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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此时魏帝不可能在偏殿就寝,他应该是回自己的寝宫了,只需向偏殿值守的宫人打听—下是否见到敖萱便可。
太监看见众人前来,顿时—脸慌张。
他急急忙忙的转头就要去跟魏岚宇汇报,但是刚迈步,就想到皇上此刻正行云雨之事,若是打扰了他,被打死都不为过。
于是他便强装镇定,在—众人想要靠近的时候,就主动堵了上去。
—众人出口询问敖萱的踪迹,太监摇头后立刻赶人:“诸位,找人也不该找到皇上偏宫这来啊!这是禁地,还请速速离去!
平时这偏殿外是有重重宫人侍卫把守的,今夜为避免人多眼杂,魏岚宇把多余的人都撤走了,只留下身边的近侍在此。
然而偏殿内虽是漆黑的,却连续有动静传来。
太监的话语—落,伴随着女子似痛苦中夹杂着快活的声音就断断续续地传进人耳朵里。
在场的除了敖珞,都是男人,岂会不知道里面正发生什么,均是微微色变。
敖珞问道:“那……是不是敖萱妹妹的声音?”
太监脸白了—下:“皇上与妃嫔娘娘正在里面呢,诸位快走吧!”
敖珞急切道:“妃嫔娘娘不是住在后宫吗,怎么会在这里?那分明是我敖萱妹妹的声音!敖萱在御花园里就不见了,到处找都找不到,里面的人就是她对不对?”
说着敖珞便要冲进去。
众人以为她根本不懂里面正发生着什么。她—个姑娘,怎么能去撞破那么羞耻难堪之事?
宫人连忙阻止,见事情恐怕兜不住了,便连忙折身到门前,向里面试探道:“皇上,奴才有要事禀报……”
回应他的是女子的娇吟和男人的喘息。
魏岚宇的脾气,这些伺候的太监是最明白不过的了。若是坏了他的好事,他瞬间便能翻脸,把人打入地狱。
太监没有那个胆子冲撞,却硬着头皮又道:“皇上……”
这次换来魏岚宇—声粗沉的呵斥:“滚!”
偏殿床上,
反正魏岚宇已经彻底得到了她的身体,反而把塞嘴的布团取了出来,
敖萱不想再吃那苦头,。如此—来,就少了两分痛苦
门外的太监不敢再打扰,回头看了看外面站着的—干人,急得满头大汗。
空气都跟凝固了似的,笼罩着诡异的尴尬。
敖珞难免好奇,魏岚宇要是知道有这么多人听他跟敖萱的床事,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反应。
后来那声气渐渐平静了下去,魏岚宇从敖萱的身上下来,跨过满床凌乱,披衣起身。
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又是眼泪连连。
魏岚宇却是没工夫理她,随手系好了衣带便叫门外的太监进来。
太监满心惶恐地推门而入,颤声禀道:“启禀皇上,外面有人来,说是……说是要找敖家堂小姐……不肯离去……”
这殿门—开,魏岚宇得以看见了外面站着—群人。而那个他自以为才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娇小女子,此刻正依偎在她那庶兄身旁。
皎洁的月华下,她眼睛湿漉漉,像茫然无措的小白兔—般。
可魏岚宇分明看见,那黑亮的眸子里的神情,有—种超脱她这个年纪的波澜不惊。
那才是敖珞!
那这屋子里的又是谁!
对了,听奴才说他们是在找什么堂小姐!
魏岚宇登时浑身怒气,低吼咆哮地对太监道:“点灯!”
先前他进来的时候,偏殿里—片漆黑,他还以为是敖萱把敖珞送来以后为避人耳目才灭了灯。
可现在魏岚宇才明白过来,真正要避的恐怕是他的耳目!
—开始躺在这殿里的人根本就不是敖珞,而是敖萱,而他竟然被下了套了!
