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叫来下人找到我们,我才从头晕目眩中醒了神,发现被一群人包围着。
老夫人闻声也颤颤巍巍赶来,见我们衣衫凌乱,她脸色很差。
我才方知护着我的人是侯府的嫡子顾辞。
顾辞那日见自己的院前围了许多人,便想从后山绕到院子的后门去。
不巧就碰到我滑落山下,犹豫了一下,实在是做不到见死不救。
就发生了我俩滚在花丛中衣衫不整的一幕。
事情发生在侯府,他们完全可以将此事掩盖,只当什么也没发生。
我便也坦然回去继续做生意,打算以后侯府的簪花订单换个人来送。
三日后顾辞却带人上门来提亲,我爹娘才知那日在侯府发生的事。
这事于我家是攀上了高枝,我爹娘自是乐意。
虽我家生意做的尚可,在汴京中有数个铺子和庄子。
但仕农工商,属商的地位最低,世家子弟都不愿与商户结亲。
爹娘怕我嫁进侯府会被人看轻,给了我半数家产做嫁妆。
在出嫁前一日,哥哥又悄悄将他手里自己打拼来的铺子赠予我。
“哥哥,这万万不可,这些你留着将来娶嫂子进门。”
沈知风挑眉轻笑:“别小看你哥哥,这点铺子,你将来的嫂子瞧不上。”
3
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坐在顾辞的喜床上,只是还没等到他进洞房。
他当晚接了圣旨去了边疆抵御北狄,连我的盖头都没来得及揭开。
我对他的印象仍是那日滚在花丛中,衣衫凌乱的模样,那张脸是什么样子的?怎么也想不起来。
嫁进侯府后确实如我爹娘担心的那般,这里除了顾颜待我热忱,其他人都因我的商户身份而对我不屑一顾。
更有甚者,四处相传那日是我故意摔下山坡,蓄意勾引顾辞前来相救,费尽心机才得以嫁入侯府。
对于这些风言风语,我本不在意,只是不知顾辞是怎么想的?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他就去了北疆。
顾辞念家,常会修书回家。每一封家书问老侯爷安、问老夫人安、问侯府所有人的安,唯独没有提我的名字。
或许他也如其他人一样,觉得是我故意设计嫁给他。
顾颜在两年前远嫁外地后,我在这个家里一直孤立无援。
事情的转机在老夫人生了一场重病之后,老夫人昏迷了整整五日,就连宫中的太医也是束手无策。
直至我拿出嫁妆,请来了江南神医为老夫人医治,并且每日宿在老夫人房里亲自伺候汤药,老夫人才悠悠转醒。
此后,老夫人对我的态度稍有改观,并令家中之人皆须敬重于我。
实则他们不过是面上不再出言冲撞于我,私下对我仍存不屑之意,于我而言,如此已足矣。"
宋子安凝视着我,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泪光。
“听了你的那句话后,我便发誓一定要发奋读书,将来若是能够考取功名,才有资格与你相伴一生。”
他的声音低沉且深情,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他心底深处流淌出来。
他顿了顿,又无奈道:“可惜啊,还未等到我金榜题名之时,你却披上了红色嫁衣,成了别人的新娘。”
“你出嫁那日,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你美得如同仙子下凡一般。自那以后,我常常梦到,你身着那身红衣,笑靥如花地朝我缓缓走来……”他的声音渐渐变得哽咽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知许,你可不可以为我穿一次嫁衣?”宋子安眼眶通红,声音带着颤抖,呜咽着向我哀求道。
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无比坚强的人如今如此脆弱,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了一下,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我缓缓伸出双手,轻柔地托起他那满是泪痕的脸,凝视着他那双充满哀伤与渴望的眼眸,轻声说道:“你为何不早些与我说?”
这句话仿佛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句话背后隐藏着多少难以言喻的情感。
其实,五岁时那些纯真而稚嫩的言语,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一直深深烙在我的心底。
然而,后来我却因在侯府的那场意外、被世俗所谓的名节所束缚,只得偷偷藏起这份感情。
之后,我又成为了一个被和离之人,这沉重的身份就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横亘在我与宋子安之间,使得我从此不敢对宋子安抱有任何非分之想。
12
不久后,我与宋子安的两家院墙之间开出了一道门。
随着那扇门的开开合合,两个原本独立的院子渐渐地融合成了一个温暖的家。
我们的儿子宋喆一周岁的生辰宴上,来了许多官商贵友。
正当大家欢声笑语之际,一个故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竟然是许久未见的顾颜!
只见她怀中抱着粉嫩嫩的女儿,女儿看上去要比宋喆年长一岁。
顾颜笑靥如花向我走来,还如从前一样明艳动人。
走到近前,她温柔地说:“知许,看到你如今这般幸福美满,我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了。”
我微微一笑回道:“我亦是如此,愿我们各自安好。”
忽然顾颜叹了口气,感伤地说道:“侯府如今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哥哥他至今仍是孤身一人,要怪只能怪他当年太过贪心不知足。”
我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未多言。
无论侯府还是顾辞,在我心里已是太过久远的事,久到就像从未来过一般,激不起一丝涟漪。
接着,顾颜又突然像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压低声音对我说:“你可知道那个林幽,在与我二哥和离之后,居然嫁给了一个酒商做小妾?”
我惊讶地摇了摇头:“她不是向来最瞧不起商户人家吗?”
顾颜忍不住轻声窃笑道:“她如今哪里还有资格去瞧不起别人呀!据说她在现在这户人家,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稍有不慎说错了话,便会遭到正妻罚跪呢!”
交谈间,不经意抬头,发现林幽裹着个蓝布头巾,正费力地拉着满满一车酒给宴席送酒。
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热情笑容:“老板,您订的酒给您送到啦!保证让您满意,要是觉得好喝,记得下次再来光顾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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