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很复杂,难以辨别清楚,仿佛在告诫她不要惹事,又好像在探寻她的窘迫模样。
林沁雪把视线移开了,脸上没有表情,就好像他仅仅是个没什么要紧的人罢了。
“林小姐,”半醉的冯建引不知何时挡在了面前,眼神轻佻,“看完秦小姐的展示,该看清云泥之别了吧识相点就别再缠着薄总自取其辱了。”他伸手就去抓林沁雪的手臂,压低的声音带着恶意的威胁,“也别耍什么小聪明,你那点把戏,在我们眼里,幼稚得很
林沁雪突然抬起眼睛,那眼神冷得很,尖得很跟沾了毒的冰棱似的。她把手腕一翻转,轻轻松松就摆脱了冯建引的束缚,说话的声音平稳得没一点起伏,可就是让人从心底感到寒意:“手脏。”
冯建引被她那眼神给定在了原地,心里莫名其妙地猛地一跳。他以前从没在林沁雪眼里看到过这么纯粹的厌恶和疏离,就跟高山顶上的积雪一样冰冷,还带着一种不让人亵渎的冷漠劲儿。明明她的手腕又细又软,可挣脱的时候那股力量却不容忽视,这让他迷迷糊糊地觉得,眼前这个被嘲笑了三年的“薄家影子”好像藏着些他一直没看清楚的东西。
林沁雪拖着那只疼得厉害到钻心的脚踝,费了好大劲才挪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脚踝的那种剧痛跟胃部那熟悉的绞痛搅和到一起,差点就让她直不起身子来,汗水都把鬓角给浸湿了。
她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没啥标签的小药瓶,把里面的两粒白色药片倒出来,很熟练地直接就给咽下去了。接着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药效慢慢把疼痛给压住。整个这个过程那叫一个平静,都快麻木了似的,就好像之前已经重复过好多好多遍一样。
过了大概半小时左右,疼痛慢慢减轻了一些,她这才打开笔记本,接下来点击进入了视频通话的那个界面。在屏幕那边,国外专家的样子清晰可辨。
“林女士,您的胃部情况……很不乐观肿瘤已经晚期,现有的靶向药效果有限。”医生的声音专业而冷静,“我们可以尝试调整剂量,但这只能缓解痛苦,无法逆转结局
“我明白,”林沁雪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只需要……再多一点时间就好
结束视频,她点开微信,给许乾峥发去消息:抱歉,刚刚脚崴了,我先提前离场了。系统改进方案,我们明天再详谈?
许乾峥很快回复: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林沁雪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没事小扭伤睡一觉就好。谢谢关心。
放下手机,她吞下晚上该吃的药,静静躺下。屋子里一片死寂。三年来第一次她不用想着给谁准备晚餐,不用守着空荡的房子等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不用再为别人而活。
意识慢慢陷入黑暗之中,一直到了第二天的中午这个时间点,那非常刺耳的电话铃声就好像一把硬邦邦的钩子一样,把她从沉睡中给猛地拉醒了。
“沁雪啊是奶奶。”电话那头传来薄老太太慈祥带笑的声音,“你和慎柯在温泉别墅玩得开心吧那地方奶奶特意选的,环境好适合你们小两口。”
林沁雪一下子就醒了过来,握着手机的手指头猛地用力一捏,指关节都变白了:“奶奶您在说啥呢?”
她的眉心紧紧地皱着,一股冷意从心底冒了出来。
“慎柯说你们俩去温泉别墅过周末了呀怎么他没跟你说是奶奶安排的?”
老太太笑着埋怨,语气里满是宠溺,“你这孩子身体弱,泡泡温泉正好养养趁这个机会,跟慎柯好好处处,感情升温了,早点给奶奶添个重孙,知道吗?”
林沁雪的心跳骤然失序,握着手机的掌心一片冰凉。
温泉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