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帆红了眼睛。
路雪梅抬起手拍拍白筱帆的手背,“我这不是没事吗。”
路雪梅看到姜新成,“新成也来了啊。”
姜新成走过来,“妈,您还好吗?医生说你要多注意休息。”
路雪梅看到了姜新成手臂上的注射针口,“好孩子,你给我献血了,我昏迷之前就听到你喊着要给我献血。”
路雪梅拉起白筱帆的手,又拉起姜新成的手,虚弱道:“新成,你是个好孩子,不要让我姑娘受委屈了,你们两个要好好的,家和才能万事兴!”
白筱帆强忍着酸涩,姜新成触及了她的底线,无论如何都恢复不到从前了,她要怎么面对姜新成,怎么继续过日子?
“妈,我答应你一定会照顾好筱帆,不会让她受委屈,您放心,我跟筱帆会好好的!您好好养身体!”
白筱帆强忍着泪水,走出去关上病房门,泪水才决堤而出。
姜新成拿了纸巾递给白筱帆擦眼泪,被白筱帆挡开了,白筱帆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啜泣,姜新成在她旁边坐下来,高大的男人此刻身形佝偻。
“筱帆。”他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只能喊出她名字。
白筱帆扭过头,“等妈身体养好,我会跟她说我们准备离婚的事。”
姜新成太了解白筱帆了,她看起来温柔温顺,实则很有主见,她想要做的事谁都拦不住,白筱帆铁了心要离婚,即便是路雪梅开口,也很难让白筱帆改变主意。
姜新成知道一时半会说不动白筱帆,只好说,“我知道了,先等妈养好身体,我们再说这件事,好不好?”
白筱帆扭过头没吭声。
姜新成带着鼻音哭着说:“我真该死,我就是鬼迷心窍了才会这么做,我太想给你和孩子好生活,我不想让你紧巴巴过日子,我想飞黄腾达,我想升职加薪,一切都是为了你和孩子。”
“别跟我为了我和孩子!”白筱帆压抑着声音,如果不是在医院,早就吼了出来。
为了她却把她送给盛延?!这叫为了她好?!
姜新成如鲠在喉,哽咽了好大一会,才说,“我以后不会了,你不着急搬回来,你跟孩子没事就好,等我们都冷静冷静,你想清楚了再说。”
路雪梅在医院休养了一周,白筱帆每天过来送饭都能遇到姜新成,他每天都提着炖汤过来看望路雪梅,路雪梅现在只能吃流食,姜新成熬的都是营养汤,白筱帆送的粥过来,两人在门口遇到了,姜新成一言不发起身离开,知道白筱帆不愿意看到他。
路雪梅把两人的异样都看在眼底,她女儿表面温和,骨子里倔强,谁都说不动。
路雪梅感慨,“新成这孩子孝顺,现在社会上这么孝顺女儿父母的丈夫不多了。”
白筱帆打开保温壶的盖子,应了声嗯,“妈,您喝点粥吧,肉糜粥对身体好。”
白筱帆喂路雪梅吃了粥,下去缴费,窗口的阿姨笑着说,“你老公来付过住院费医药费了,你不知道吗?”
白筱帆语塞。
她离开医院,这几天许佳怡帮她带滚滚,今天许佳怡睡迟了,医院距离宋许念书的小学近,让白筱帆去接宋许。
白筱帆走进小学,看到宋许护着一个孩子,其他几个小孩围着那个孩子嘲笑奚落,白筱帆上前轰走了几个孩子,走过去蹲下来看看宋许。
“你受伤了?他们欺负你了?”
宋许摇头,“没欺负我,他们欺负安安。”
王霜脸红红的,夜色下并不明显,白筱帆能感受到,“你想问我什么?”
王霜忸怩,咬着雪糕棍,还有点甜滋滋的味道,“我爸妈的婚姻很幸福,他们对我很好,我有点担心,我如果喜欢上一个比我大的男人,我爸妈会不会同意,结婚后的生活真的幸福吗?”
白筱帆站定脚步,认真思考过后给出答案,“起码我是幸福的,如果那个人很好,你很爱对方,我相信你父母也会同意。”
白筱帆自然知道这个人是谁,盛延,王霜的父母没有理由不同意,想扑到盛延身上的女人趋之若鹜,刚才牌桌上那个女人就不停抛媚眼,挤着事业线,盛延倒是没看,可盛延对王霜又蛮关心,白筱帆一时也不确定盛延的性取向了。
“谢谢你筱帆姐,我可以喊你筱筱吗?”
