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镇长,我和光廉走出宿舍没多久,就遭到了一伙蒙面歹徒的袭击。”
邱镇长大吃一惊:“蒙面歹徒?”
“是的。”
这个时候,几个医护人员走了过来,让李初年也去查验身上的伤势。
李初年头上虽然没有流血,但他身上却也挨了几棍,被砍了几刀。
他上衣被砍开了几道口子,被砍破的衣服口子上也有血迹。
医护人员给他验伤之后,发现他的后背上挨了一刀,左肩膀挨了一刀,右臂挨了一刀,但刀口都不深,没有伤及要害。
医护人员给他缝合之后,又给他缠上了绷带。
李初年的左小臂也肿了,拍片之后骨头没事。
他这是抬起左臂阻挡对方的棍击时,将左臂给砸伤了。
医护人员将他的左臂给绑了上一块石膏,以防万一。
邱叔华真火了,光天化日之下,这伙歹徒也太无法无天了。
他立即给镇派出所的所长刘陶打电话,让他立即立案侦查。
就在这时,李初年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李初年现在感觉浑身都在疼,也就没有接这个电话。
但对方却接连给他打了几次。
无奈之下,李初年只好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中传来一个陌生男子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是李初年吗?”
“对,你谁?”
对方不由一愣,心中暗道:李初年的话音怎么这么冷漠生硬呢?似乎还透着一股怒气。
李初年的话音的确很冷漠生硬,心中也很恼火。
在这种时候,突然接到陌生人的电话,他还以为是蒙面歹徒那伙人呢。
“李初年同志,你好!我是市纪委的,我姓田。”
闻听此言,李初年顿时吃了一惊,原来是市纪委的。
吃惊的同时,李初年心中又泛起一阵惊喜,看来自己和光廉的举报起了效果。
李初年忙道:“你好,田书记!”
田启兵忙道:“你别叫我田书记,叫我田主任吧。”
在体制内,称呼就是等级,这可不是随便叫的。
李初年赶忙回道:“好的,田主任。”
“初念同志,我现在正赶往南荒稹,你就在镇上吗?”
“没有,我在县城。”
“我要和你当面对接一下情况,你现在能赶往丽水村和堤坝现场吗?”
李初年虽然受了伤,但他仍是义无反顾地道:“能,我现在马上就往那赶,”
“好,咱们见面再谈。”
“好,田主任。”
挂断电话后,李初年立即将这一情况向邱叔华作了汇报。
邱叔华道:“这个事太重要了,咱们一起过去,”
两人刚上了车,邱叔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原来是南荒镇派出所的所长刘陶打过来的。
刘陶一听是李初年和纪光廉遭到了袭击,他本不想管。
但毕竟是邱叔华给他打的电话,他再不想管,多少也得给邱叔华点面子。
但他在给邱叔华回电之前,先请示了一下杨立铎书记。
杨立铎不疼不痒地道:“这是你职责范围内的事,你看着办吧。不过,对邱叔华这个人,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刘陶得到了杨书记的指示,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这才给邱叔华回了这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还没等刘陶开口,邱叔华就问道:“刘所长,你到了吗?”
“我到了吗?我到哪啊?”
“县医院啊,纪光廉还在抢救呢。”
刘陶心中暗骂了一句,道:“那我带人过去。”
说完,刘陶就挂断了电话。
刘陶是邱叔华联系的,刘陶现在要带人过来,邱叔华也就没法离开了,最起码他要等刘陶来了之后,才能离开。
蔡远头上的血汩汩直冒,但蔡远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到这副情景,邱叔华李初年刘峰他们再也不能不管了。
要是蔡远被砸死了,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李初年当先走了过去,邱叔华和刘峰紧紧跟上。
李初年大声道:“怎么回事?怎么还打起来了?”
邱叔华担心地看着趴在地上的蔡远,问道:“人不会出事吧?”
赵有财此时也害怕了,双手不由得抖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刘陶带着两个干警匆匆赶来了。
是谭峰给他打的电话,说赵有财在这里闹事。
刘陶看到这副情景,也不禁吓了一跳。
满头满脸都是鲜血的赵有财站在那里双手发抖,满头满脸都是鲜血的蔡远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刘陶走到近前,厉声问赵有财:“蔡主任是你打的?”
