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挂完电话,宋志勇就凑上来冷哼:
“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凌婷揉着太阳穴:“谁知道她知不知道。”
这个女儿向来有主意得很。
“她不是你的女儿吗!”宋志勇语气不善,又强忍着,“要不你去和她说说,让她和那小子求求情?”
“那贱种可说了,不得主动和宋温迎多说一个字,不然就让宋氏立马完蛋,你要想让宋氏立即关门,你就去,我才不去。”
其实这些天她偷偷做了另外的打算。
宋志远去世时,留给她不少遗产,甚至宋祈年的那一份,也在她手里。
如果宋氏真的被宋志勇搞没了,她就抛下宋志勇,将那些遗产变卖成钱,存到银行。
这样也能阔绰地过下半生。
再不行,宋温迎毕竟是她女儿,她以后跟宋温迎搞好关系,凭着那野种对宋温迎的在意,怎么着也不会对宋温迎的亲妈怎么样吧?
就是有一点,凌婷一直觉得奇怪。
以前是懒得想,但最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宋温迎是她亲手养大的女儿,在宋祈年回来以前,宋温迎的志向和想法跟她完全是不谋而合。
也许是从小生活就不好,宋温迎心比天高,不甘平凡,得知她勾搭上宋志远时,各种讨好、求她,让她带着她一起走。
她们二人哄骗着她重病迷糊的父亲签下离婚协议,走的那天,宋温迎头也不回,毫无眷恋。
可以说宋温迎对于权势和金钱的欲望,甚至比她还要强烈。
刚开始来到宋家时,宋温迎也没少在外面耍“宋家大小姐”的威风。
她疯狂买衣服,买奢侈品,参加各种名流宴会,迫切想让人知道她。
可似乎在五年前,她将宋祈年找回来以后,就变了。
她不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钻,不仅疏远了她,还总是和她顶嘴,阴阳、嘲讽她,说她势利、爱财。
曾经的共同志向,已经完全被她抛在了脑后。
凌婷是怎么想也没想明白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转变这么大。
最让她能接受的可能,就是她这几年其实都是装的。
她这个女儿,比她想得还要目光长远。
宋温迎一开始就看中了宋祈年身上的潜力,所以才一直对这贱种那么好。
但只要一想到宋温迎是早就存了其他的想法又不告诉自己,凌婷就气得脑壳疼。
宋温迎要早跟她说,她至于那么虐待宋祈年吗!
害得现在宋祈年那么恨她……"
她都没什么朋友,发了也只能自己一个人看了。
当着他们的面发完朋友圈,司机刚好把车开过来。
宋温迎上车前询问他们需不需要她送。
程彻先一步开口打断苏迩:“不用。”
苏迩只能回答:“很近的,我们走路回去就好了。”
宋温迎闻言也不坚持。
车子启动,很快将二人甩在身后。
宋温迎坐在车里,视线不经意间往窗外一扫,忽然看到一辆熟悉的迈巴赫。
她目光顿住,拉下车窗仔细看去。
那辆车就停在一家意式餐厅前,而此时此刻,沈叙白从餐厅里出来了。
“停车。”
司机不明所以,但见宋温迎语气严肃,立马靠边停下。
还好这里可以停车。
“小姐,怎么了?”
宋温迎没回,只盯着沈叙白。
见他朝那辆迈巴赫走去,有人站在车边给他开门,他淡定坐进后座……
果然。
那晚,不是她多想。
那辆迈巴赫是在跟着她,因为坐在车里的人,是沈叙白。
系统,你说他为什么跟着我?
这超出了系统的信息范畴,系统不知。
宋温迎突然有些心里没底。
昨晚我打人的事,不会让他看到了吧?他会不会告诉陈家的人?
我觉得不会。他看起来也不喜欢陈旭,没必要做这种事,而且他要是真说了,今天陈旭早就来找你报复了。
也是。
可那就奇怪了。
宋温迎更不理解了,这沈叙白跟着她干嘛?
宋温迎推开家门时,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暖黄的光。
她下意识望向客厅,以往那里这时候应该坐着个沉默的身影。"
“我今天有事。”宋温迎冷淡地回应。
“什么事能比见陈氏集团的公子重要?”凌婷的声音陡然尖锐,“宋温迎,你别忘了你现在住的别墅、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怎么来的!”
宋温迎冷笑。
她当然没忘。
这五年来,她能在人前维持宋家大小姐的体面,能让凌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意她将宋祈年带在身边养着,全凭她对凌婷和二叔宋志远还有利用价值。
凌婷是宋祈年父亲宋志勇的第二任妻子,出身不好,是个眼皮子浅的。
她不懂经商,在宋志勇死后,为了能继续过好日子,勾搭上了小叔子宋志远。
可惜宋志远也是个草包。
这五年,宋氏在他手里江河日下。
如今公司危机四伏,二人便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企图靠她联姻,换注资救命。
若不是为了任务,现在还不能脱离这个世界,而宋温迎又无心和这个世界的人建立太多社会关系,免得分开时不舍,她早就自食其力,和这两人闹掰了。
沉默了半晌,宋温迎认清现实,再次妥协:“几点?”