“可以。”
“筱筱姐晚安。”
“晚安小霜。”
张昊在楼下抽烟,站在车旁跟谁打电话,白筱帆隐约听到王将几个字。
她走上楼,发现对面房间门开着,苏晴不在,她给姜新成打电话,对面正在通话中,白筱帆百无聊赖,拉开窗帘,打开了旁边的通风推拉窗。
落地窗隔音好,白筱帆听到楼上关耀阳的房间传来一阵动静。
张昊打完电话要上楼,白筱帆下来了,跟她聊了一会,张昊才上楼,白筱帆坐在一楼客厅喝水,给姜新成打电话,接通了。
白筱帆问了问滚滚好不好,呼道晚安挂断电话后,看见苏晴下来了。
苏晴接了杯水,坐到白筱帆旁边,“谢谢你。”
白筱帆说,“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苏晴知道白筱帆刚才帮了她一下,要不是白筱帆,她就要被发现了。
苏晴托腮说,“张昊他不行,几秒就结束了,我结婚后日子比死还难受,真羡慕你,你老公人高马大,身强体壮的,你一看就是被幸福滋润的女人。”
白筱帆说,“他是博士生,很有前途。”
苏晴笑了下,没说话。
第二天早上醒来,白筱帆就给姜新成打电话,他那边还在忙,答应她中午就回去。
吃过早餐,大家出来沙滩打排球,发现王霜没来,原来是昨晚着凉重感冒躺着呢。
张昊啊了一声,“那不就组不成对了吗。”
张昊看了看白筱帆,又看了看盛厅,“姜哥也没来。”
关耀阳是裁判,“筱帆你跟盛厅组一队,盛厅打球厉害,肯定能让你拿奖励,一等奖可是三千块。”
白筱帆听到三千块心动了,“行。”
白筱帆走到盛延旁边。
盛延问,“你会打排球?”
白筱帆摇头,“我不会。”
“要我教你吗?”"
白筱帆摁灭了手机屏幕,看着车窗外的夜景,从南山区开出去,高楼大厦越来越少,逐渐看到工业园,高矮不一的民房,越来越萧条空旷落后,最后经过一所小学,抵达了逸园小区。
姜新成喝得醉身子沉,司机看白筱帆身板瘦弱,帮忙抬着姜新成上楼,白筱帆拿了姜新成的公文包,拉链拉开一半,白筱帆看到一把粉色的折叠雨伞。
白筱帆在楼下站了很久才上楼,遇到下来的司机,白筱帆道了谢,才迈着沉缓的步伐上楼。
楼道的声控灯亮着,白筱帆站在门口就听到婆婆张兰絮絮叨叨的声音,她打开门进去,看到张兰拿着打湿的毛巾进主卧。
白筱帆身心俱疲,把姜新成的公文包往木沙发上一扔,进了卧室。
婆婆听到白筱帆回来,在隔壁屋骂咧咧,吵醒了床上的小婴儿,白筱帆抱起孩子,襁褓里几个月的娃娃喉咙里发出几声呜咽,白筱帆掀开衣服喂了奶,被孩子咬的疼,白筱帆进浴室看着镜子里胸口红红的皮肤,心和身体都跟着痛。
白筱帆洗了澡躺在床上,一只手轻轻拍着孩子的胸口哄睡,窗外月光皎洁,夜灯亮着微弱的光,她满脑子都是那道女声和姜新成公文包里粉色雨伞。
姜新成青年才俊,长相周正身材高大,在学校里追他的人很多,谈恋爱至今白筱帆也没看到姜新成跟哪个女人有亲密的举止,即便有想勾搭姜新成的,他都会主动保持距离,舍友都羡慕死她了。
白筱帆也没查过姜新成手机,婚后更是夫妻生活和谐,姜新成工作忙碌每天都会打电话嘘寒问暖,白筱帆才能忍住没跟张兰发火置气。
可能是生了孩子,白筱帆比以往更敏感,她闭上眼睛昏昏欲睡却睡不着,脑子里都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掺杂着后悔,对未来的担忧和对婚姻的担心……
门悄无声息被推开了,夜已深张兰睡下了,姜新成没睡沉想白筱帆了,摸黑上了床抱住了白筱帆。
“怎么还没睡。”
姜新成的声音传来,他身上还有酒气,白筱帆睁开了眼睛,拍拍熟睡的孩子,知道姜新成有心事,喝醉了酒还没睡着。
“你今晚喝了不少。”怕吵醒孩子,白筱帆用气息声说话。
姜新成也跟着压低声音,蹭了蹭白筱帆的头发,手拢紧了白筱帆的腰腹。
“刚才打车回来,那男的给你送伞,你知道他是谁不?”
白筱帆知道那是盛厅长的助理,她都没敢细看,那一桌子权贵她都没仔细看一眼,连名字都不知道。
那种豪华的地方她很少去,手脚局促。
姜新成自顾自说:“那是陈珂,姜新成的助理,厅长身边的一条狗都比普通人身份高贵,那狗逼陈珂平时连个正眼都不给我,我在酒桌上敬酒,他都不爱搭理我,我好歹也是副科级,他不就仗着自己是姜新成的走狗么?”
他继续说:“要是有姜新成的家世,我比姜新成有出息多了,他不就是个厅长么?他爸在上上边位高权重,他斯坦福毕业又怎样,比我大九岁才混到了厅长的位置,我要是他起码能坐到他爸的位置。”
他磨牙暗自不甘:“我一个重点毕业的高材生,高分考入了体制内,到头来连姜新成身边的走狗都不如,我要是家世好点还有他们什么事?这些人只能对我点头哈腰,陈珂算什么东西,拴在大门口都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