赵有财六神无主地点了点头,刘陶一声令下:“把赵有财给我铐起来。”
两个干警上前,一个干警摁住了赵有财,一个干警给他戴上了手铐。
这个时候,趴在地上的蔡远闷哼一声,身子动了一动。
看到蔡远有了动静,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要打不死那就一切好说。要是蔡远真的被打死了,那还彻底麻烦了。
李初年冲躲在门口看热闹的几个人道:“你们几个过来,把蔡主任扶起来。”
这几个人过来将蔡远扶了起来,蔡远的意识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刚才他是被赵有财一茶壶给砸昏了过去。
蔡远坐在地上,对赵有财破口大骂。
蔡远边骂边爬起来,他摇晃着返回办公室。
瞬间,蔡远拎着一个烧水壶冲了出来。
在场的人都明白,蔡远拎着烧水壶是要砸赵有财。
果然,蔡远抡起烧水壶对着赵有财的脑袋就狠狠地砸了过去。
刘陶和两个民警竟然都没有阻拦。
直到此时,赵有财还没缓过神来,他还在为刚才差点砸死蔡远而担心害怕呢。
赵有财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根本就不知道躲闪和阻挡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初年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劈手就将蔡远高高抡起的烧水壶夺了过来。
烧水壶是贴着赵有财的头皮被李初年一把给夺了过去。
“李初年,你要干啥?”蔡远瞪眼冲李初年怒喝。
“蔡远,难道你想砸死他吗?你要真砸死他了,你得偿命。我这是在帮你,别不知好歹。”
李初年趁机教训了蔡远一顿。
这个时候,谭峰王灿王军葛茂等人也都出来了,纷纷拉着大呼小叫的蔡远返回了办公室。
李初年心中清楚,当务之急是要让刘陶不能难为赵有财。
李初年对刘陶道:“刘所长,蔡主任和赵老板打架是因为餐费拖欠的事,况且他们两个是在这里打起来的,就让我们镇政府来处理吧,你把赵老板放开。”
刘陶道:“赵有财将蔡主任打成了这样,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我要带他回去。”
李初年顿时就火了,道:“刘所长,请你看清楚,赵老板的脑袋也被打破了,他和蔡主任两个人都受伤了。”
刘陶冷哼一声,他虽然比较忌惮李初年,但却对李初年意见很大。就是因为李初年,他弟弟刘勇才被刑事拘留了。
“李副镇长,怎么办案还用得着你来教我吗?”
刘陶开始和李初年针锋相对。
邱叔华走了过来,道:“刘所长,蔡主任和赵老板是怎么打起来的,又是如何打的,我们都看的非常清楚。根本就不存在故意伤害这一说。”
而管下发文件的就是蔡远。看来蔡远这是故意为之。
李初年骑上摩托来到了村西头。
董彪开办的水泥厂,距离村子也就不到一百米,就在土岭山脚下。
土岭山不大,但矿石却极其丰富。
李初年骑车进了厂门,厂子里还有不少忙碌的工人。
这些工人,大多数都是本村的人。
突然之间,李初年看到停在院子里的一辆面包车。
顿时感觉这辆面包车有些熟悉。
他停下摩托车,走到面包车跟前仔细观察了起来。
这一观察,李初年顿时想起了他和纪光廉遇袭的情景。
当时,那伙蒙面歹徒乘坐的就是这样的一辆面包车。
但当时那辆面包车是没有牌照的。
而这辆面包车则是有牌照的,而且就是本市牌照。
就在这时,过来了一个彪形大汉,粗声粗气地问李初年:“你是干啥的?”
“我是来洽谈业务的,你们老板在不?”
“老板不在,你在这里老打量这辆车干啥?”
“随便看看。”
“看啥看? 有什么好看的?”
李初年笑了笑,道:“你们老板不在,我改天再来吧。”
这个彪形大汉瞪着一双三角眼紧盯着李初年上下打量。
李初年的举动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
李初年立马骑上摩托走人。
刚从厂门口出来,手机就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是钱丽秀打过来的。
李初年已经打定主意,今晚不去她家了。
按下了接听键,李初年道:“丽秀,我今天真的没空,改天吧,好吗?”
“呵呵,初年,你现在被提拔了,果然是很忙啊。但再忙也不能不吃饭啊。”
晕,手机中传来的不是钱丽秀的声音,而是她老爸钱坤的声音。
李初年忙不好意思地道:“钱叔,你好!我没想到是您!”
