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苏蘅标致整洁的模样,她在田沟的溪水里洗搓干净了手里的泥才来。
农妇的手好看不到哪去,黝黑粗糙,扶上苏蘅这白皙娇软的细胳膊都不敢用力。
苏蘅笑了笑,一手抱上何婶子的手臂,感激道:“谢谢何婶儿。”
小姑娘唇红齿白生的特别漂亮,声音也甜,不像之前那样一开口就阴阳怪气的。
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就还挺真诚的。
何婶脸色好了点,心中原本的不快减轻几分。
“害,说什么谢不谢的,搭把手的事。”
卫生所在大队的主路口旁,也是近些年才盖得,队里基本都是土砖房,这还是挺稀罕的砖瓦房。
墙面还刷了灰,墙上用炭写着一行大大的标语。
窗户是细木格子框着绿玻璃,扑面而来的年代感。
里头的医生是本地的赤脚大夫,姓刘。
他看了下苏蘅后脑勺的伤口,虽然没在流血了,但是伤口有点深。
这位置挺危险的,刘医生见人还活蹦乱跳的有点惊讶。
“要不你还是去镇里医院看一下吧,最好缝个针。”他劝道,自己毕竟只是个赤脚大夫,不太专业。
“不用了,给我上点药就行。”
苏蘅虽然不是医生,但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状况,用过异能的伤口已经在开始愈合了。
“你也别逞能,有什么不舒服最好还是去看一下。”
刘医生也没再多说,农村人都不爱去医院,怕花钱。
他从后面的柜子里掏出了一罐自己拿草药制的药膏,黑乎乎的,但是闻着是药材的清香。
扒开苏蘅那头茂密的黑发先用酒精消了下毒,而后将就着上了药。
苏蘅前一秒还疼的龇牙咧嘴,下一秒就感觉到了一股清凉,疼痛有些许减缓。
“好了,这一罐你拿回去,收你一毛钱。”
好感人的物价!
一九七五年,这时最大的钱币面值才十元。
但兜里就五毛,付了钱,苏蘅发现原主手里的钱也并不宽裕。
原本陆家给她的彩礼有八十,娘家给原主带了四十回来。
在这个年代已经算多的,因为陆家的情况特殊,她婆婆还额外给添置了缝纫机等大件。
但是原主也是第一次自己拿这么多钱,忍不住花的大手大脚,才一个多月,就剩几块了。
从卫生所出来快中午,苏蘅的肚子开始咕咕抗议。
虽然很不想回去面对原主的那个凶残的瘸子老公,但现在也跑不了路,还是先回去弄点东西吃吧。
“婶子,你家有多的鸡蛋吗?我想买几个。”
“刚好攒了点,一会儿路过我家去给你拿。”一听有钱赚,何婶子笑眯眯答应了。
这个时期是禁止私人买卖的,那叫投机倒把。
但村里人偶尔拿自己家产出的菜换一点钱是不碍事的。
鸡蛋五分钱一个,就着剩下的四毛钱买了八个,揣着鸡蛋,苏蘅谢绝了何婶要继续送自己回陆家的好意。
陆家住的有些偏,土路两边是清澈的溪流,潺潺流水穿延而过。
偶尔也有自然生长的樟树或者香椿,在春日的阳光里扑闪着新叶的翠绿,给路过的行人带来阵阵清风。
房子是新盖的,村里不多见得砖瓦房,还围了个院子。
苏蘅拿钥匙打开院门,院子里静悄悄的,不像村里其他人都会在院子里养点鸡鸭鹅,只有一棵树遮阴。
连点儿人气都没有,感觉一进去温度都下降了几个点。
陆家人丁少,到陆母那一辈只得了女儿,于是招的赘,生下陆明川后丈夫就死了,母子俩相依为命。
现在唯一的长辈在半月前也去世了,就剩小夫妻俩人。
苏蘅不自觉把脚步放轻了,准备去堂屋放了草帽就去厨房做饭。
这院子北方常见的布局,坐北朝南,厨房连着正屋东间,对面的西厢房现在空着当杂物间。
正屋又分了三间,中间是堂屋。
西屋原本是陆明川跟苏蘅的婚房,东边那间是她婆婆住的。
但婆婆在他们新婚没多久就去世了,原主嫌弃老公是瘸子,就把他赶去婆婆那间屋子两人分房睡。
东侧的卧房门关着,苏蘅看了一眼就出了堂屋。
中午的日头有些晒,她便沿着屋檐下台阶上那边阴凉往厨房去。
路过东侧房间的窗子时,苏蘅见窗子也关着,好奇的往里看了一眼。
这一看,隔着泛绿的玻璃对上双毫无温度的漆黑眼眸,差点吓得把鸡蛋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