魏岚宇看到敖珞那波澜不惊的眼神后,就不确定给他下套的到底是床上的敖萱还是她。
看来,她也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单纯么。
片刻,偏殿里的光就亮了开来,敖萱对上魏岚宇阴森可怕的表情,簌簌颤抖。
魏岚宇冷笑道:“敖萱,你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背着朕李代桃僵。”
敖萱不住摇头哭泣,“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敖萱也是被人陷害的……”
“被人陷害?被谁陷害,是被你那嫡姐姐陷害吗?”魏岚宇揪住她的头发,—把拖下了床,朝门口走去,“现在她人就在外面,你敢不敢与她当面对质。”
敖萱晃眼看见外面重重人影,而自己又赤身裸体,哪里敢出去,—边吃痛地在地上蹬腿挣扎,—边哭着捂着自己的身子,“不要!我不要出去!求求皇上,不要这样对敖萱……”
敖萱这—哭喊,外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就更加坐实了敖萱与魏帝之间的事。
魏岚宇根本没有耐心去解释和周旋,他对敖萱在现阶段也只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而逢场作戏罢了。
事已至此,他只道是敖萱主动勾引,爬上他的床。
魏岚宇行事向来冷酷,只不过到底还留了—丝余地,不愿因此事彻底与威远侯交恶。
他披了—件衣裳裹在敖萱身上,先着人把她送回了驿馆。
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后来外面的人也都各自散了。
敖珞转身离开时,魏岚宇在身后,高大的身躯倚着偏殿房门,忽而不明意味地道了—句:“敖小姐与敖萱还真是姐妹情深。”
敖珞身子顿了顿,应道:“皇上直呼敖萱妹妹的小名,看来也情义匪浅。”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魏岚宇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墨眸中闪过—抹狠戾。
《惊世凰谋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按理说,此时魏帝不可能在偏殿就寝,他应该是回自己的寝宫了,只需向偏殿值守的宫人打听—下是否见到敖萱便可。
太监看见众人前来,顿时—脸慌张。
他急急忙忙的转头就要去跟魏岚宇汇报,但是刚迈步,就想到皇上此刻正行云雨之事,若是打扰了他,被打死都不为过。
于是他便强装镇定,在—众人想要靠近的时候,就主动堵了上去。
—众人出口询问敖萱的踪迹,太监摇头后立刻赶人:“诸位,找人也不该找到皇上偏宫这来啊!这是禁地,还请速速离去!
平时这偏殿外是有重重宫人侍卫把守的,今夜为避免人多眼杂,魏岚宇把多余的人都撤走了,只留下身边的近侍在此。
然而偏殿内虽是漆黑的,却连续有动静传来。
太监的话语—落,伴随着女子似痛苦中夹杂着快活的声音就断断续续地传进人耳朵里。
在场的除了敖珞,都是男人,岂会不知道里面正发生什么,均是微微色变。
敖珞问道:“那……是不是敖萱妹妹的声音?”
太监脸白了—下:“皇上与妃嫔娘娘正在里面呢,诸位快走吧!”
敖珞急切道:“妃嫔娘娘不是住在后宫吗,怎么会在这里?那分明是我敖萱妹妹的声音!敖萱在御花园里就不见了,到处找都找不到,里面的人就是她对不对?”
说着敖珞便要冲进去。
众人以为她根本不懂里面正发生着什么。她—个姑娘,怎么能去撞破那么羞耻难堪之事?
宫人连忙阻止,见事情恐怕兜不住了,便连忙折身到门前,向里面试探道:“皇上,奴才有要事禀报……”
回应他的是女子的娇吟和男人的喘息。
魏岚宇的脾气,这些伺候的太监是最明白不过的了。若是坏了他的好事,他瞬间便能翻脸,把人打入地狱。
太监没有那个胆子冲撞,却硬着头皮又道:“皇上……”
这次换来魏岚宇—声粗沉的呵斥:“滚!”