“初年啊,你王婶已经在厨房忙活大半天了,整了一桌子好菜。你还是过来吧,咱们好好喝几杯。”
李初年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忙道:“钱叔,我现在就往那赶。”
“嗯,好,我等着你,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钱叔。”
钱坤可是财政局长,曾经帮过李初年大忙。怎么着,李初年也不能驳他这个面子。
李初年匆匆回家和爸妈打了个招呼,骑车朝县城赶去。
钱丽秀的家就在县财政局家属院,这里算是全县最好的住宅了。
一路狂奔,李初年来到了县财政局家属院附近。
他走进一家超市,买了一提高档酒,又买了一篮水果,还有两盒礼品。
李初年提着四盒礼物,风尘仆仆地敲开了钱丽秀的家门。
打开房门的正是钱丽秀。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钱坤,随即站起身来,热情地招呼李初年坐下。
但就在这时,钱丽秀惊讶地道:“哎呀,你浑身上下怎么这么脏?灰头土脸的,怎么弄的?”
李初年心中暗叫糟糕,光顾着往这赶了。临进门时,忘了拍打全身的灰尘了。
自己的这身灰尘,就是水泥厂的石灰沫子。
李初年只好解释道:“我骑车来的,路上有些脏。”
钱坤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李初年头上身上都蒙了一层灰,不禁有些吃惊,道:“初年,你现在是镇领导了,我听说你们南荒镇的每个镇领导,都有自己的专车啊。现在没有给你配专车吗?”
“钱叔,给我配专车了。但我来这里是私事,就没麻烦人家司机。我就骑摩托过来了。”
说完,李初年主动退到门外,将全身拍打了一遍,这才又进了屋。
但两人谈着谈着,高承祥还是主动把很多内幕消息传递给了杭舟行。
两人合作共事多年,彼此相互信任了解。
他们两人之间也不会设防,只要坐下来谈话,那就是推心置腹地谈。
也只有这样,才使得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的紧密。
“承祥,杨书记让我对你转达他的意思,他说也不再找你单独谈了。但我认为,你还是主动过去和他谈一次。毕竟你事先没和他打招呼,他还一直耿耿于怀呢。”
高承祥忙点了点头,道:“舟行,多谢你的提醒!不然,我一忙起来就又忘了。”
说完,两人会心地笑了起来。
当天晚上,李初年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按下接听键后,手机中传来一个磁性男子的声音:“是李初年吗?”
“是的,你是?”
“我是县委组织部的成国栋。”
李初年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成部长会亲自给他打电话,忙道:“成部长,您好!”
“明天早上一上班,你到县委组织部来我这里一趟。”
“成部长,我到您办公室吗?”
“对,明天咱们见面再谈。”
“好的。”
成部长随即挂断了电话。
李初年预料到自己肯定被提拔了,但不知道要担任什么职务,成部长没说,他也不好意思问,反正明天见了成部长就什么都知道了。
李初年并没有将此事告诉纪光廉。
毕竟纪光廉没有被提拔,自己和他说这事有些显摆的嫌疑。
第二天一早,李初年正准备赶往县委组织部,邱叔华匆匆来了。
邱舒华一进门就道:“初年,你的任命下来了,今天我接你去上任。”
李初年并没有显露出高兴的样子,反而神态还有些尴尬,这让邱叔华不禁一愣。
躺在病床上的纪光廉一惊,忙道:“邱镇长,李初年被任命担任什么职务?”
邱叔华高兴地道:“初年被任命为镇党委委员兼副镇长了。”
纪光廉顿时也高兴起来,但高兴的同时他也非常羡慕。
扭头对李初年道:“初年,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知道你被提拔了?”
李初年忙道:“没有,我这也是才知道的。”
“初年,恭喜你啊!”
纪光廉从心里由衷地替李初年高兴,但同时心里也有些不得劲。
两人一起考上的公务员,又是一起参加的培训,现在李初年被提拔起来了,而自己还在原地踏步。
任谁心里也不会好受。
邱叔华顿时明白李初年为何没高兴,反而还有些尴尬了。
他本来还想对纪光廉说李初年是被全镇机关干部和丽水村的乡亲们高票推选出来的,当他意识到纪光廉的感受时,便没有说。
邱叔华俯下身子,很是关切地对纪光廉道:“光廉,镇上的工作很忙,初年得回去上班。你自己在这里行吗?”
