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沁雪和许乾峥同时看向她的手机屏幕。

刺眼的标题：薄氏总裁薄慎柯携未婚妻秦兮之甜蜜亮相慈善晚宴，好事将近？

配图抓拍得极好：咖啡厅里，薄慎柯和秦兮之隔着桌子对望，眼神拉丝，腻得齁人。

“未婚妻？！离婚证是空气吗？他这是存心恶心谁呢！”胡婉儿气得差点把手机掼地上。

林沁雪看着照片，心口像是被细针飞快地扎了一下，随即被一片麻木的平静覆盖。

“跟我没关系了。”她声音没什么起伏，转回身对着屏幕，“横竖也就这几天的事。”

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但许乾峥还是捕捉到了她低头瞬间，眼底那抹飞快掠过的暗影。

“沁雪……”许乾峥刚开口。

“真没事。”林沁雪抬起头，对他扯出一个清晰的笑，“许乾峥，谢了，给我这个坑让我重新爬出来。那种人，不值得我再浪费一秒。”

那笑容很用力，眼神清亮，像是真的把过去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格子间里的人声渐渐稀落，最后只剩她键盘的敲击声。胃里那阵熟悉的、钝刀子割肉似的疼又漫上来，她咬紧后槽牙，硬是没让脸上露出半分。

手机屏幕骤然亮起，“薄奶奶”三个字跳动着。

林沁雪的手指悬在接听键上，顿了几秒，才用力按下去。

“奶奶。”

“雪儿啊！”薄老太太的声音洪亮又欢喜，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那份热乎劲儿，“下礼拜天，奶奶八十大寿！你跟慎柯，可一定得回来啊！”

林沁雪的心猛地往下沉。

奶奶的生日！她怎么把这日子给忘了？

“奶奶……”她嗓子眼发紧。

“厨房都开始备料了，你爱吃的清蒸鲈鱼，慎柯那小子馋的红烧肉！哦对了，”老太太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奶奶还给你们备了大惊喜！”

“什么惊喜啊？”林沁雪勉强顺着问。

“现在不能说！到时候保管吓你们一跳！”老太太乐呵呵的，“雪儿啊，奶奶都活到八十了，掰着手指头数，还能有几个生日？你们可得回来，好好陪陪奶奶，行不？”

林沁雪闭上眼，眼眶瞬间就热了。

奶奶的生日，她怎么敢不去？老太太这把年纪，身子骨看着硬朗，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个整寿？

可去了呢？撞见薄慎柯是板上钉钉，说不定还有那个秦兮之。最要命的是，她拿什么脸去面对老太太那双写满疼爱的眼睛？

“雪儿？咋不吱声了？”老太太的声音带上了担忧，“是不是慎柯那混小子又忙得脚不沾地？没事，奶奶等你们，啥时候有空……”

“没！奶奶，”林沁雪猛地吸了口气，把声音里的颤音死死压下去，“我们肯定回去！下周日，一准儿到！”

“真的？！哎呦！可太好了！”老太太高兴得声音都抖了，“奶奶这就让他们张罗起来，咱得热热闹闹的！”

“奶奶，您别累着……”

“不累不累！能瞅见你们俩，奶奶心里头比喝了蜜还甜！”老太太的声音里全是满足和期待，“那说定了啊雪儿，下周日，奶奶在家等你们！”

“嗯，奶奶。”

电话挂断，林沁雪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整个人瘫在椅子里。

她捂着胃，那里面的疼好像更凶了，一抽一抽地提醒着她。

时间……真的不多了。

而她，大概也再没机会，喊一声“奶奶”了。

眼泪毫无预兆地滚下来，砸在冰冷的键盘上。

她没出声，只是肩膀微微发着抖，任由泪水一颗颗砸落，洇湿了键帽。

她胡乱用袖子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重新盯住屏幕。

这个项目，必须在生日宴前做完。

就算……就算她没了，至少还给这世界，留下了一点自己的东西。

她不知道的是，城市的另一端，薄氏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同样灯火通明。

离婚协议躺在桌上，旁边是那个深蓝的丝绒小盒，沉默地诉说着什么。

薄慎柯的目光一次次掠过那个盒子，眼神复杂难辨。

也许是习惯使然，也许是心底深处那点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念头作祟，他终究没拿起电话，让秘书立刻把这份协议送去民政局。

再等等吧。

等……过了老太太的生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