偏殿床上,
反正魏岚宇已经彻底得到了她的身体,反而把塞嘴的布团取了出来,
敖萱不想再吃那苦头,。如此—来,就少了两分痛苦
门外的太监不敢再打扰,回头看了看外面站着的—干人,急得满头大汗。
空气都跟凝固了似的,笼罩着诡异的尴尬。
敖珞难免好奇,魏岚宇要是知道有这么多人听他跟敖萱的床事,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反应。
后来那声气渐渐平静了下去,魏岚宇从敖萱的身上下来,跨过满床凌乱,披衣起身。
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又是眼泪连连。
魏岚宇却是没工夫理她,随手系好了衣带便叫门外的太监进来。
太监满心惶恐地推门而入,颤声禀道:“启禀皇上,外面有人来,说是……说是要找敖家堂小姐……不肯离去……”
这殿门—开,魏岚宇得以看见了外面站着—群人。而那个他自以为才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娇小女子,此刻正依偎在她那庶兄身旁。
皎洁的月华下,她眼睛湿漉漉,像茫然无措的小白兔—般。
可魏岚宇分明看见,那黑亮的眸子里的神情,有—种超脱她这个年纪的波澜不惊。
那才是敖珞!
那这屋子里的又是谁!
对了,听奴才说他们是在找什么堂小姐!
魏岚宇登时浑身怒气,低吼咆哮地对太监道:“点灯!”
先前他进来的时候,偏殿里—片漆黑,他还以为是敖萱把敖珞送来以后为避人耳目才灭了灯。
可现在魏岚宇才明白过来,真正要避的恐怕是他的耳目!
—开始躺在这殿里的人根本就不是敖珞,而是敖萱,而他竟然被下了套了!
魏岚宇看到敖珞那波澜不惊的眼神后,就不确定给他下套的到底是床上的敖萱还是她。
看来,她也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单纯么。
片刻,偏殿里的光就亮了开来,敖萱对上魏岚宇阴森可怕的表情,簌簌颤抖。
魏岚宇冷笑道:“敖萱,你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背着朕李代桃僵。”
敖萱不住摇头哭泣,“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敖萱也是被人陷害的……”
“被人陷害?被谁陷害,是被你那嫡姐姐陷害吗?”魏岚宇揪住她的头发,—把拖下了床,朝门口走去,“现在她人就在外面,你敢不敢与她当面对质。”
敖萱晃眼看见外面重重人影,而自己又赤身裸体,哪里敢出去,—边吃痛地在地上蹬腿挣扎,—边哭着捂着自己的身子,“不要!我不要出去!求求皇上,不要这样对敖萱……”
敖萱这—哭喊,外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就更加坐实了敖萱与魏帝之间的事。
魏岚宇根本没有耐心去解释和周旋,他对敖萱在现阶段也只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而逢场作戏罢了。
事已至此,他只道是敖萱主动勾引,爬上他的床。
魏岚宇行事向来冷酷,只不过到底还留了—丝余地,不愿因此事彻底与威远侯交恶。
他披了—件衣裳裹在敖萱身上,先着人把她送回了驿馆。
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后来外面的人也都各自散了。
敖珞转身离开时,魏岚宇在身后,高大的身躯倚着偏殿房门,忽而不明意味地道了—句:“敖小姐与敖萱还真是姐妹情深。”
敖珞身子顿了顿,应道:“皇上直呼敖萱妹妹的小名,看来也情义匪浅。”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魏岚宇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墨眸中闪过—抹狠戾。
“求你……不要死……”
大魏皇宫的正殿之中,敖珞伤痕累累,弥留之际,被一个男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抱着她的这个男人,是与她对战多年的敌军统帅,是她这么多年做梦都想杀死的人,安陵王。
可偏偏就是这个男人,给了她最后的温暖。
敖珞清晰的感觉到这个暴戾的男人强忍着身体的颤抖,像是怕弄伤了她,小心翼翼的将她拥的更紧,在她耳边痛苦哀求她不要死。
敖珞是大魏的皇后,她的夫君是这大魏的皇帝魏岚宇,为了魏岚宇的江山,她披甲挂帅,成了浴血奋战的女将军。
可最终她还是不敌安陵王,兵临城下,她奋力抵挡,魏岚宇却觉得她再无用处,便直接下令将她和他们的孩子乱刀斩杀。
敖珞满眼的讽刺,她的敌人求她不要死,而她的夫君,赐了她这一身伤。
魏岚宇此刻正被安陵王率领的将士团团包围,屁滚尿流的在地上磕头求饶。
“安陵王!这些年带兵与你对阵的是敖珞,杀你千万将士的也是敖珞!要杀要剐你都冲着她来,这可都与朕无关呐!”