“邱镇长,我自己在这里没问题。”
但李初年道:“邱镇长,还是给光廉安排个护工吧。”
邱叔华点头道:“好,我来安排。”
他立即去找了主治医生,又给院长打了个电话,让医院给纪光廉安排个护工。
医院办事效率也很高,不到十分钟,就派过来一个护工,负责二十四小时照顾纪光廉。
邱叔华和李初年这才放心地离开。
下楼的时候,邱叔华道:“初年,我光顾着高兴了,都没考虑到光廉的感受,这是我的失误。”
“邱镇长,光廉也该提拔了。”
“你说的没错,但得找机会才行。”
“对了,我忘了和你说,成部长昨晚给我打电话了,让我一早去他那里一趟。”
童肖媛问道:“那你是如何答复丁县长的?”
“我倒是没和丁县长说全县干部暂时冻结了,而是说组织方案准备上会。”
童肖媛点了点头,她并没有因为成部长在没有获得她同意前就答应丁县长而生气。
毕竟丁县长的职务比成部长高,成部长也不能轻易得罪他。
童肖媛现在最为关注的就是全县最为贫困落后的南荒镇。
她要尽快在南荒镇打开局面。
而打开这个局面的金钥匙就是李初年。
现在摆在童肖媛面前的难题是李初年被记过处分,这就导致无法尽快就地提拔李初年了。
她沉思着道:“成部长,当务之急是要解决对李初年的这个记过处分问题。很明显,这个处分是不公平的。”
成国栋点了点头,道:“童书记,要是去掉李初年的这个处分,就得要由县里出面去重新展开调查。这样劳师动众不说,还会打草惊蛇。”
童肖媛赞同地点了下头,道:“成部长,你认为该如何解决这件事?”
“丁县长不是要调整邱叔华吗?邱叔华也背了个警告处分。等上会的时候,咱们可以把这个难题抛给丁县长他们。要是他们执意要将邱叔华调出南荒镇,那就要先把邱叔华的处分给撤销,这样李初年的处分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童肖媛顿时双眸一亮,道:“对,就这么做。”
童肖媛进入仕途之后,一直在省委机关工作。
对于基层这种不择手段的尔虞我诈,她以前没有经历过。
她到基层就任县委书记,对她来说也是个不断学习的过程。
成部长走了后,童肖媛沉思了片刻,拿起办公电话,将县委办主任郭朔叫了进来。
“郭主任,每日简讯是不是你们县委办编辑的?”
“是的,童书记,每天一版,从不间断。”
“这个简讯倒是办的不错,有没有遗漏的内容?”
“没有,我可以保证,这绝对没有。每天的简讯在发出前,我都是亲自要审阅的。”
“嗯,这样就好。没事了,你回去吧。”
郭朔被整的一头雾水,童书记把自己喊过来就是要问每日简讯有没有遗漏的?
郭朔哦了一声,退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后,他苦思冥想,童书记为何突然这么问?
童书记这么忙,她不可能无缘无敌这么问自己。
突然之间,郭朔想起了南荒镇政府对那次山洪爆发的原因鉴定和责任追究处理结果。
他收到南荒镇的上报材料后,本来是要编入每日简讯的。
但丁县长没有让他这么做。
就在这个时候,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又是童书记打过来的,他急忙拿起了电话。
“郭主任,明天上午九点召开县委常委会议,你下达通知吧。”
“好的,童书记,我这就去下通知。”
县信访办的纪光廉来到了南荒镇,他不是临时有事才来,而是到南荒镇来报到的。
纪光廉报到之后,就来到了李初年的办公室。
“你小子怎么也不事先给我打个电话?”
“打啥电话啊?我是来报到的。”
李初年有些发懵:“啥?报到?你啥意思?到底什么情况?”
“我被我们主任给贬到了南荒镇当信访员了,咱哥俩现在是一个鸟球样了。你是水利员,我是信访员。哈哈------”
李初年震惊了,但纪光廉却笑得还蛮是开心。
“你还有心思笑?跟个傻冒似的。你到底是为何被贬下来的?”
“还能为啥?不就是因为那天开会,我和我们主任干了一架嘛。他一气之下,就把我赶到这里来了。”
“你和你们主任干架是不是因为他在开会时把我当成了反面典型的事?”