“七点,帝景酒店。记得穿那件香奈儿的白色连衣裙。”
凌婷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宋温迎放下手机,也没了逛街的兴致。
那条香奈儿是凌婷前天给她寄过来的,她当时还纳闷这人脑子抽风了,突然对她这么好。
敢情在这儿等着她呢。
想让她按照他们的想法盛装打扮,那是不可能的。
还是按照惯例,她回到别墅,拉开卧室衣柜最里层,抽出她的“战衣”。
一条深紫色连衣裙。
领口设计夸张得像朵蔫掉的喇叭花,腰间还缀着俗不可耐的亮片。
宋温迎穿上对着镜子比了比,很好,瞬间土了不止十个档次。
她翻出化妆包,选了支荧光粉口红,在唇上涂出刻意晕染的廉价感。
出门前又将原本柔顺的长发抓出毛躁的弧度。
慢悠悠地坐着地铁过去,到达帝景酒店时,已经七点半。
迟到了半小时。
帝景酒店水晶吊灯下,宋温迎踩着不合脚的高跟鞋摇摇晃晃走进大堂,看着手机里疯狂打来的电话,慢悠悠接起:
“怎么了?”
“你死哪去了?!”电话那头凌婷的声音几乎要刺穿耳膜。
“着什么急啊,”宋温迎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腰间的亮片链子,“不是您让我‘盛装打扮’吗?总得花点时间。”
一句话将凌婷所有的恼怒给堵住。
她压着怒火:
“这些年我给你安排了多少青年才俊,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一个都抓不住?!”
“妈,”宋温迎甜腻地打断,“您再骂下去,陈公子该等不及走人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这次你必须给我好好表现!这位陈公子可是我——”
“知道了知道了。”
宋温迎敷衍回复着,一个端着香槟托盘的服务生从右侧快步走来,宋温迎本能地往左避让,却不料撞进一个带着冷冽松木香的怀抱。
“小心。”
温和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宋温迎刚要退开,就听见“嘶啦”一声。
她腰间的亮片链子竟然勾住了对方西装袖扣。
两人以一种尴尬的距离僵抱在一起,宋温迎试图挣脱。
“别动。”他再次出声。
宋温迎顺着他手的方向低头看去,这才发现,原来她身上这件战袍因为男人的那颗纽扣,被抽出了丝。
“抱歉。”
明明是宋温迎先撞的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还先道歉。
宋温迎好奇地抬眸望去。
在见到男人清隽儒雅的面容时,一怔。
随便撞个人,竟然就撞了个大帅哥?
灯光下,男人周身都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后的目光原本正专注地垂眸解开腰链的缠绕,察觉到宋温迎的目光,抬眸看来,却在看到宋温迎夸张的妆容时,温和的眸子闪过错愕。
显然很是震惊且不理解宋温迎的审美。
不过他大概率是个谦谦君子,一瞬之间就收敛神情,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纠缠的链子,动作优雅而克制。
直到两人分开,他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你的…衣服被我钩坏了,我赔你一件吧。”
在说到“衣服”时,他有明显的停顿。
显然还是难掩对宋温迎审美的震惊。
宋温迎扫了眼他腕间露出的一截银色表带。
那是某奢侈品牌的限量款,价值不菲。
看来又是一个有钱人。
难怪对她的穿搭如此惊讶。
想起还有正事,宋温迎随口回绝:“不用了。”
说完越过他快步离开。
“该赔……”男人未说完的话就那么卡在喉咙里。
他错愕地看着那道走远的身影。
她去的方向也是他准备要去的地方。
“沈总,怎么了?”
助理凑上去,拉回沈叙白的思绪。
“没事,走吧。”
……
“宋小姐,你可算是来了,还真是难请啊。”
宋温迎刚坐下,对面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男人就阴阳怪气。
他鄙夷地上下打量宋温迎,连连皱眉:“你怎么和照片里长得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啊?”宋温迎故作娇羞地捋了捋头发,“是不是本人更美?”
陈旭嘴角抽了抽,刚要说她长得丑,就被她先一步打断:
“你长得也和我妈描述的不太一样。”
陈旭虽然嫌弃她长得俗,但不妨碍他喜欢听人夸他,于是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哦?哪里不一样?”
油头粉面,眼神轻浮,一看就是纵欲过度、肾虚的样子。
宋温迎内心评价着,但说出口还是一脸娇羞:
“陈先生貌若潘安,气质出众,谈吐不凡,虽然四十岁,但看着像刚满十八。”
陈旭脸上的笑容僵住。
他今年明明才三十二岁!!!哪来的四十!
但看在她夸他长得帅的份上,他还是强忍着怒气提醒:
“宋小姐是不是记错了,我上个月刚过完三十二岁生日。”
“啊?”宋温迎夸张地捂住嘴,“这样吗,那……”
“没关系,我一向大度——”
“那你比我大了十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