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帆牵起宋许的手,宋许牵着安安的手,“我先送你回家,安安。”
安安的家就住在小学附近的城中村里,小学下课时间四点多,城中村暗无天日,路边的垃圾堆积成山,两旁的小店里时不时有老鼠窜过,安安家住在一栋民房的顶楼,目送安安进去,白筱帆才带宋许回家。
第二天白筱帆来医院,路雪梅正拉着姜新成的手说话,看到白筱帆来了,路雪梅示意姜新成去外面等,路雪梅招手让白筱帆进来坐。
“筱筱,你还在生新成的气。”
“妈,我不是生气。”
白筱帆是失望。
路雪梅叹了口气,“我没细问,虽然是一件大事,人哪有不犯错的?你父亲年轻时候犯的错可不少,都是我在包容他,你父亲对我愧疚,我不哭不闹,他更觉得亏欠我,尽可能补偿我,他的工资奖金都在我手里,我晚年才能养老,我不希望给你担子,更不想你因为离异被同学嘲笑,不管多大的委屈,妈都能忍住。”
白筱帆佩服路雪梅的格局,可她做不到。
一想到姜新成为了事业把自己送给了盛延,她心底就难受,甚至恶心。
“你好好想想吧,为了你自己,为了孩子。”
白筱帆离开病房,姜新成从椅子上站起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筱帆,我们去医院楼下的花园散散步吧。”
正午烈日炎炎,花圃里的菊花被炙烤出阵阵幽香,大榕树遮蔽了日光,知了在树叶里蝉鸣。
白筱帆走得很慢,姜新成迁就她的步伐,两人安静无言。
走到榕树下,白筱帆坐下歇歇脚,姜新成突然单膝跪在白筱帆面前。
“筱筱,你恨我吧,你把我当成是傻逼吧,我这次是真的错了,我会改过自新,我以后死都不会犯这样的错了,我要是再犯错我就去死,你原谅我这一次,哪怕是为了滚滚,它才刚出生,不能没有爸爸。”
白筱帆被戳中了软肋。
滚滚才刚出生几个月,嗷嗷待哺。
白筱帆又想到了那个小男孩安安。
安安单亲家庭,母亲带大,在学校里受欺负被排挤也不敢被妈妈说。
要是安安以后长大了也被欺负不敢告诉她,没有父亲的陪伴长大怎么办。
白筱帆眼神有过动容,姜新成抓住机会,“妈已经被我送回东城了,你以后回家住,耳根子清净,我的工资奖金都归你管,我也不要升职加薪了,我只要你筱筱,你离开我这段时间,我生不如死,失去你我才明白我有多爱你!”
张兰被送回东城了?
白筱帆看到姜新成短袖下的淤青,抓过来一看,青青紫紫一片,“她打你了?”
姜新成无所谓,“她骂我不孝顺,打了我一顿,我受着没还手,只要求她走人,谁都没有你重要,你才是陪伴我一辈子的女人。”
白筱帆眼眶发热,鼻尖酸涩。
“你早这么拎得清,我们又何至于此?”
“我错了,老婆。”
姜新成抱着她哭。
白筱帆抬起手,摸了摸他头发。"
白筱帆摁灭了手机屏幕,看着车窗外的夜景,从南山区开出去,高楼大厦越来越少,逐渐看到工业园,高矮不一的民房,越来越萧条空旷落后,最后经过一所小学,抵达了逸园小区。
姜新成喝得醉身子沉,司机看白筱帆身板瘦弱,帮忙抬着姜新成上楼,白筱帆拿了姜新成的公文包,拉链拉开一半,白筱帆看到一把粉色的折叠雨伞。
白筱帆在楼下站了很久才上楼,遇到下来的司机,白筱帆道了谢,才迈着沉缓的步伐上楼。
楼道的声控灯亮着,白筱帆站在门口就听到婆婆张兰絮絮叨叨的声音,她打开门进去,看到张兰拿着打湿的毛巾进主卧。
白筱帆身心俱疲,把姜新成的公文包往木沙发上一扔,进了卧室。
婆婆听到白筱帆回来,在隔壁屋骂咧咧,吵醒了床上的小婴儿,白筱帆抱起孩子,襁褓里几个月的娃娃喉咙里发出几声呜咽,白筱帆掀开衣服喂了奶,被孩子咬的疼,白筱帆进浴室看着镜子里胸口红红的皮肤,心和身体都跟着痛。
白筱帆洗了澡躺在床上,一只手轻轻拍着孩子的胸口哄睡,窗外月光皎洁,夜灯亮着微弱的光,她满脑子都是那道女声和姜新成公文包里粉色雨伞。
姜新成青年才俊,长相周正身材高大,在学校里追他的人很多,谈恋爱至今白筱帆也没看到姜新成跟哪个女人有亲密的举止,即便有想勾搭姜新成的,他都会主动保持距离,舍友都羡慕死她了。
白筱帆也没查过姜新成手机,婚后更是夫妻生活和谐,姜新成工作忙碌每天都会打电话嘘寒问暖,白筱帆才能忍住没跟张兰发火置气。
可能是生了孩子,白筱帆比以往更敏感,她闭上眼睛昏昏欲睡却睡不着,脑子里都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掺杂着后悔,对未来的担忧和对婚姻的担心……
门悄无声息被推开了,夜已深张兰睡下了,姜新成没睡沉想白筱帆了,摸黑上了床抱住了白筱帆。
“怎么还没睡。”
姜新成的声音传来,他身上还有酒气,白筱帆睁开了眼睛,拍拍熟睡的孩子,知道姜新成有心事,喝醉了酒还没睡着。
“你今晚喝了不少。”怕吵醒孩子,白筱帆用气息声说话。
姜新成也跟着压低声音,蹭了蹭白筱帆的头发,手拢紧了白筱帆的腰腹。
“刚才打车回来,那男的给你送伞,你知道他是谁不?”