“不是,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个德行。就是没有这次事,我也早就想和他干一架了。”
纪光廉越是这么说,李初年心里越不得劲。
很明显,纪光廉和主任干架,就是在为李初年打抱不平。可他不会这么说的原因,就是怕李初年心里过意不去。
李初年心中颇为感慨,纪光廉的确是真够朋友。
李初年也没有再就这个事说下去,他抬手拍了拍纪光廉的肩膀,道:“咱哥俩现在是同病相怜了。今天晚上咱们好好喝几杯。”、
“哈哈,我早就盼着呢。”
纪光廉的办公室就在李初年的隔壁,和李初年的一样,也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办公室了。
两人的宿舍也紧挨在一起。
果真是难兄难弟了。
当天晚上,李初年带着纪光廉来到了南荒饭庄。
仍是来到了上次那个单间。
李初年也像邱叔华一样,先递给了赵有财二百元。
这让赵有财很是感激,忙安排最好的酒菜。
李初年这个水利员还有些具体工作要做,几乎每天都闲不着。
但纪光廉这个信访员,除非有人上访,他才会有具体工作要做。否则,他就是闲人一个。
李初年深知纪光廉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现在把他下放到南荒镇当信访员,基本上就等于是闲置了起来。这对想要干事创业的纪光廉来说,很是个打击。
李初年将这个担忧用很婉转的话说出来,还安慰他既来之则安之,平时要是没事,就忙些自己的事。
但纪光廉嘿嘿笑道:“初年,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不会闲着的。你所干的工作就是水利,但我的信访工作,可是全面的。我也不会只等着有人上访才忙,我可以主动出击。”
李初年忙道:“光廉,我可提醒你,南荒镇可不是你想干啥就能干啥的。千万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纪光廉笑道:“你放心吧,我懂。”
两人很投脾气,天南海北地扯,但总能扯到一块去。
当晚两人都喝多了。
还是赵有财带着几个厨师,将他们送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九点,县委常委会议准时召开。
童肖媛主持会议。
“同志们,咱们今天召开县委常委会议,会议主题就是把近期的几项重要工作研究谈论一下,制定出切实可行的方案。”
会前早就安排了几个县直部门要在这次县委常委会上进行专题汇报。
随后,就几个县直部门的专题汇报,展开了讨论研究。
大家经过充分的讨论,虽然有分歧,但还是比较顺利地制定出了实施方案。
不知不觉,会议已经进行了接近两个小时。
童肖媛道:“大家还有什么议题要拿到本次会议上来讨论研究?如果没有,那就散会吧。”
组织部长成国栋不慌不忙地道:“我们组织条线还有个议题要进行汇报。”
本来还有些疲乏的众人,顿时都精神一振。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成国栋身上。
组织部长所提的议题,基本都是涉及到干部调整的问题。
这也是大家非常敏感的话题,谁能不高度重视呢?
钱丽秀道:“我听我爸说了,你在这里尽挨整。是不是才给你了一个记过处分?”
李初年只好点了点头。
她道:“初年,混仕途没有靠山不行。咱们的靠山就是我爸爸,你到我爸爸那里去,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了。我听说你被记过处分之后,心疼的睡不着觉。”
说到这里,钱丽秀眼圈红了,眼泪在眼眶打转转。
她说的这番话是真的,她的确是为李初年牵肠挂肚。
李初年想起和她以前的花前月下,心不由得软了。
“丽秀,你今后不要轻易再提分手了,这样是非常伤感情的。”
听李初年这么说,她顿时喜笑颜开,知道李初年原谅她了。
她随即娇柔地道:“我知道啦,今后不会再和你提分手了。等你当了财政局办公室副主任,咱们就领证结婚。”
李初年这个时候脸上才终于露出了笑容。
钱丽秀突然双手用力将李初年的手拉进了怀里,眉目之间娇媚丛生,柔声轻道:“走,咱们去你宿舍。”
李初年心中顿时激荡起来,他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可现在是上班时间啊。”
“你马上就要调到财政局了,还在乎什么上班时间啊?我可告诉你,今天是我爸派他的专车送我来的。我还要赶回去。时间有限哦。”
二十六岁的李初年,对那方面也是非常强烈的。
自从和她分手后,他就再也没有享受过那种销魂的滋味。
现在被她鼓捣的身体都有了剧烈的反应,他起身和她手拉着手朝宿舍快速奔去。
两人一来到宿舍,钱丽秀就迫不及待地扑进了李初年的怀里,吻了起来。
她这段时间也是饥渴难耐,特别思念李初年。
一个干柴,一个烈火。
两人不知道在床上翻腾了多长时间,才终于都获得了满足。
钱丽秀她爸专车的司机就一直等在镇政府大院里。
李初年将钱丽秀送走后,又朝办公楼内走去。
恰在这时,杨立铎和蔡远回来了。
看到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李初年断定他们又没有拜访到新到任的县委书记。
童肖媛正式就任县委书记后,她一直谨记陈部长的叮嘱,果真没有立即采取举措,而是沉下心来先摸情况。
这段时间,除了开会之外,她就一直在找各部门各乡镇的主要负责人谈话。
但她将南荒镇的主要负责人剔除在外。
她一想起那次南荒镇爆发山洪的时候,镇党委书记镇长不但姗姗来迟,还都倒背着双手,让身边的工作人员给他们打伞,就像多大的领导一样。"
他也不得不高度重视起来,亲自带着几个干警询问李初年当时案发的经过,问的很是详细,同时还做了笔录。
邱叔华赶回了镇政府,匆匆来到了会议室。
他一落座,镇党委书记杨立铎质问起他来。
“邱副镇长,你不来上班,干什么去了?”
