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哥,他在CPU你畅销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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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分类:现代都市
  • 作者:生产队的驴③
  • 更新:2024-08-20 23:22:00
  • 最新章节: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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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历史《政哥,他在CPU你》,现已上架,主角是陈庆嬴政,作者“生产队的驴③”大大创作的一部优秀著作,无错版精彩剧情描述:身为秦始皇的心腹,赵崇知道哪些事是皇帝所在意的。“哦?”嬴政洒脱的一笑,并未放在心上。他翻了翻竹简,露出几分期待的神色:“又能用来给五谷脱粒,还能用来磨面,打造兵甲。那这渭水河不就成神河啦?”嬴政畅想着那种奇妙的场景,大秦若有如此神技,必将如虎添翼。“凡陈庆所需物料,由宫内一应供给,不得短缺。”......

《政哥,他在CPU你畅销小说》精彩片段


夜色降临,咸阳城万家灯火。

陈庆已经被赵崇押送回宫内,大宅内的工匠们顿时松了口气。

门外有甲胄俱全的铁鹰剑士把守,想逃是绝对逃不出去。

他们明明精神十分疲惫,但谁都没有回去。

铜铁铺子的骨干们把大家召集起来,连夜商讨陈庆提出的水车应该如何打造。

造不出来,他们全都得死。

在死亡的威胁下,每一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时而争吵,时而讨论,各抒己见,气氛十分热烈。

咸阳宫内,嬴政同样没有休息。

“陛下,这是画师按照陈庆所绘的水车样式,原样临摹下来的。”

“这是小人的记录。”

赵崇把一捆竹简和一张绘制图案的羊皮放在案上。

嬴政对此事十分上心,立即详细的观摩查看。

“陈庆是打算造一个石磨,不过由骡马拉动,改成了由河水的冲力来推动?”

竹简之上错漏之处非常多。

赵崇虽然也是读过书的,但是陈庆用词古怪,有些字眼闻所未闻,只能用错别字替代。

嬴政连蒙带猜,大致瞧出了它的原理。

他双眉紧蹙,久久沉吟不语。

隐隐约约有种感觉,告诉他这件事是可行的。

但仔细一想,又仿佛天方夜谭。

渭河之水,滔滔不绝。

它能推动水轮,嬴政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怎么把这股由上而下的推力,变成乖巧听话,推着石磨往复转圈的力气,他就想不明白了。

“赵崇,你觉得陈庆对此事可有把握?”

“小人不知。”

赵崇哪敢在这种事上胡乱开口。

“不过……以小人观之,陈庆确实是言之有物的。他手下的工匠对其言听计从,十分信服,想来其人确实有些本事。”

“陛下,陈庆还说要用这水车来打造兵甲,小人已经记录下来。”

身为秦始皇的心腹,赵崇知道哪些事是皇帝所在意的。

“哦?”

嬴政洒脱的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他翻了翻竹简,露出几分期待的神色:“又能用来给五谷脱粒,还能用来磨面,打造兵甲。那这渭水河不就成神河啦?”

嬴政畅想着那种奇妙的场景,大秦若有如此神技,必将如虎添翼。

“凡陈庆所需物料,由宫内一应供给,不得短缺。”

“寡人就给他这个机会,看看穿越者到底有什么能耐!”

赵崇欲言又止,压下了话头恭敬地点头:“诺!”

——

翌日。

朝阳初升,陈庆就被赵崇早早叫了起来。

“我说,你们大秦朝的作息制度真的反人类。”

“天还没亮呢!”

昨晚是陈庆在咸阳睡得最好的一晚,还做了个美妙无比的梦。

梦中,渭河两岸架起了无数水车,来往运输的车队川流不息。

咸阳城中烟囱耸立,滚滚浓烟遮天蔽日。

充满蒸汽朋克风格的钢铁机甲和战车铺满大地,如洪流般徐徐涌动,朝着四面八方开赴。

“公主殿下,这是我打造的钢铁大秦。”

陈庆一身帅气拉风的战甲,站立在高耸的宫阁之上,向赢诗曼展示自己的杰作。

“有它们在,大秦的旗帜必将插遍地球的每一寸领土。”

赢诗曼含羞带怯,美目中异彩连连:“陈郎,你做的真好。”

“嘿嘿嘿。”

马车之上,陈庆回想起昨晚梦中旖旎的景象,忍不住傻笑个不停。

赵崇别过身去,偷偷在竹简上记下:“寅时三刻,陈庆与臣共乘一车出城,其突然暗笑不止,或有脑疾发作。”

铁鹰剑士开路,出行自然畅通无阻。

一行数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来到了渭水河畔。

“水工呢?”

