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完!”林晚声音紧绷,没有丝毫放松。她迅速探了探小宝的额头,滚烫!她立刻将手心藏着的那小块冰片(薄荷脑)在指尖捻碎,动作极其隐蔽地涂抹在小宝的额头、太阳穴和脖颈两侧的大动脉处。冰片带来的强烈清凉刺激,配合着针灸的效果,能加速散热。
“去打盆温水来!不要太烫!快!”林晚对赵大娘命令道。
赵大娘连滚爬爬地去灶间打水。
林晚则持续不断地用指腹轻轻推揉着小宝的十宣穴(十指指尖)和曲池穴(肘弯外侧),帮助散热和安神。她的动作轻柔而稳定,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赵大娘端来温水,林晚迅速用毛巾沾湿,拧得半干,开始一遍遍擦拭小宝的额头、脖颈、腋窝和腹股沟等大血管流经处,进行物理降温。同时,她再次捻动合谷穴的银针,加强效果。
时间在紧张的忙碌中流逝。屋外的雨声依旧滂沱。
在林晚持续不断的物理降温和针灸作用下,小宝身上的高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退!青紫色的小脸渐渐恢复了红润(虽然还带着病态的红晕),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哭声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只剩下微弱的抽噎,眼皮沉重地耷拉着,似乎耗尽了力气,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这时,林晚紧绷的神经才猛地一松,额头上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小心翼翼地将小宝身上的银针一一取下。
“烧退了……呼吸也稳了……睡着了……”赵大娘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孙子的额头,又探了探鼻息,眼泪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是纯粹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感激!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泥地上,对着林晚就要磕头:“顾家媳妇!活菩萨啊!你是我们家小宝的再生父母啊!我老婆子给你磕头了!”
林晚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赵大娘!使不得!快起来!孩子没事了就好!” 她将赵大娘扶起来,“惊厥暂时控制住了,但高热的根源还没找到,可能是着凉,也可能是其他感染。等雨停了,天一亮必须马上送卫生所!不能再耽搁!”
“哎!哎!我听你的!都听你的!”赵大娘抱着沉睡的小宝,泣不成声,看着林晚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和信赖,“顾家媳妇,你……你这本事……神了!真是神了!”
林晚疲惫地笑了笑,没再多说。她走到桌边,拿起搪瓷缸子,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掺了灵泉的水,一饮而尽。温润的灵泉迅速补充着她消耗的体力和精神力。
就在这时,虚掩的房门再次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湿冷的雨水气息走了进来,正是听到动静匆匆赶回的顾淮安。
他显然是冒雨跑回来的,军装湿透了大半,头发上还滴着水。他锐利的目光第一时间扫过屋内:炕上沉睡的婴儿,跪在地上抱着孩子哭的赵大娘,以及……站在桌边,脸色苍白、额头带汗、眼神却异常沉静明亮的林晚。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冰片特有的清凉药味,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针灸后留下的独特气息。
顾淮安的目光落在林晚放在桌角、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深紫色针囊上,那几根细小的毫针在油灯下反射着微光。再看看赵大娘看向林晚时那如同看救世主般的眼神……
一切,不言而喻。
顾淮安沉默地站在门口,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在脚边积成一小滩水渍。他看着林晚,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光芒——震惊、探究、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同被无形重锤击中心脏的剧烈悸动。
这个女人……她到底还藏着多少让人意想不到的手段?
窗外的雨声,似乎在这一刻变得遥远了。屋内昏黄的灯光下,林晚抬起眼,平静地迎上顾淮安深邃复杂的目光。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针囊,将银针一根根仔细收好,动作沉稳,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急救,不过是拂去了落在针囊上的一粒微尘。
顾淮安的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