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柔被保卫科带走调查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家属院和县里。她男人王建国所在的运输队也受到了牵连,被勒令停职配合调查。一时间,苏雪柔苦心经营多年的“温柔善良”、“知书达理”的人设彻底崩塌,成了人人唾弃的毒妇。供销社也迅速做出了反应,开除了她的公职。
这场风波,以林晚的完胜和苏雪柔的彻底身败名裂暂时告一段落。
家属院里对林晚的态度也悄然发生了变化。以前是同情和好奇居多,现在则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尊重和敬畏。赵大娘更是成了林晚的忠实拥护者,逢人便夸,连带着周主任对林晚也越发和善,甚至主动提出可以帮她找些旧报纸和过期的医学杂志。
林晚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她依旧深居简出,疯狂地汲取着知识。顾淮安留下的那支黑色钢笔,蘸着蓝黑墨水,在粗糙的草稿纸上留下越来越多的演算和注解。她对数理化的理解突飞猛进,前世深厚的中医底子结合空间里《林氏针经》和药材图谱的印证,让她在医学理论上的造诣日益精深。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苏雪柔虽然被关着,但林晚知道,那个女人绝不会甘心失败。王建国被停职,运输队那条线上的利益链被触动,背后牵扯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她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无论是学识上的,还是……自保能力上的。
更重要的是,“归元引”的药材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顾淮安那句“我会留意”之后便再无消息。林晚明白,那些东西太过虚无缥缈,顾淮安或许只是随口一说,并未真正放在心上。她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
空间里的那株百年野山参是现成的,但“精魄”是什么?如何提取?她尝试了无数次用意念沟通、感知,甚至冒险用银针轻轻刺激,都毫无反应。至于雪域虫草和天池寒莲之露……更是毫无头绪。
她需要信息!需要了解这个年代药材流通的渠道!需要知道哪里可能找到这些传说中的东西!
一个名字跳入她的脑海——黑市。
在这个物资极度匮乏、计划供应严格的年代,黑市是唯一能流通一些稀缺物品的地下渠道。药材,尤其是年份久远的野山参、珍稀的虫草之类,在黑市上偶尔也会出现,虽然价格高得离谱,且风险极大。
林晚决定冒险一试。
她精心准备了一番。用顾淮安留下的钱和工业券,在供销社扯了几尺最普通的深蓝色棉布,自己动手,在空间里用灵泉水保持头脑清醒,熬夜赶制了一件宽大、能遮掩身形、带着大帽兜的罩衫。又用锅底灰混合着一点捣碎的草药,调制成一种能暂时改变肤色、显得暗沉粗糙的药膏。
这天傍晚,天刚擦黑。林晚换上那身深蓝色罩衫,将帽兜拉低,脸上均匀地涂抹了一层暗沉药膏,对着水缸里模糊的倒影看了看,完全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面色蜡黄的乡下妇人模样。她将积攒的、大部分顾淮安留下的钱和几张最珍贵的工业券贴身藏好,又将几片空间里炮制好的、品相上佳的普通黄芪片用油纸包了揣在怀里(以备不时之需),然后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家属院。
根据赵大娘平时闲聊时无意中透露的零星信息,县城的黑市位于西城根废弃的砖窑厂后面,一片荒草丛生的乱坟岗附近。那里地形复杂,岔路多,方便逃窜。
深秋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林晚裹紧罩衫,低着头,脚步匆匆。越靠近西城根,人烟越稀少,路灯也早已损坏,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县城中心隐约透来的微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荒草和泥土的腐败气息。
她凭着直觉和模糊的记忆,在黑暗中摸索着。终于,在一片乱石堆和半人高的荒草丛后,她隐约听到了压低的交谈声和窸窸窣窣的动静。
到了!
林晚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其他那些同样裹得严严实实、行色匆匆的黑影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片黑暗中的集市。
所谓的集市,其实就是在荒草和乱石的空隙间,零星散落着一些蹲在地上的人影。面前铺着一小块布,上面摆着要交易的东西。没有灯光,交易全靠月光和手电筒的短暂照射,以及买卖双方压低到几乎耳语的讨价还价。
林晚放慢脚步,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快速扫过一个个地摊。大多是些鸡蛋、粮票、肉票、旧衣服、甚至还有几块肥皂。药材很少见。她看到一个老头面前摆着几根干巴巴的党参和一小包晒干的蒲公英根,品相很差。
她耐着性子继续寻找。空气中混杂着各种气味:汗味、土腥味、劣质烟草味,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草药味?似乎比刚才那个老头的品质要好些!
林晚循着气味,小心地靠近一个蹲在巨大残破砖窑阴影里的身影。那人戴着破毡帽,帽檐压得很低,面前铺着一块脏兮兮的油布,上面摆着几个小布袋。
“要点啥?”毡帽下传来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
林晚蹲下身,没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其中一个鼓囊囊的布袋,示意打开看看。
那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小心翼翼地解开袋口。一股浓郁的、带着土腥气的参味扑面而来!借着远处微弱的天光,林晚看到里面躺着几根品相尚可、但顶多十几年的林下参须子。
“这个呢?”林晚压低声音,故意让自己的嗓音显得粗哑,指了指旁边一个更小的、紧紧扎着的布袋。
那人的动作明显迟疑了一下,眼神在帽檐下闪烁着警惕的光芒:“这个……贵。”
“看看。”林晚言简意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