“小臣在。”

负责治水的官员不知道陈庆的底细,但是看到他气度不凡,又有铁鹰卫士护送,以为是来了什么大人物,态度十分恭敬。

“你陪我走一走,将渭河近年来的水情如实禀告。”

陈庆漫步在荒凉的河道边上,打量着周围的地形。

“是。”

水工滔滔不绝,把每年汛期、旱季的水线位置一一道来。

似他这种吏员大都是父传子,子传孙,专业素质绝对不用怀疑。

陈庆一路沿着河岸前行,听得连连点头。

“去那边看看。”

他指的是河岸边一处陡峭的石滩。

上下落差大概有个三五米,与周围平缓的地势相形见绌。

“每年涨水的时候,水会到哪里?”

“旱季呢,水会落到什么地方?”

问明情况后,陈庆顿时心中有数。

他回头打量了一眼此处与城门之间的距离,不过七八百米左右。

“就是它了!”

陈庆捡起一根树枝,在石滩上画了一个百十平方的圈子。

“赵统领,麻烦你召集一些民夫来干些杂活。”

“石匠何在?”

“你来,我告诉你怎么做。”

陈庆穿越后,好歹当过几年铜铁铺子的老板。

指挥手下人干活井井有条。

先是开挖河道,给水车预留出充足的空间。

然后给磨坊打下地基,将靠河的一边修筑成石墙,防止河水冲刷。

原先的匠工们还是干老本行,利用赵崇发还的工具,将冶炼炉重新在河边竖起来。

“木工。”

“看到了没有?”

“水车以我指着的位置为中心,呈圆形,样子大概与车辐差不多。”

陈庆脑海中构想着磨坊的结构,指着虚空中的一点比划着它大致的模样。

“大人……”

“按照您所说,它起码得有五丈高,重达上千斤。”

“这么大的东西,它真的能转起来吗?”

木工惊愕的张大了嘴巴。

陈庆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转不转是我的事,造不造的出来是你的事。”

“别忘了,我可是陛下钦定的谋反要犯。”

“你现在跟我穿一条裤子,多想想自己应该干什么。”

木工神色仓皇,低下头慌忙道:“大人,小的记住了,小的一定给您把水车造出来。”

“这不就对了嘛!”

陈庆的眼角余光注意到一支运送物资的车队从城门口出来,几只黑白花色的山羊被驱赶着,一边时不时低头啃草,一边朝这边走来。

“好日子要来啦!”

陈庆搓着手,口水都快流了下来。

“李乙,先别忙活了!”

“给我搭个草棚,要快!”

扶苏先喜后忧,干巴巴的笑了笑:“先生是说,只要我当上太子,大秦的未来就改变了?”

“非也。”

“是你当上皇帝。”

陈庆纠正对方。

“先生……你的意思说,我当上皇帝,大秦就不会覆亡?”

扶苏心中五味杂陈。

始皇帝经常斥骂他妇人之仁,难成大器。

搞得他对自己越来越不自信。

即使没有陈庆出现,他对未来也是十分迷茫。

“我和你们都不一样。”

陈庆指着自己:“我来自两千多年后,历史上还曾出现过汉、唐、宋、元、明、清等朝代。历史经验告诉我,你来当大秦的皇帝,不说干的多好,起码能稳固住如今危机四伏的局面。”

这句话对扶苏来说信息量有点大。

他默默思索着,原来大秦之后的王朝叫做‘汉’,而且之后又轮换了那么多次。

“先生,您说大秦危机四伏……还请指点。”

扶苏抬起头,眼中透出疑惑之色。

陈庆洒脱的笑了笑:“扶苏殿下,听说您几次谏言,请始皇帝宽仁爱民,为此才触怒了陛下。那你说,大秦的百姓过得好吗?”

扶苏犹豫了下:“这……比之前战乱的时候总是好不少的。”

好歹是赢姓赵氏自家的产业,扶苏免不了为大秦说了句好话。

陈庆微微摇头:“战乱已久,百姓人心思定。可你的父皇,给了他们安定吗?”