“我一直在县医院,今早李初年和纪光廉遭到不法之徒的袭击------”
但杨立铎打断了他的话,道:“这件事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你就不用再说了。现在开会。”
首先由镇长通报了丽水村和防洪堤坝的重建情况,对镇建筑公司的工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这本来是邱叔华的工作,现在由镇长直接取而代之了。
随后分管工业的副镇长王军通报了南荒镇毛纺厂等几个镇办企业近期的经营情况。
镇派出所的所长刘陶也是镇党委成员,他也在座。
邱叔华以为刘陶会在此次会议上对这起案件进行通报。
但刘陶却一直没有说话,就像个局外人一样。
最后由杨立铎做总结讲话。
杨立铎道:“咱们南荒镇近期总是出现不和谐的声音和不协调的事,我作为一把手感到很痛心。尤其是有的人打着镇政府的旗号到处耀武扬威,不知道天高地厚,仗着自己是镇政府的工作人员,就可以为所欲为。结果与人爆发冲突,导致了流血事件。在全镇上下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镇党委不会坐视不管,对这些不检点不自重的工作人员,要进行严肃处理。”
邱叔华震惊了,他没有想到杨立铎会这么说。
其他的与会人员则都是一副漠然的态度,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邱叔华很生气很愤怒,他想为李初年和纪光廉讨回公道,但他孤单一人,根本就无济于事。
只要他敢说个不字,那就又被杨立铎等人抓住了把柄。
因此,邱叔华只能强压怒火忍着。
鲁志东给医院领导下达完指示,他把孔敏叫了过来。
“孔局长,南荒镇出了这么大的案子,镇派出所的所长有没有向你汇报过?”
“没有。”
鲁志东顿时就火了,道:“南荒镇派出所的所长是谁?”
“刘陶。”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他应该在第一时间向你汇报。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他竟然无动于衷?你现在马上打电话问他。”
孔敏也正为此恼火呢,他本想回去后再找刘陶兴师问罪。
现在鲁书记发话了,他立即掏出手机拨通了刘陶的电话。
此时的刘陶正在参加镇党委会议,一看是孔局长打来的,不敢怠慢,立即接听。
“孔局长,你好!”"
随即王灿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邱叔华打给他的。
随后是王军和葛茂分别也接到了邱叔华的电话,让他们立即赶到毛纺厂,而且一刻都不能耽误。
四个人都有些发懵,难道是童书记来了?
可如果不是童书记来了,谁又能有这么大阵势呢?
四个人不敢怠慢,连酒也顾不上喝了,立即赶往毛纺厂。蔡远也跟了过去。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组织委员刘峰早就已经到了。
谭峰问道:“邱副镇长,是童书记到了吗?”
邱叔华现在听到邱副镇长感觉很是刺耳,但他也没有办法。县委毕竟还没有正式任命他为镇党委书记。
邱叔华冷冷地道:“是鲁副书记来了。”
听到是鲁副书记,谭峰他们总算是暗中松了一口气。
在他们的心目中,鲁志东肯定不如童书记有份量了。
“鲁副书记呢?”
