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心猛地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我需要这株寒莲配药。”林晚抱着怀中的寒莲,声音尽量保持平稳,迎上顾淮安审视的目光,“很特殊的药引。只有这种极寒之地才可能生长。昨晚发现线索,就……”
“线索?”顾淮安打断她,眼神更加锐利,“什么线索?谁告诉你的?那个王老山?”
他果然知道王老山!林晚心中警铃大作!
“不是!”林晚立刻否认,脑中飞速运转,“是我……在供销社库房那次,在那支钢笔上闻到过类似的气味……很淡,但我对气味敏感。后来……后来掉进坑里,在那个暗窖通道里,又闻到了更浓的香气……就顺着味道找过去了。”她半真半假地解释,将王老山的警告和“精魄”的秘闻全部隐去。
“供销社库房?”顾淮安的眼神深不见底,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谎言,“苏雪柔给你的钢笔?”
“是。”林晚点头,这倒是事实。
顾淮安沉默了。他锐利的目光在林晚脸上反复审视,仿佛在衡量她话语的真实性。供销社库房、钢笔、寒潭莲香……这些线索似乎能连上。但一个乡下丫头,仅凭气味就能找到如此隐秘的寒潭?还懂得辨识守护凶物?甚至……敢独自深入?
太多的疑点!太多的不合理!
“你的脚伤,”顾淮安忽然话题一转,语气冰冷,“是昨晚追捕时扭的,还是……在下面弄的?”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地下通道的入口。
林晚心头一跳!他是在试探她是否在寒潭经历了搏斗!那条死去的毒蟒!
“掉进坑里就扭了,后来逃跑时又撞了一下,加重了。”林晚强作镇定,避开了毒蟒的问题。她不能暴露自己搏杀毒蟒的细节,那太不符合“林晚”的人设了!
顾淮安没有再追问。他只是深深地看着她,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审视,有怀疑,有不解,甚至还有一丝……林晚看不懂的、深沉的探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张力。
良久,顾淮安才缓缓移开目光,看向天边渐渐亮起的晨光。他弯腰,再次不由分说地将林晚抱了起来。
“回。”
没有解释,没有追问,只有冰冷的命令和不容抗拒的行动。
林晚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沉稳却冰冷的心跳,看着晨光中他冷硬的下颌线,心中却如同这荒凉的河滩,笼罩着一层更深的、名为“顾淮安”的迷雾。这个男人,太危险,也太难测。他救了她,夺了寒莲给她,却又像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冰山,将她所有的秘密都笼罩在审视的寒光之下。
回程的路上,两人沉默无言。只有寒风吹过芦苇的沙沙声,和顾淮安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当破败的家属院土屋终于出现在视线中时,天色已经大亮。早起的人们开始活动,看到顾淮安抱着浑身狼狈、抱着株奇怪植物的林晚回来,都投来惊诧和探究的目光。
顾淮安无视所有目光,抱着林晚径直走向她的屋子。推开门,将她放在冰冷的土炕上。
“待着。不许出门。”他丢下冰冷的命令,目光扫过她怀中的寒莲,“这东西,自己处理。”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开。湿透的军衬衣紧贴着他宽阔的背脊,勾勒出充满力量的线条,带着一身未散的寒气和水汽,消失在院门外。
林晚坐在冰冷的土炕上,怀中抱着那株冰冷而珍贵的寒莲,看着顾淮安决绝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脚踝的疼痛提醒着昨夜的凶险,顾淮安冰冷的警告和审视的眼神更让她如芒在背。
她低头,看着怀中含苞待放的玉白色花蕾。清冽的莲香幽幽散发,颈间的玉佩再次传来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温热感应。
天池寒莲到手了。但“归元引”之路,似乎……更加扑朔迷离了。而最大的变数,就是那个深不可测的顾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