扶苏不由低下头去,面色尴尬。

六国虽然平定了,但是嬴政根本闲不住。

北击匈奴,南征百越。

加上国内的大工程一样接一样,老百姓的日子确实过得不太平。

“那……”

扶苏一下子想通了很多很多事情。

他确实早就想着改变大秦严苛的律法,优待百姓,施行仁政、德政。

冥冥中似乎自有定数。

大秦需要这样一个皇帝,所以他才是长子。

由他来接任皇帝,是上天的选择,也是大秦最好的选择。

扶苏猛然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陈庆就意味深长的叮嘱,让他切记保全自身,万勿丧失斗志。

“先生提点之恩,扶苏无以为报。”

“请受扶苏一拜。”

他心头悸动,干脆利落的躬身下拜。

“不必如此。”

陈庆伸手将他搀扶起来。

唉……

你这人哪儿都好,就是不太实诚。

什么叫无以为报?

你明明有个年方十八,青春动人的好妹妹嘛!

没看到我孤家寡人一个,形单影只的吗?

“先生。”

“还有一事,想请您解惑。”

扶苏迟疑着开口。

“说。”

陈庆干脆利落地回道。

“不知历史上如何评价我……”

扶苏的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的失落和难受。

按照他的理解,大秦的覆亡怕是八成要归咎于自己!

如果他能再坚强一点,未必不能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

可……

他却一死了之,害得大秦丢了江山社稷。

“扶苏公子,你不必自责。”

陈庆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我对你们父子的了解,这件事你父皇起码要占一半的责任。”

“要不是他时常打击你,公开斥责你,何至于使你丧失信心,日渐消沉?”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伪诏传到北地,蒙恬将军是绝不相信的。”

“他上书陈词,请公子不要奉诏。同时召集兵马,意图起兵护送你赴咸阳讨个说法。”

“可是你……”

陈庆叹了口气,轻轻拍了下扶苏的肩膀。

“你先入为主,以为自己不讨始皇帝喜欢。”

“因此将皇位传给胡亥也是情有可原。”

“若你不奉召,势必同室操戈,天下大乱,百姓生灵涂炭。”

“所以……”

扶苏心神恍惚,嘴唇微微颤抖。

嬴政的胸襟和气魄,五千年来少有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因此陈庆当面‘咒’他死,嬴政不但不杀他,还愿意让陈庆多活五年,为的就是要争一个胜负。

可一旦涉及到自己家人的时候,事情已经完全变了性质。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嬴政身上杀意滔天,眼眸的暴虐似无底深渊,让群臣们不禁连退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陈庆深吸一口气,才稳住了心神。

“始皇帝三十七年,皇子扶苏自缢身亡,葬于上郡。”

“也是史书记载的,不会有差错。”

话音未落,嬴政三步并做两步,将寒芒慑人的太阿剑架在陈庆的脖子上。

“你再说一遍。”

他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才忍住了一剑砍下去的冲动。

“始皇帝三十七年,皇子扶苏自缢身亡。”

“无论陛下再问多少遍,史书都是如此记载。”

陈庆拼命昂着脑袋,躲避锋锐的剑锋。

嬴政追问道:“嬴氏子孙,即使再不成气候,也绝不至于自缢而死!”

“荒谬!”

“你这逆贼信口开河,是一心想求死吗?”

剑锋再进一分,陈庆觉得脖子凉了一下。

嬴政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杀机。

他知道自己的生死只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秦嬴氏源远流长,上有辅佐大禹治水之功,又有襄王匡扶周室之德。”

“扶苏殿下绝不会无缘无故自缢而死。”

“除非……是陛下您让他死。”

听完这句话,嬴政的心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寡人……怎么会无缘无故赐死扶苏。”

“今天你若是说不分明,寡人就让你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

陈庆紧张地咽了口吐沫:“小民不敢说。”

“嗤。”

“汝欺寡人剑不利乎?”

嬴政轻轻抽动太阿剑,在陈庆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瞬间涌出,沿着脖颈缓缓下滑。

“陛下,害死扶苏的罪魁祸首,就在这咸阳宫!”

“小民若是说了,您不信我,小民必死!”

“既然说与不说都是死,小民还不如求一个痛快!”

陈庆一直观察着在场的几位大臣。

那个面相阴柔的男子十有八九就是赵高。

年岁很大,面色肃然,胸有城府的应该是李斯!