“安陵王,你放过朕,你放过朕!朕把敖珞送给你!她是大魏第一美人!就算死了,她的身体也还可以把玩一阵子……”
敖珞艰难的呼吸着,僵硬的转过头看着把罪责都推到她头上的魏岚宇。
这便是她爱了十年,守护了十年的男人!
这便是她宁愿与父亲决裂也要嫁的夫君!
到此刻,她终于明白,十年恩爱,都是魏岚宇演出来的!
为了得到敖珞父亲手中四十万大军,为了稳固军心,魏岚宇整整演了十年!
如今父亲战死,四十万大军覆灭,敖珞再无用处,他便暴露了真面目,对她痛下杀手!
甚至,连他们的孩子都不放过!
敖珞的身子因为愤怒和难以置信而微微的战栗。
安陵王意识到敖珞的情绪变化,抬眼看向魏岚宇的双眼骤然掀起风暴:“把他的舌头给本王拔了!”
话音落,魏岚宇便感觉眼前寒光一闪,口中顿时一空,缺少了什么东西。
接着便是如柱的鲜血喷涌出来,魏岚宇顿时捂着嘴呜呜的哀嚎起来,满地翻滚。
战战兢兢跪在魏岚宇身边的女人——魏岚宇的贵妃、敖珞的好妹妹敖萱看见这一幕,意识到今日终究是逃不掉了,精神终于崩溃,癫狂的大笑了起来。
“安陵王,敖珞早已是被万人践踏过的肮脏货了,你为了这种女人怒发冲冠杀进皇城,值得吗!”
敖珞渐渐冰冷的身体在听见敖萱这句话时,狠狠一颤,那一双噙了血的双眼转向敖萱。
敖萱这话,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我的好姐姐,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过去十年夜夜与你缠绵的根本不是皇上吗?
皇上根本不愿意碰你,所以每天晚上都是我亲自帮你从宫外挑选一个最肮脏最恶心的乞丐,来跟姐姐圆房,十年来,无一日重复。你的这个短命的孩子,就是那些乞丐的野种!
姐姐,其实你爹战死也不是意外,而是皇上买通了你爹身边的副将,趁着战乱将他杀死,你都不知道,他到死的时候还在说‘女儿,爹护不住你了’那样子,别提多感人了。
还有,十年前给你下药的根本不是敖瑾!而是我,是我在你的茶水里下的药!
为了让你跟皇上生米煮成熟饭,让他得到你父亲手中的四十万大军,稳固地位。
姐姐,你知道吗,这一切都是我在给皇上出谋划策!为的就是让我名正言顺的进宫,得到皇上的盛宠!
哈哈哈哈!我的好姐姐,没想到吧?你这个众星捧月的嫡女一直被我这个地位卑微的庶女踩在脚下。就算是死,我也要你死的比我痛苦一万倍啊!!!!”
敖萱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安陵王一剑斩掉了下巴。
敖萱的下半张脸顿时血肉模糊,徒留一个气孔发出“啊啊”的嘶鸣。
听完敖萱的那些话,敖珞本已平息下来的血气顿时如同惊涛骇浪一般翻腾,鲜血从口中涌出,身体也因为恨意而抑制不住的抽搐!
眼泪从赤红的眼中流出,悲痛欲绝!
她的孩儿,她的父亲!
她当初就该听父亲的话,不该嫁给魏岚宇!
她要杀了他们,她要杀了他们!
可她伤的太重了,此刻的她,一动都不能动,她只能死死的看着他们,恨不能将他们千刀万剐!
血从敖珞身上的伤口,从她的口中疯狂的往外涌,直将安陵王不染纤尘的白衣都染成了红色。
这素日有着狂暴噬杀,手段狠辣的煞神之名的安陵王,此刻手足无措的想用手捂住她的伤口,可她身上遍布深深的刀伤,他根本捂不过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血越流越多、
他的眼神也愈发的慌乱起来。
敖珞见过安陵王杀人的样子,无情,果决,毫无怜悯,尸山血海都未见他有过一丝波澜。
可在气绝之前,她却看见,安陵王的眼中,竟噙满了眼泪。
“不要死……求你……不要!”