“鲁副书记在会议室呢,咱们赶紧过去吧。”
邱叔华刘峰还有谭峰他们快步来到了会议室里。
鲁志东孔敏还有王畅以及毛纺厂的另外三个副厂长都在会议室里。
谭峰等人急忙向鲁志东问好,但鲁志东却紧绷着脸只是点了下头。
等众人都落座后,鲁志东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邱叔华忙回道:“鲁副书记,初年同志正从医院往这赶。”
话音还未落地,李初年就快步走了进来。
“初年同志,快请坐下!”鲁志东不但冲李初年招手,还面带微笑。
鲁志东对李初年的这种态度,让谭峰他们都很是嫉妒羡慕。
李初年坐下后,鲁志东清了清嗓子,道:“现在人到齐了,咱们开会。”
其他人都摊开了各自带来的笔记本,但谭峰他们四个是从饭店赶过来的,都没有带本子和笔。
鲁志东的脸色一沉,道:“谭镇长,你们几个为何不带本子和笔,难道我召集会议就这么不重要吗?”
谭峰顿时有些狼狈,忙解释道:“鲁副书记,我们几个来的匆忙,忘记带了。”
说完,求救般地对王畅道:“王厂长,请给我们几个拿纸和笔来。”
王畅心里对谭峰等人很是反感,但他不会表露出来,忙客气地道:“请稍等。”
随后,他亲自起身去了自己的办公室,给谭峰他们四人拿来了纸和笔。
鲁志东清楚谭峰等人都是和杨立铎一条线上的人,而他们的后台就是丁永胜。
所以,鲁志东对他们很不待见。
以前介于丁永胜的原因,鲁志东对谭峰等人还算客气,但现在则是不放弃任何机会地拿捏他们。
鲁志东这才开始讲话:“同志们,这次在这里召开紧急会议,是因为毛纺厂发生了严重的违法乱纪的事。吴迪身为副厂长,竟然和保安队长刘勇,召集一大帮保安,在毛纺厂内私设刑堂,随意殴打工人。我得到这个消息后,很是气愤,立即和县公安局的孔敏局长赶了过来。吴迪刘勇等人无法无天,肆意践踏法律,如不严惩,我们对得起那些受伤的工友们,对得起那些被囚禁在车间的工人们吗?”
鲁志东说到这里,显得很是气愤填膺,还抬手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以示他的愤懑。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谭峰等人连头也不敢抬,只是拼命用笔在纸上记着鲁副书记的讲话。
鲁志东话锋一转,道:“初年同志,你去医院了,那几位受伤的工友伤势如何?”
只能对他采取留置措施。
对丁永胜采取了留置措施,也是根据目前的实际况状采取的最为严厉的措施了。
随后,田启兵带领在楼下等的另一组纪检人员,火速赶往南荒镇。
宣布对杨立铎停职接受调查,同时也带走了镇建筑公司经理赵晋。
不可一世的杨立铎做梦也没有想到说被停职就停职了, 同时还要接受纪委的调查。
世上万物皆有因果,报应马上来了。
高书记随后立即返回市里,向市委书记杨全疆进行汇报。
同时也向省纪委书记汇报了苍云县的县长丁永胜被采取了留置措施。
高书记这一次是真的火了,如果李初年和纪光廉不遭受蒙面歹徒的袭击,他也不会这么快就采取如此果断的措施。
因为过早地采取果断措施,很容易打草惊蛇,导致更大的鱼漏网。
但没办法,他必须采取措施给被害人李初年和纪光廉一个交代。
不然,还有什么正气可言?
高书记返回市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估计这个点市委书记杨全疆也早休息了。
但高书记如果不尽快向杨全疆汇报,那就会处于非常被动的局面。
高书记决定采取电话汇报的方式。
他没有经过杨全疆的秘书,而是直接拨通了杨全疆的手机。
杨全疆果然休息了。
他接到电话后,有些不悦地道:“承祥同志,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吗?”
“杨书记,我也不想这么晚了打扰你。但事出有因,我有重要的事情向你汇报。”
“那你说吧。”
高承祥就把今天市纪委采取的一系列行动向杨全疆进行了汇报。
听完汇报,杨全疆怒火中烧,他直想骂娘。
“高承祥同志,这么大的行动,你为何不提前向我汇报?市纪委真要采取措施,也得经过市委常委会议的批准。”
“杨书记,纪委工作很特殊,有严格的纪律约束,我没法事先汇报,请你多多理解!”
高承祥这番话,顿时让怒火中烧的杨全疆没了脾气。
的确是这样,纪委工作出于保密的原因,是有着严格纪律的。杨全疆作为市委书记,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一时怒火攻心,说出来的这番话显得很没水平。
但怒火中烧的杨全疆该质问的还得质问:“你不事先汇报,是不是怕我走漏了消息?”