这两位在场,他怎么敢把后世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住口!”

“陛下,此贼子居心叵测,看来是铁了心的要反秦。”

“就算命悬一线,还要挑拨离间,妄图隔阂我大秦君臣。”

李斯嘲弄的看着陈庆,“旁门左道而已,你怕是来错了地方。”

赵高跟着添了把火:“大秦能有今日,全靠陛下信重臣子,臣子誓死效命。

你这逆贼也是异想天开,居然想凭三言两语,就让陛下与众臣离心离德。

不知谁派你来的?

想出这种主意,也不怕笑掉了别人的大牙。”

王翦和蒙毅不禁露出轻快的笑容。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跟随嬴政多年的朝中重臣?

要说这里面有人会逼死皇子扶苏,他们第一个不信。

“你还有何话可说?”

嬴政淡笑着看向陈庆。

“忠装反,反装忠。”

“虎豹环伺而不知,陛下您这江山……该亡!”

陈庆郁闷地说道。

“你……”

嬴政气得差点一剑砍了下去。

但是他看到陈庆的脖子上鲜血流淌,却依然面不改色,心中渐渐泛起了狐疑。

生死面前,仍然坚持不肯改口。

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想起陈庆自称来自两千年后,犹豫片刻,他改变了主意。

“六国遗民皆怨寡人暴虐,寡人还是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

“陈庆,寡人今天也给你一个机会。”

“只要你说出扶苏为何自缢而死,寡人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嬴政淡淡地说道。

“奸佞在侧,小民如何敢说?”

“除非陛下屏退旁人,小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庆舒了口气,脊背一阵阵发凉。

幸好,秦始皇没有一剑砍下去。

太难了!

实在是太难了!

不知道是穿越的时候自己忘了带天命之子的光环,还是被嬴政更强的霸者光环给压制了。

反正能混到他这么惨的穿越者,实在是万中无一。

李斯冷笑:“汝欲效荆轲旧事乎?”

王翦上前禀奏:“陛下,不可!此獠诡计多端,决不能答应他!”

蒙毅拱手:“请陛下三思。”

嬴政摆摆手:“有何不可……若是寡人命丧在此贼子手中,呵呵,那就像他说的一样,大秦该亡!”

说罢,他转身往偏殿疾步而去。

众臣面面相觑,猜不透嬴政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陈庆谋反在先,出言犯上、大逆不道在后,按理说死一百次都够了。

可皇帝却还要听听他编的瞎话。

开什么玩笑?

大殿里只有这些人,王翦会是奸佞吗?

蒙毅会是奸佞吗?

李斯会是奸佞吗?

还是赵高一个宦官会是谋害扶苏殿下的奸佞?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李相,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蒙毅见李斯神色有异,忍不住上前打探。

“这……”

李斯欲言又止。

他知道陈庆是穿越者的秘密,但是在场谁知道,又知道多少,这就不好说了。

嬴政的帝王心术十分老辣,若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怕是会给自己惹来祸端。

“我也不知。”

李斯摇了摇头:“诸位勿虑,吾等都是大秦的忠臣良将,任那贼子舌灿莲花,陛下也绝不会听信一言一语。”

“嗯。”

王翦、蒙毅等人赞同地点点头。

赵崇押着陈庆去往偏殿,赵高脚步急匆匆走在前面,追赶着嬴政的步伐。

“唉……”

“您也想不到居然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干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吧。”

陈庆小声嘀咕道。

现在他终于知道伴君如伴虎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这次能够大难不死,以后绝对不琢磨什么问鼎天下的大志愿了。

可去他大爷的吧!

没有主角命,趁早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找个山旮旯,靠着掌握的手艺盖一栋大房子,蓄养娇妻美妾,每天花天酒地不香吗?

烛火一闪。

嬴政伟岸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眼前。

他背对着陈庆,伟岸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

“陛下,人带来了。”

赵崇恭敬的上前禀报。

“嗯。”

秦始皇没有回身,淡然地说:“把他的双手解开。”

卧槽!

陈庆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您是真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呀!

用不用胜负欲那么强的?

“李相,陈庆此獠包藏祸心,谋反在先,蛊惑陛下劳民伤财在后。若不尽早除去,将来必成大患!”

“我等不能坐视不理呀!”