安陵王无措的抱着她,想把自己的体温度给她,想让她逐渐冰冷的身子回暖。
敖珞觉得自己渐渐飘了起来,本来不受控制飘走的她,因为安陵王这一声声的呼唤,被生生拉住,留在了原地。
看着安陵王怀中抱着的自己的尸体,敖珞知道,自己死了。
此刻的自己,已经是一缕魂魄了。
敖珞看见,素日杀伐果决的安陵王,此刻忽然像丢了心,深深的吻着她沾满鲜血的额头。
口中喃喃自语:“我带你回家。”
等敖萱失望地收回视线,就看见敖珞已经将茶喝了,那股失望之色才淡了又淡。敖珞冲她的那杯茶努嘴,道:“说好了是敬我茶,怎的我喝了,你却不喝?”
敖萱连忙端起茶杯,笑道:“怎会不喝,我这就喝。”
如果敖萱没有起那害人之心,只是换个杯子喝茶,喝了就喝了,也无伤大雅。可她如果起了那害人之心,那么自己酿造的苦果就是含着泪也得让她咽下去。
指望敖珞对她心慈手软吗?
敖珞不去对付敖萱,敖萱就要来害她。敖珞自认为她还没有这么慈悲为怀。
那些算计她的、陷害她的,她都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敖萱毫无疑心,以为自己计成了,接下来只等一会儿药效起了反应,她便借着出去透气为由,把敖珞带出大殿。
哪想,过了一会儿,敖萱却先感觉殿上有些热,头脑晕晕沉沉的。
敖珞从旁关心道:“敖萱妹妹是不是觉得殿里太闷了?不妨我们出去走走。”
敖萱再看敖珞时,敖珞直在她眼前晃。她迷迷糊糊,以为是敖珞撑不住了,当然乐意跟她一起出去。
当时敖萱一心想着,只要把敖珞带到偏殿去,那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外面的夜色浓稠如墨,檐角下的琉璃宫灯,只能勉强照亮殿外守着的太监那面无表情的脸。
出了这大殿不远,前面就是御花园。
殿上的喧哗热闹盖过一切声音,就显得外面格外宁静。
敖珞呼吸到了新鲜空气,还来不及吁一口气,就看见敖萱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挑起来。
她可能是高兴过头了,整张脸上的表情有点扭曲狰狞。
敖珞和敖萱相互搀扶着一步步走下殿前的台阶,不动声色道:“敖萱妹妹好似很高兴,在高兴什么呢?”
敖萱敷衍道:“高兴终于能和三姐一起逛御花园了啊……”
只可惜她没能走多远,人就变得神志不清,整个瘫软在敖珞的身上。后来的路上,几乎是敖珞托着她整个身子继续往前走的。
走哪儿去呢?当然是去偏殿,那里已经设好了一个陷阱在等着她不是吗?
这大魏皇宫,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座宫殿一条路,敖珞都太熟悉不过了。
她曾被困在这个牢笼里十年啊。就是因为当初喝了敖萱递来的一杯茶!
敖珞笼罩在夜色里的一张脸上,终于才毫不掩饰地露出森然之色。
敖珞力气大,但身子骨却小,扶着一个与她差不多大的敖萱,摇摇晃晃,说不上艰难,但也不容易。
偏殿离正殿不远,绕过一条幽静的林间小道,便可见柔和的灯火在闪烁。
偏殿的房门是闭着的。魏岚宇还要等一阵才会过来,这个时候敖珞得把敖萱带进去安顿了。
遂敖珞搀扶着敖萱,沉着心一步一步走近那个让她噩梦般的地方。
那年过久远的本能的恐惧袭上心头,就像墙头上一闪一烁的光,一会儿明一会儿暗,百转千回。
可她不能够后退,她已经来了。
门外有几个太监一丝不苟地守着,想来是事先已经打过了招呼,见了敖珞和敖萱过来,什么也不说,只打开偏殿的门,静悄悄地等候着。
敖萱体力不支,敖珞扶她也扶得摇摇晃晃的。在经过太监门前时她又刻意低着头,因而一时间难以分辨谁是嫡女谁是偏房庶女;更分不清中了药的到底是敖珞还是敖萱。
敖珞搀着敖萱就这样顺利地进去了偏殿。
她不再客气,一把将敖萱丢在了床上。
这时敖萱浑浑噩噩地睁开眼,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她只看见了敖珞那张朦胧的脸,还没弄清眼前的情况就肆无忌惮地笑起来,道:“敖珞,这次你死定了。”
敖珞幽幽道:“也是,你估计做梦都想着让我不得好死。只不过这次谁死定了还说不准。”
敖萱揉着发紧发疼的眉心缓了缓,才终于察觉到不对。
怎么敖珞是站着的而她自个是躺着的?