“不是,杨书记,这的确是纪律约束决定的,我也没有办法。”
“你们纪委采取了这么大的行动,处理了这么多人,我这个市委书记却被蒙在了鼓里。事后你才向我汇报,你这不是先斩后奏吗?你事先不向我汇报,最起码也该事先向我打个招呼吧?”
“杨书记,按照工作纪律,我事先向省纪委书记擎枫同志汇报了。”
听高承祥这么说,杨全疆心中再恼火,他也得忍着。
省纪委书记擎枫,那更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高承祥已经让人很忌惮了,擎枫那就更让人惧怕。
也正是有了高承祥和擎枫这样的人存在,才会让这个社会树立起了风正气清。
杨全疆只好道:“行,那就先这样吧。”
说完,就扣断了电话。
杨全疆再无睡意,他起身站在窗台前,点燃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起来。
当天晚上,临花菡分别给成国栋和鲁志栋打了电话,就目前的局势交换了一下意见。
也就是这一夜之间,苍云县的大街小巷,小道消息满天飞。
杨全疆道:“回去之后,安心工作。”
丁永胜道:“佳军和立铎还在里边,他们都是我的左膀右臂。杨书记,您看?”
“他们两个暂时就不要管了。你是疏忽大意造成的失误。但他们两个和你就不一样了。王佳军是纪委书记,纪委纪律他不清楚吗?他这是知法犯法,只能罪加一等。还有那个杨立铎,他通风报信的嫌疑是无法排除的。不然,怎么会发生蒙面歹徒袭击举报人的事呢?一旦定性,他的性质将会非常严重。”
说到这里,杨全疆非常恼火,又道:“杨立铎这个人太自以为是了,这次就是坏在他身上。对这样的人不能重用。”
看杨书记如此恼火,丁永胜也不敢再给王佳军和杨立铎求情了。
“杨书记,我这次回去,虽然官复原职,但却背了个严重警告处分。”
“处分就处分吧,好在没撤销你的职务。另外,先和你打个招呼,王佳军的职务将由田启兵代替。”
丁永胜闻听大吃一惊,忙道:“千万不可,杨书记,不能让田启兵接替王佳军的职务。”
丁永胜这次被留置,他恨死高承祥和田启兵了。
杨全疆道:“如果不让田启兵接替王佳军的职务,你丁永胜能这么顺利地出来吗?”
丁永胜又吃了一惊,原来这里边是有条件交换的。
丁永胜很是担忧地道:“杨书记,如果田启兵去了,我就会更加被动了。”
“永胜,你要把眼光放长远些,不要太在意一时的得失。临齐县一把手快退了,这对你来说,是一个机会。”
丁永胜一听,禁不住喜出望外。
他太渴望当上县委书记了,连做梦都想。
杨全疆随即又道:“但你要和钱丽秀搞好关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闹的那么僵。毕竟临齐县的县委书记是要省里来任命的。她可是陈部长的人。”
丁永胜只好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他将钱丽秀视为了政敌。
就是她的到来,阻碍了他的升迁。
杨书记让他和钱丽秀搞好关系,他不得不听,但心里却是极其抵触的。
丁永胜从杨全疆的办公室出来后,并没有回苍云县。
而是带着早已等候在这里的秘书和司机朝省城直奔而去。
市纪委对赵晋的审讯力度在不断加大。
但赵晋一口咬定,他并没有找人报复李初年和纪光廉。
他承认是杨立铎告诉他丽水村和防洪堤坝弄虚作假的问题被人举报了.
但杨立铎并没有告诉给他是谁举报的。
他连举报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去报复李初年和纪光廉呢?
赵晋说的振振有词,密不透风。
不论怎么审讯,他就是这一番说辞。
但市纪委岂是好糊弄鬼的?
很多次,赵晋都几乎顶不住要招了,但他想起心狠手辣的那个人来,就咬紧牙关,坚决不招。
他要是招了,市纪委即使放他出来,等到他的也是倾家荡产外加非死即残。
杨立铎的说法也和赵晋一致。
他只告诉赵晋在工程中弄虚作假的事被人举报了,但他没有告诉赵晋举报人是谁。
不论怎么审讯,杨立铎都是坚持这番说辞。
杨立铎和赵晋都在死扛硬顶。
那伙蒙面歹徒抓不到,赵晋死活不承认,这就让审讯工作陷入僵局。
他知道,他越什么都不说越安全。
县公安局成立的专案组虽然进驻到了南荒镇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