又一日,大朝会之后,几名御史大夫找上了李斯,痛心疾首的说道。

“不可妄言。”

“陛下明察秋毫,岂会被奸人蒙蔽。”

李斯板着脸打断了对方的话。

“李相……”

几人又气又急。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御史大夫的本职工作就是弹劾、监察百官,处理各地官员上奏的文书。

陈庆谋反一事,铁证如山。

然而始皇帝居然不杀他,还放任他在咸阳城到处蹦跶。

如今更是渐有风生水起的架势,他们不着急才怪了。

“老夫听闻,陈庆曾夸下海口……”

李斯压低了声音:“咸阳城最近有人流传,城外的水车一旦建成,可抵千万民夫,往后大秦或许会废除徭役,百姓甚是欢喜。”

“这怎么可能!”

“愚夫愚妇,他们是在痴心妄想!”

“陛下怎么会信那陈庆的妖言蛊惑!不行,我现在就要进宫,请陛下斩了此獠。陈庆不除,我就……辞官罢职!”

“对,陈庆不除,我等辞官罢职!”

御史大夫们群情激奋,恨不得立刻冲到城外,对陈庆饱以老拳。

“诸位稍安勿躁。”

李斯这才慢悠悠的说:“据我所知,那水车至多相当于十头骡马。但开工至今,陈庆消耗了多少民力物力?”

“若是它真把水车修到抵得千万民夫那般地步,恐怕把整个大秦全部掏空都不够!”

御史大夫们更加气愤。

“李相,你说怎么办?”

“我们都听你的。”

“要不然……我等召集家丁,今日就除了他!”

一人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

“对,对!”

“我等为朝廷锄奸,陛下应该不会不至于怪罪。就算真要罚下来,我等一力承担!”

“李相,你说句话吧。”

李斯见到此情此景,心中大为满意。

人心可用也!

“此事不急于一时。”

李斯招招手:“等那水车完工之日,就是我等发难之时,到时候……”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暗道宰相高明。

御史大夫们走后,李斯嘴角含笑。

你不是自吹自擂,夸下海口‘功莫大焉’吗?

我就帮你加一把火,再替你吹吹风。

看看到时候你如何收场!

“哼!”

“奸佞在侧?我看你就是最大的奸佞!”

李斯眸子中闪过一道厉色,挥袖而去。

——

渭河水边。

原本普普通通的石滩野地,已经成了一处热闹喧嚣的所在。

上千名工匠和民夫忙得热火朝天,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同样不少。

一块块长达五米多的三角形木架,被四名民夫抬着,小心地从陡峭的石滩绕过去,然后放在已经排光河水的沟渠里。

挖掘河道的工作最繁重,同时也是最简单的。

靠着不断增加民夫,最先完成。

水车的制造紧随其后。

在陈庆的指挥下,高达五丈的水车被均匀的分成了十六块。

先运输到沟渠中,然后工匠再将其一块块拼接安装起来,组成最后的成品。

“嘿吼!”

“嘿吼!”

“嘿吼!”

一群精壮的民夫如蚂蚁般,分列在一根巨大的圆木左右两侧。

它就是水力磨坊最重要的部件之一,转轴。

“此乃紫衫,皇家专用之物。”

“它纹理通直,柔韧有力,且不易腐朽,不易开裂起翘,能满足你的要求吧?”

赵崇站在陈庆的身边,有些心疼的说道。

这一根大料价值上万钱,可够上千户人家一年所需。

它只生长在深山老林中,光是砍伐下来运输到咸阳,就要消耗不知道多少人力。

连内库中的储存也不算太多。

“紫衫?”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

陈庆面露疑惑之色。

“它生长在高山悬崖之上……所结果实如红豆,可入药。”

赵崇洋洋洒洒的介绍道。

“红豆杉?!”

陈庆听到这里,终于知道了它的真名。

“你先说到底行不行?”

赵崇面色不虞的说:“要是不行,我再换其他木料。”

他对始皇帝忠心耿耿,实在不舍得如此浪费。

“刑!”

“我看刑,非常刑。”

“今天在场的一个都跑不掉。”

红豆杉那是妥妥的国一呀!

别说砍下来,你就是折下条枝,也够拘留几天的了。

陈庆没想到水力磨坊居然用上了如此贵重的木材。要是在后世,他这个主事者起码十年起步。

“你到底什么意思?”

