到她还是能够一眼认出来。

那是她二哥啊。

她瞒不过他,这已经是不止一次让他亲眼看见她使坏了。

上一次是把琬儿按进水里,而这一次是直接把琬儿送到男人的床上!

他应该会觉得,自己是个恶毒的人吧。敖辛承认,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但她忽然间还是感觉,这明明是将要入夏的夜晚,可真冷啊。

敖辛整了整衣,正准备朝树下那抹人影走去。

可她刚走出几步,突然从偏殿转角处就转出来一个太监。

敖辛来不及闪躲,迎面就和他撞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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