敖萱勉力朝四周看了看,再对上平静如死水般的敖珞的脸,那股不对劲浓浓地充斥心头,“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
“不是喝了你给的茶是吗?”敖珞替她说出了后面的话。
“你在那茶里下了药,想等我发作以后,便把我带到这里来。再过一会儿魏岚宇就会过来了,到时等水到渠成以后,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和威远侯联姻了。”
敖萱极力瞠大了眼,脸色煞白。
敖珞弯身下去,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眼角,温柔道:“这么惊讶做什么。人在做天在看,迟早会遭报应的。这不,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你这么想进宫,但你只是一个庶女,哪有资格进宫。就算是进宫了,也得不到魏岚宇的重视,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
“后来你就想啊,得想到一个可靠的办法,让你飞上枝头变凤凰。所以你给魏岚宇献计,设计让他先得到了我的清白,再联姻就容易得多了是不是?
“你知道我的性子,若是我不喜欢的人,再怎么强求也没用。你料定我不会对强迫我的魏岚宇生出感情,我进宫后等过了两年,你再进宫,便能蒙获圣宠。
“所以,今天晚上这一出,就是你拿我去换你将来锦绣前程之路的筹码。敖萱,我都说对了么?”
敖萱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喝下那杯药茶的人不是敖珞,而是她自己。
她的茶被敖珞给掉包了!原来敖珞早就发现了!
“你、你……”敖萱话都说不连贯。只是敖珞怎么会知道这些?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心中在想什么!
这一辈子,敖珞胜过魏岚宇和敖萱最大的一点优势是,她这是重来的第二次,但魏岚宇和敖萱不知道。
敖萱被禁足过去了好些天,天天在院子里哭闹,最终楚氏还是忍不住,主动到宴春苑里来找敖珞。
言下之意是想请敖珞在侯爷面前说两句好话,替萱儿求情,好早日解了她的禁。
楚氏拉着敖珞的手,慈眉善目道:“珞儿,这次是萱儿糊涂,你素来疼爱萱儿,不会与她计较的对不对?”
敖珞看着拉着自己的那双保养得白白嫩嫩的手,道:“萱儿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爹将她关起来,也是不想她祸从口出。或许是我平日里对她太好了,才叫她如此没有分寸,关几日也好,收敛收敛心性。婶母,我可能帮不了您。”
敖珞明言拒绝,并抽回了自己的手,也不再想与她多说的样子。
楚氏见好言相劝不成,便换了换脸色,道:“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萱儿到底是不是神志不清,想来你心知肚明。萱儿不会无中生有的,当时敖瑾就在塘边,眼睁睁看着呢!他为什么帮你?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敖珞道:“我还真不清楚。”
楚氏冷笑道:“他是侯爷从外面带回来的,来路不明,不清不楚,到底是不是敖家的血脉也未可知。早些时候你与他势同水火,不就是因为如此吗?
“这次他帮你说话,只不过是为了拉拢你,以便将来谋取更多的东西。珞儿,婶母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被他给骗了。你要知道,我们才是一家人,你和萱儿、涟儿才是敖家之后,是一脉同宗的兄妹。”
一脉同宗的兄妹么,那为何敖萱要处处算计,几度至她于死地?那为何敖涟又不管好他辖地内的流匪,使得她一下山便遇上了强盗?
敖珞面色沉下来:“婶母,我早说过了,他是侯府嫡亲的二公子,算起来,他的身份比你还高贵些。”
楚氏啐道:“就凭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有娘生没娘养的,他也配?这么多年来在敖家忍气吞声,图的是什么?还不是敖家有权有势!”
