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在不悦什么。
他在不悦,他给了我台阶下,可我不要。
“沈淮川,离婚吧。”
“我成全你们。”
沈淮川冷冷地看着我,他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容,眼里情绪复杂。
“我不喜欢你说假话。”
好奇怪啊,我成全他时,他却固执地以为我在说谎。
我认真地看着沈淮川,可莫名地,却看不出沈淮川的一分影子。
“你不是他,对吗?”
他看我的眼神,不是这样的。
闻言,沈淮川嗤笑了一声,“开始给我装疯卖傻了?
司瑾,我不爱你,你该不会就幻想我不是我了吧?”
“真是可笑!
不管你怎么发疯,今天也要把肾捐给阿玥。”
“放心,手术的医生绝对顶尖,你见了都要跪下来谢我。”
他笑得有些心机,我却彻底心死。
那一瞬间,我终于没办法骗自己了。
我的阿川。
是真的变心了。
很快,医生推着工具车进来,站到了我的面前。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原来沈淮川嘴里的顶尖医生,是我的竹马顾裴安。
那个十六岁时在樱花树下,发誓要一辈子爱我护我的人。
他穿着手术服,手受到的冷光折射到我脸上。
幽幽开口道。
“如果不是只有你的肾脏匹配,我也不想阿玥用你的,太脏了。”
“不过你能捐肾脏给阿玥,也是你的福气,你要感谢她,懂吗?”
我嗯了一声。
“是我的荣幸。”
我看着顾裴安,鼻子一酸,明明我早知他们的偏心,可我还是委屈,还是忍不住委屈。
“你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一个请求吗?”
“放你出去?
不可能。”
他一口拒绝。
我哽咽开口:“顾裴安,我怀孕了,已经六个月了。”
“我知道你医术高明,孩子六个月生下来,是有活下去的机会的,你能……救救它吗?”
“当我求你,我死后,我的尸体可以给你做实验,我可以签字的。”
顾裴安撩起我肚皮上的手术服,眼神比手术刀还要冷。
“司瑾,医者仁心,你以为这种话能骗到我?”
他说着,却还是认真地打量了一番,又替我把了脉。
眉头微挑间,他将我的手移到了另一处。
我摸到了,湿乎乎的东西。
有些黏手。
他笑得恶劣。
“好像已经没了。”
“死了也挺好的,司瑾。
能为了阿玥而死,也算它没白来一趟。”
“凭什么啊……”我怔怔然地看着他。
凭什么啊?
凭什么我无辜的孩子,要为了一个恶人而死啊?
3我的眼泪不受控制落下来。
为我,为我无辜的孩子。
“你哭得好丑,别哭了,影响我下刀的速度。”
顾裴安微微挑眉,我看着他的模样,他从未变样,可我早就不认识他了。
恍惚间,想起了从前。
我被爸妈家暴时,是他抱住我,承受了那些棍棒。
我被缩在阳台差点冻死时。
是他在大雪天徒步将我背去了医院。
是什么时候他变了的?
大概是从我说起司玥,他脸红开始的。
也或者是我被司玥推倒在地时,他问我司玥手疼不疼开始的。
又或者,每次我向他诉说委屈,诉说司玥对我不好时,好感度降低开始的。
可惜,我以为是我不够好。
直到司玥故技重施,她说我找混混轻薄她时。
顾裴安对我的好感度陡然降低到了负数。
他甚至没有去调查,将我打得半死,关在了厕所里。
还扒光了我的衣服,借位跟我拍了许多“亲密照”。
我害怕不已,他却嘲讽地看着我。
“我不会碰你,我嫌弃你脏。”
他拿出新拍的作品展示给我看。
“你敢找人轻薄阿玥,就要承受得住我的报复。”
“我给你找了几个混混,也让你尝尝男人的味道。”
那一刻屈辱感达到巅峰,我崩溃大哭。
害怕极了。
面前这个男人,是曾经救我于水火的天使。
可后来的大风大浪,也是他带来的。
他真的找了很多混混来羞辱我。
是回学校演讲的沈淮川救了我。
他的西装外套是温暖的,让我挨过了可怕的寒冬。
那是我们的第一次相遇。
他是我的天神。
我因此记了好多、好多年啊。
在警察的帮助下,我告了顾裴安,可没用,没有任何的证据,反倒是我的爸妈和亲妹妹在外宣传我从小就爱勾引人。
爸妈甚至还伪造了我小小年纪打胎的报告。
害我的人没有任何惩罚,反倒是我,成为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好不容易,我申请到了去国外留学。
拿到通知书那天,顾裴安当着我的面撕了它。
只因为,司玥去不了国外读书,所以我也不能去。
好不容易考研上岸。
可因为顾裴安打过招呼,所有导师都不愿意收我。
他们说,不要劣迹斑斑的人做他们的学生。
后来,我找了一家公司,就在我快要干到主管的职位时,顾裴安给了我重重一击。
他暗示我的老板,将我送到老男人的床上。
直到沈淮川出现。
有沈淮川护着我,终于,没人敢再为难我了。
可世界好像是司玥的世界。
毫无意外,所有人都会爱上她。
或许是药效起了,也或许,是我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心跳检测仪跳得很不安分,就连沈淮川也来了。
“怎么回事?”
沈淮川冷眼看着我,“这个时候要是出幺蛾子,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顾裴安瞥了我一眼。
“可能是胎死腹中对她情绪影响过大。”
“真怀孕了?”
沈淮川拍了拍我的脸,眼中满是担忧。
却不是对我的担忧。
“司瑾,你最好安分一点,好好活着让出肾脏,否则我就让顾裴安把它取出来,剁成肉泥,喂给野狗。”
顾裴安一脸恶劣。
“我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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