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实在的许诺啊,上辈子,他也是这样画下大饼,让我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切。
我压下胃里的翻涌,故作顺从地点了点头。
他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头。
我垂下眼睛,挡住眼底的冰冷。
卡车外,雨水已经汇成了溪流,远处的山坡上,泥黄色的洪流已经清晰可见。
而高建仍死死守在车头,目光热切地望着村子的方向。
但我知道,就算等来了白玲,这辆车也到不了安全地带了。
刚才他用轮胎扳手砸下去时,我清楚地看到大梁下连接部件的螺栓,松脱了半圈。
我父亲是修车师傅,我从小就知道,那是传动轴,是卡车上山爬坡的命根子。
现在,它已经废了。
就算现在出发,这辆车也爬不上第一个坡。
车上的人们气氛越来越压抑,孩子哭闹起来,也有老人开始交代后事。
几个年轻人死死瞪着高建,却碍于他手里的铁扳手,敢怒不敢言。
“妈的,再等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一个男人终于忍不住嘶吼。
高建冷笑一声,掂了掂手里的扳手:
“不想等就自己跳下去喂泥石流!”
就在这时,雨幕中传来弱弱地呼喊。
“高建哥!我在这儿!”
白玲撑着漂亮的油纸伞跑了过来,除了发梢有些湿,整个人干净得不像逃难。
她手上紧紧抱着精致的木盒子,唇上是亮眼的红色,妆容一丝不苟。
高建瞬间变了脸色,扔下扳手冲过去,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玲玲!你总算来了!”
白玲娇气地推了他一下:
“哎呀,差点就赶不上了!还好我跑得快。”
她炫耀似的晃了晃手里的木盒,目光扫过车上神色各异的众人时,最后停在我身上,嘴角勾起一丝轻蔑。
高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神色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理直气壮:“方茴,玲玲来了,我们可以走了。”"
山洞内顿时一片哗然。
青年第一个冲上来:
“高建!李村长是大家的活路!你为了一个自私的女人……”
“闭嘴!”
高建一扳手将青年砸倒在地,恶狠狠地环视众人。
“谁敢再过来,我就让他一起去死!”
白玲虚弱地靠在墙上,眼中藏不住的得意。
她接过喷雾,挑衅地瞥了我一眼,对着嘴巴喷了一下。
此时,李村长已经瘫倒在地,面色青紫。
青年爬过来扶住他,朝我大喊:
“方老师!快想想办法!”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上辈子也是这样,高建永远把白玲放在第一位,哪怕为此牺牲所有人的性命。
我压低声音对青年道:
“别慌,民兵就快到了。”
早在我重生决定等她的那一刻,我就让村里跑最快的小孩,带着我的信去邻村的民兵哨站求援了。
我话音刚落,山洞外立马传来一阵急促的杂乱脚步声和人声。
“是民兵!”
青年激动地站起来。
“我们有救了!”
几道手电筒的强光扫进来,民兵迅速控制了洞口。
为首的民兵连长摘下帽子,锐利的目光看着众人:
“李村长在哪?上级命令,需要他立刻带路去下游的王家村!”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角落里奄奄一息的李村长。
连长脸色骤变,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
“李村长!”
他厉声呵斥道:
“这是谁干的!”
"
山洪爆发,未婚夫却拦在唯一能逃生的卡车前。
只为等他那个爱打扮的白月光,换好新买的的确良衬衣。
可洪水已经冲垮了河堤,咆哮声越来越响。
眼看全村老少性命危在旦夕,我只能将他一棍打晕拖上车。
回到县城,我们躲过灾祸,日子安稳平顺,我以为他已经忘了那个女人。
可就在领证当晚,他却往交杯酒里投了毒。
临死前,我听见他冰冷的声音。
“方茴,是你害死了我的玲玲,害她被泥石流活埋!”
“她不过是爱美,想换上新衣服再走,有什么错!”
“这是你欠她的,我要你肠穿肚烂,死得比她痛苦一百倍!”
再睁眼,我回到了他拦在卡车前的那一刻。
这一次,我成全他,让他和他的白月光,永永远远埋在这大山里。
······
“山洪马上就要下来了,再不走,我们都得被活埋!”
泥石崩塌越来越近,四处是村民们恐惧的哭喊。
车厢里有人双手合十,有人绝望地哀求,几个青壮年小伙冲到我未婚夫高建面前,想把他拉开。
却被他一脚踹倒在地。
他赤红着双眼,瞪着所有靠近的人:
“玲玲已经在路上了,多等一下会死吗?”
被踹倒的青年捂着肚子,吼道:
“那就让我们全村给她陪葬吗?!”
“广播喊了半个钟头了,她就是不回来,我们还要等她到什么时候,车上还有李村长呢!”
他指向一旁咳个不停,脸色发白的老人。
李村长是全村的主心骨,也是这次带我们去山上避难所的唯一向导。
只有他知道那条能绕开山洪的旧路。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所有人都要困死在这里。
“怎么,你们这些泥腿子的命是命,玲玲的命就不是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