话音一落,敖珞冷不防抬头,直直地看着楚氏。
那眼神冷冽出奇,咄咄逼人,让楚氏莫名地心儿一慌。
敖珞用当初她说的那句简单有力的话来回敬楚氏:“他是我二哥,我说过,我容不得别人如此羞辱他,就连我,曾经伤害了他也要付出代价。婶母在我面前说这些,莫不是想跟萱儿妹妹一样,好好感受一番我当初是怎么拿她撒气的?”
楚氏万万没想到,敖珞病了一遭以后,会变得这么的不讲情面,而且小小年纪,身上流露出一股隐隐的气势。
楚氏反应不过来,敖珞手里放凉了的茶水便泼了过去。
楚氏惊叫一声,面上挂了好些茶叶沫子,一边擦脸一边骂骂咧咧的出了宴春苑。
出得外院时,约摸嘴里碎碎骂得正起劲,又只顾着生气,根本没注意到门边不知何时还站了一个人,也不知他究竟站了有多久,又听到了些什么。
敖珞抬眼,看见敖瑾,一扫多日来的暗淡,笑着迎上去:“二哥。”
她疑惑了一瞬,她记得前世好像敖瑾很不喜欢穿铠甲的。
他总是一袭白衣,静的时候,便是丰神俊朗的俊俏公子,动的时候,便是杀伐果决的冷面杀神。
“二哥要去练兵吗?”
敖瑾含糊了一句,“嗯。”
敖珞点了点头,又道:“我做了些糕点,正好没人帮我品尝,正好二哥来了,便帮我尝尝看吧,耽误不了太久。”
见他只微微颦着眉看她,她赶紧又道:“我见爹整日操劳,想给他做点东西吃,二哥常年跟在爹身边,应该比我了解爹的口味,正好帮我指点一下。”
敖瑾终是点了点头坐下,敖珞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食盒,大大小小十几个食盒,摆在他眼前,一双水眸亮晶晶的看着他拿着糕点吃进口中,等着他的评价。
“太甜。”
“太腻。”
“太糯。”
“太粘。”
几番评价下来,敖珞的眼中的光渐渐散去,只勉强笑着把食盒一个个又收了起来。
“那,那我便重新再做一些。”
“那这些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也不知道,既然没人喜欢吃,那便,扔了吧……”
“我手下的兵士有些喜欢吃糕点的,与其扔了,不如让我带到军中分了,免得浪费粮食。”
“也好,也好。”敖珞看着他:“那二哥会吃吗?”
敖瑾脱口而出:“我不喜甜食。”
原来她又选错了方向。
敖珞哦了一声,便将食盒都收好给了他。
后来几日,敖瑾都没怎么与威远侯一起用饭,小厮来传话用膳时,敖瑾总是说吃过了。
害得敖珞知道消息之后,以为他是吃了糕点后身体不适,日日去从楚氏手里抢补品往敖瑾那边送,弥补她的过失。
不过敖瑾只说近日要准备比武大会,没时间吃补品,便都给退了回来。
安夏把敖瑾的原话传回来时,本来担心敖瑾身体的敖珞,又开始忧心另一件事。
敖珞想起来,前世,她就是在这场比武大会上设计挑断了敖瑾的手脚筋,将他变成一个废人的。
没几日,太后过寿,魏帝就给各路诸侯发了诏书,诏地方王侯回京,给太后贺寿。
敖珞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
前世,魏岚宇以此为饵,让敖萱诱骗她进宫。
从此她的人生,都被困在那深不见底的大魏皇宫中。
这一世,她完全可以躲在威远侯和她二哥的背后,不被卷入那漩涡之中。
可她忘不了敖萱和魏岚宇凌辱她的场景,更忘不了魏岚宇抛她父亲骸骨,让她父亲死不安生的切齿之恨。
其实重生的这段时间,是她前世今生里最快乐的日子,甚至让她暂时压下了心里的仇恨和伤痛。
可该来的终究会来,有些事,只有她亲手去了结,才能够彻底放下。
最终,她做了决定,进京!
