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哥?”
靓坤还在世时,没少在他这个心腹面前吹嘘自己这位在金三角闯荡的表弟有多么神通广大,杀人如麻,手眼通天。
虽然傻强一直觉得坤哥有吹牛的成分,但耳濡目染之下,叶天这个名字,在他心里早已被蒙上了一层强大的色彩。
“是我。”叶天点了点头,神情淡漠。
得到肯定的答复,傻强激动得肥胖的身躯都有些哆嗦,连忙侧过身,恭敬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天哥!您……您快里面请!”
他一边引着叶天三人穿过大厅,一边驱散了那几个还在打牌的古惑仔。
那些古惑仔见大佬傻强对这个年轻人如此恭敬,也不敢多言,纷纷识趣地散开,只是投来好奇和探究的目光。
进入靓坤昔日的办公室,一股混杂着灰尘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办公桌上积了一层薄灰,文件散乱,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打理了。
“天哥,您坐。”傻强手忙脚乱地擦了擦沙发,请叶天坐下。
叶天没有坐,只是环视着这间熟悉的办公室,淡淡开口问道:“现在这里是什么情况?”
提到这个,傻强脸上刚刚浮现的喜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苦涩和无奈。
他叹了口气,颓然道:“天哥,自从坤哥出事之后,人心就散了。以前跟着坤哥混饭吃的兄弟,现在走的走,散的散,已经没剩下几个了。至于剩下的这些人……”
傻强摇了摇头,语气里充满了鄙夷和不甘:“……也都是各怀鬼胎,一个个都盯着坤哥留下的这点产业,想着怎么分一杯羹,早就没人记得坤哥的好处了。”
这便是江湖,人一走,茶就凉。
要知道,靓坤可是几个堂口老大中对小弟最好的人。
没少给这些小弟拿钱。
叶天听完,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转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傻强身上,平静地问了一句:“那你呢?”
平淡的三个字,却仿佛带着千钧重压。
傻强的心脏猛地一缩,额头上瞬间渗出了冷汗。
他知道,这是天哥在考验自己。
虽然他不知道叶天在外面具体是做什么的,但他很清楚,眼前这位爷,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的回答稍有不慎,下一秒就可能人头落地。
“扑通”一声,傻强竟直接跪在了地上,声音带着哭腔,无比诚恳地说道:
“天哥!我傻强这条命是坤哥给的!要不是当年坤哥收留我,我早就被人砍死在街头了!坤哥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傻强这辈子,下辈子,都只认坤哥一个老大!现在坤哥不在了,您就是我老大!”
叶天静静地看着他。
这个人,虽然憨傻,但对自己那位表哥确实是忠心耿耿。
在如今这种人心浮动的时候,一份忠诚,远比能力更重要。
自己初来乍到,根基全无,正需要一个熟悉情况又信得过的人来当自己的左膀右臂,这个傻强,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起来吧。”叶天淡淡道。
“谢天哥!”傻强如蒙大赦,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叶天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铜锣湾的车水马龙,问道:“就没想过替我表哥报仇吗?”
傻强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双拳紧紧握住,眼中充满了不甘和屈辱。
他咬着牙,苦涩地摇了摇头:“怎么没想过?做梦都想!我亲眼看着南哥他们把坤哥……可我们斗不过啊!”
他越说越是激动,声音也拔高了些许:“坤哥在的时候,整个洪兴谁敢不给面子?可现在……人走茶凉啊!
我们现在要人没人,要钱没钱。
那个陈浩南,现在是蒋天生身边的大红人,听说马上就要扎职成铜锣湾的扛把子了,我们拿什么跟他斗?”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叶天对此并不意外,他很清楚,想靠靓坤手下这群早已离心离德的墙头草去报仇,无异于痴人说梦。
攘外必先安内。
他转过身,对傻强吩咐道:“我表哥现在在哪?”
“按照规矩,还在殡仪馆停灵。”傻强答道。
“带我过去。”叶天说道,“另外,把手下所有还能联系上的人,全都叫到殡仪馆去。记住,是所有。”
傻强虽然不明白叶天想做什么,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是,天哥!我马上去办!”
……
一个小时后。
铜锣湾区立殡仪馆。
最大的悼念厅内,正中央摆放着靓坤的黑白遗照。
照片上的他,依旧是那副不可一世的嚣张模样。
灵堂内,气氛压抑而诡异。
三四十名古惑仔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他们都是傻强通知来的,是靓坤昔日手下的残部。
这些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目光时不时地瞟向灵堂前方那三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陌生人。
他们虽然不认识叶天,但看到傻强鞍前马后,毕恭毕敬的态度,心里也大致猜到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