白筱帆知道那是盛厅长的助理,她都没敢细看,那一桌子权贵她都没仔细看一眼,连名字都不知道。
那种豪华的地方她很少去,手脚局促。
姜新成自顾自说:“那是陈珂,盛延的助理,厅长身边的一条狗都比普通人身份高贵,那狗逼陈珂平时连个正眼都不给我,我在酒桌上敬酒,他都不爱搭理我,我好歹也是副科级,他不就仗着自己是盛延的走狗么?”
他继续说:“要是有盛延的家世,我比盛延有出息多了,他不就是个厅长么?他爸在上上边位高权重,他斯坦福毕业又怎样,比我大九岁才混到了厅长的位置,我要是他起码能坐到他爸的位置。”
他磨牙暗自不甘:“我一个重点毕业的高材生,高分考入了体制内,到头来连盛延身边的走狗都不如,我要是家世好点还有他们什么事?这些人只能对我点头哈腰,陈珂算什么东西,拴在大门口都多余!”
"
张昊不怕死的走到盛延的车旁,对后车座的盛延笑着说,“盛厅车上还有位置吗,我车爆胎了,我跟姜哥留下来修车,筱帆没位置坐了。”
盛延那车就一个司机一个秘书陈珂。
王将的车就在盛延的车后面,王将无情嗤笑,还没讽刺一句,就听到盛延说,“我车上有位置,让她来吧。”
张昊立马堆笑,“多谢盛厅不嫌弃。”
盛延,“举手之劳。”
白筱帆身上热汗淋漓,她就是个爱出汗的体质,晒会太阳就汗流浃背,站了这么久发丝都被打湿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坐盛延那台车,公务车看着高档,怕上去坐脏了盛延的车。
白筱帆说,“要不我跟苏晴换个位置吧。”
苏晴说,“好啊。”
张昊不理睬苏晴,推白筱帆过去,“你去吧。”
白筱帆看向姜新成,姜新成强忍着心酸,拍拍白筱帆的肩膀,“去吧,等会修好了车我们就跟过来,坐一会而已。”
白筱帆怕姜新成觉得自己不懂事下次就不带她来团建了,乖巧点点头,“好,老公那你快点跟上,修好车了我就回来。”
白筱帆提着包朝着盛延那台车走去。
陈珂给白筱帆开门。
白筱帆弯腰看了一眼车内的盛延,他转过头朝她笑笑,拍拍他旁边的空位,“过来坐。”
白筱帆一坐进车里,盛延就闻到了一股奶香味,像是奶粉被热水泡开的味道,白筱帆出发前洗了头,她头发是茉莉花香,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雪纺长裙,流了汗布料贴在皮肤上,她因为太热胸口起伏大。
盛延拿了一张手帕递给白筱帆,“你这么爱出汗,手还这么凉。”
白筱帆不好意思用盛延的手帕,他递到了她面前,也不好拒绝,接过来象征性的擦了两下,接着用纸巾擦汗。
白筱帆说,“我从小就爱出汗,今天还特别热。”
空调出风口偏向白筱帆,盛延让司机空调别打这么低,又把出风口对准了自己,“对着吹容易感冒。”
白筱帆擦干了汗,不好意思的笑,“打扰盛厅了。”
她闻了闻自己身上,总觉得有汗味,怕影响到盛延。
盛延笑而不语。
行驶过一段路,有些颠簸,白筱帆抬起手扶着车顶的把手,抓也抓不住,摇摇晃晃,裙子蹭到了盛延的腿,他穿的运动短裤,坐下来露出一段肌肉结实的大腿。
车子又是一阵颠簸,白筱帆没抓稳,盛延扶住了白筱帆,她胸口的软肉擦过他的手臂,手臂上湿湿的,白筱帆坐稳了身形,连忙道谢。
盛延低头看到她衣服被晕染了,白白的污渍,“你要换一身衣服吗。”
白筱帆这才低头看到了自己胸口,她羞得脸涨红,“我我这几天没喂孩子,满出来了。”
她出发前就觉得涨,赶时间没挤出来,这下好了,在别人车里就……
“带换的衣服了吗?可以在车上换一下。”
盛延把前排的挡板拉下来,不仅隔绝了时间,还隔音。
白筱帆的包里有衣服,不过在车上换有点不好意思,她咬唇纠结,“这不好吧。”
盛延说,“可以,我不看你,你换吧。”
盛延将脸转过去,白筱帆纠结了一番,等会这样下车肯定要被人笑话的,只好从包里翻出了衣服。
不仅裙子要换,贴身衣物也要换,白筱帆换上了新裙子,没拉拉链,小声问盛延,“这里有水瓶吗?”