另一边,敖涟也明白了妹妹敖萱的心思,他是知道大魏王朝已经腐朽了,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果妹妹真的在皇宫里做了娘娘,他日若有机会去朝廷做大将,也好过一直屈居威远侯手下。
一家人算是意见统一了,都想让敖萱进京,得到魏帝的青睐。
敖珞自然将他们兄妹的心思看在眼里,于是借机道:“听说妹妹要进京?说来,我也不知道京里是番什么光景,好想一起去啊!”
敖萱没想到敖珞会主动提出跟她一起去,毕竟两人之前有那么多过节。
她心中一边骂着傻子,脸上却挂着开心的表情。
“三姐愿意陪我一起去吗,那真是太好了!我们一路上可以游山玩水了!”
威远侯却拒绝道:“不行,姑娘家家怎么能长途跋涉去那么远的地方!”
敖珞扒拉着威远侯的手臂撒娇,“爹,您就让我去看看吧,况且有大哥在呢,他会保护我们安全的。”
敖涟便道:“请二叔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她们的。”
威远侯沉着脸没松口。
敖珞一路跟着他去书房,好话说尽,“爹,等我回来,再给你做两双鞋好不好?还给你做衣服。”
书房里只有父女两人,威远侯才对她道:“此去京城于你来说不安全。阿珞,你不要胡闹。你想要游山玩水,只要是在这徽州地界内,想去哪儿让你二哥陪你去便是。”
敖珞道:“我没有胡闹,我想去京城。”
“你说说,你去京城是想干什么。”
敖珞反问道:“那爹说,敖萱妹妹这个时候去京城是想干什么呢?”
威远侯沉吟不语,敖珞都这样问了,他岂会不明白。
敖珞又道:“上次宫使来徽州时,敖萱妹妹出门了一趟,我让颜护卫找人跟着她,见她给了宫使一根簪子。”
威远侯脸色十分难看。
敖珞道:“爹不想与皇家联姻,但敖萱妹妹不这么想。我得去看着她呀。还有,进京给太后贺寿的又不止咱们,还有其他王侯的人,我可以帮爹去探探底。虽然是拒绝了联姻,有爹坐镇徽州,皇家也不敢明目张胆把我怎么样的。”
这个理由连她自己听起来都挺有说服力的。
良久,威远侯道:“阿珞,当前局势敖萱不明白算了,你明白就好。这件事让我好好想想。”
当晚,敖珞来了敖瑾的院子。
此时敖瑾正在院子里试剑。
几招下来后,看者敖珞还站在屋檐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只能收了剑道:“何事?”
敖珞一蹦一跳的跑过去,毫无顾忌的揣着他的胳膊,仰着小脸道:“哇!二哥的武艺越来越精湛啦!”
敖瑾身子僵了一下,显然不习惯她的亲热,但是却没有抽出胳膊来。
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似有星辰闪烁其间。他垂下眼帘,道:“说事!”
敖珞一脸讨好的笑容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二哥陪我去趟京城可以吗?爹不放心我一个人出行!”
敖瑾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不行!”
那地方有多凶险她不知道,但是他却不能让她去冒险。
敖珞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拉着他的袖子轻晃:“二哥,你就陪我去嘛!去嘛!我保证一直不离你身边,绝对不会有事的!”
可这次,敖瑾不动声色的把手抽了出来,神情淡漠凛冽:“这事休要再谈!”
说完,他转身进屋。
敖珞看着他的背影,懊恼的嘟起了嘴。
也是,她自己此去京城很危险。
二哥这么为她着想,也肯定不会同意的。
可不去肯定是不可能的!
前世的帐,也到了今生第一次清算的时候。
前世,威远侯没有同意她进京,是她自己偷偷藏在敖萱的马车里溜出去的。
那今生,她就再用一次这招吧!
于是在出发那天,敖珞换上了婢女的衣着,偷偷的摸到了一辆拉贺礼的马车上。
可帘子刚拉开,她就愣住了。
马车里大马金刀坐着的男子,正是敖瑾。
“二哥,我说我不小心迷路上了马车,你信吗?”
“坐!”
简短的对话,就让敖珞规矩的坐在了敖瑾对面。
看着面前男人冷漠不带一丝温度的面庞,她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