盛延拿了一瓶矿泉水,咕咚几下喝完了,白筱帆接过水瓶,侧过身弯腰抬起手。
盛延看了一眼虚掩的房门,“没,你看错了吧,喝了醒酒汤回去早点休息。”
王霜点点头,不疑有他。
盛延关上了房间门,陪王霜下楼。
送走了王霜,盛延拿起醒酒汤,又放下,他朝着楼上走去。
进门的时候就发现别墅大门没反锁,他推开主卧室的门,大床上躺着一个女人,扭动着身体,裙摆掀开,嘴里喊着,“给我水。”
盛延缓缓走到床边,昏黄的灯光照得白筱帆一张脸红彤彤。
“筱帆,你怎么在这。”
白筱帆浑身被汗打湿,碰到盛延的手,感觉很舒服,她拉住他的手,盛延俯下身。
“筱帆,我是盛延。”
白筱帆保留着仅存的意识,看到面前的男人,她立刻松开了手,环顾一周,“我怎么会在这?”
“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盛延拿起手帕给白筱帆擦掉额头的汗,白筱帆滚了滚喉咙,“能给我一杯水吗。”
盛延倒了杯水,“你换身衣服吧。”
说着白筱帆已经脱了裙子,盛延看了一眼挪开视线,他走到衣橱,找了一圈拿了白衬衫,递给白筱帆。
白筱帆连衣服也穿不上,盛延坐到床边帮白筱帆披上白衬衫,视线无法避免看到白筱帆的身体,他喉咙紧了紧,帮白筱帆扣扣子时,指尖碰到一抹柔软。
“喝了水感觉好点了吗?”
白筱帆感觉还是热,摇摇头,“我这是怎么了?”
“我给你联系一个医生。”
王霜重感冒请了医生来岛上还没走,盛延一个电话把人叫了过来,在楼下等着,盛延带于成上楼,站在门口,盛延想了想,“等等。”
于成站在门外等,盛延推开门,看了一眼床上的白筱帆,盛延走出去。
于成低头看了一眼,立刻抬起头。
盛延的声音在头顶:“她不方便见人,有什么药能解?”
于成说,“严重吗?”
“有点严重。”
于成想了想,“药物只能缓解,不能解除,要是情况严重,只能解决燃眉之急,不然容易损伤身体。”
“我知道了,先把药开给我。”
于成开了几包中药,帮盛延炖煮,“半个小时后就可以开锅喝了,要热着喝。”
盛延皱眉,“半个小时?”
于成点头,斟酌字句,“还是先解决燃眉之急比较好。”
盛延点头,“行,我知道了。”
盛延上楼,白筱帆的水杯见底了,问盛延又要了一杯,喝了几杯还是没缓解,白筱帆要上厕所,她站不稳,盛延打横抱起白筱帆,把她放在马桶上,白筱帆咬唇羞耻,不敢在盛延面前,他走出去,“你上吧。”
白筱帆尿完冲了厕所,站不稳,盛延听到动静进来,抽纸给白筱帆擦,“我抱你。”
盛延抱着白筱帆回床上,他手臂的肌肉鼓起,白筱帆紧搂着盛延,他松手放她躺下来,白筱帆没松手,“我这是怎么了。”
盛延眸色深沉,“不是你的错,不用跟我道歉。”
白筱帆眼尾泛红,轻轻啜泣,“我好难受,好想死。”
盛延叹了口气,“我不能这么做。”
他摁下来,看到白筱帆哭,他眼神不忍,擦走她眼角的泪珠,亲了亲她颤抖的嘴唇。
柔软的触感,白筱帆洗了澡的,身上淡淡的馥郁香气,很甜,是什么花的味道。
盛延哑声,“我帮你可以吗?”
白筱帆点点头,盛延伸手。
半个小时后,浴室传出水声,盛延洗了手,他身体不适,干脆打开冷水冲了个澡,披上浴袍下楼端药。
中药放温了,白筱帆喝完一整杯,眼睫毛被打湿,楚楚动人,“谢谢。”
盛延看着她红红的鼻头,她这样子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