赵崇莫名所以的看向他。

“你先盯着,我去看看齿轮准备的怎么样了。”

陈庆摆摆手,朝着锻打棚那边走去。

“东家。”

“您过来掌掌眼。”

“小的们心里慌得很。”

两个一大一小,重达数百斤的青铜齿轮被摆放在空地上,工匠们正在用砺石和扁铲对其进行最后的打磨修整。

“慌什么!”

“齿数点过了没有?对得上吧?”

陈庆打量了一会儿,默默点头。

起码从外观上来看,没有任何问题。

秦朝的青铜器水平极为高超,从兵马俑出土的青铜剑就可见一斑。

“齿数对得上,就是……它不转起来,我们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

工匠心怀忐忑地回答道。

“明天就能见分晓了。”

“今晚再杀几头羊,大家都吃顿好饭。”

“要是事有不成,也不算我亏待了大伙。”

陈庆洒脱地说道。

“东家……”

有人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不就是断头饭嘛!

“瞧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子。”

“你们在咸阳大狱中,是谁来救的你们?”

“有我在,都把心放回肚子里。”

陈庆安慰了一句,转头看向李乙。

“李乙,你小子琢磨什么呢?”

“是不是又要检举老子?”

越是临门一脚的时候,所有人心里的压力就越大。

陈庆的脾气也暴躁了许多。

“冤枉啊东家,小人绝对没有!”

李乙激动地哭天喊地:“您不是说还没想到该怎么用水力来锻打铜铁吗?小人方才有了点主意。”

“哦?”

“你说。”

陈庆招呼对方站起来。

“东家您看那根转轴。”

李乙指着那根价值万钱的红豆杉,“小人想着,要是它真的能转起来,在上面绑个大铁锤,岂不是就抡起来了?”

“咱们只需……”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

“嘿嘿。”

一名老匠工笑道:“然后你刚凑过去,就被一锤砸烂了脑袋。”

“哈哈哈!”

“李乙你真是异想天开。”

“要是按你这般来,不到半天我们全都得被砸死。”

众人哄堂大笑,臊得李乙满脸通红。

他知道自己出了个馊主意。

那铁锤抡起来力道该有多大,要是被炉台挡住,锤柄势必折断。

可没有打铁的炉台,怎么才能让锤子敲击在铜铁料上呢?

“东家,小的倒是有个主意。”

一名稍显瘦弱的工匠突然开口。

“小的看那木工所用滑轨,甚是省力。”

“若是咱们在炉台下面加个滑轨,铁锤抡过来的时候,就把炉台推上去,打一下再拉回来。”

“如此往复,它不就可以打铁了吗?”

众多工匠们纷纷思考起来。

此计……好像可行。

但是炉台笨重,要是这样一推一拉,岂不是比锻打还要费力?

那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嘛!

“我想到了!”

“我终于想起来了!”

“只要加个杠杆不就行了嘛!”

陈庆忽然高兴地呼喊。

穿越者没有金手指真是寸步难行。

这么简单的事情,居然还要靠手下提醒才能解决。

只要在李乙所说的大锤前面加一个跷跷板。

铁锤落下,跷跷板自然会坠地。

另一端它不就高高举起了嘛。

等跷跷板落到底,铁锤顺势滑落……

咚!

只要在另一端加上锻锤,水力锻打设备就造成了!

“李乙,你去领一头羊。”

“还有你,也去领一头。”

“这是赏你们的。”

陈庆立刻下令。

“东家……”

李乙已经对羊这种动物有了心理阴影,显得犹豫不决。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怕这怕那。”

“你不要我都吃了。”

陈庆不耐烦地说。

“是,那就谢过东家了。”

“谢东家。”

两人这才开心的行礼致谢。

其余的人不由投来羡慕的目光。

他们足有一百个人,哪怕陈庆已经尽量照顾,也不可能羊肉敞开了吃。

再说石匠明日就可打造好石磨和磨盘,要是水车造不成,还不知道有没有下顿了。

陈庆兴高采烈,就要去鼓捣锻打设备的模型。

赵崇若有所思,跟在后头忍不住问道:“我听那两名匠工所言,均是无稽之谈。你为何还要赏赐他们呢?”

“赵统领。”

陈庆回过身来,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

硬邦邦的,极为坚实,不愧是习武之人。

“后世有一位伟人说过,劳动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

“你要相信群众,依赖群众。”

“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我先去忙。”

陈庆走后,赵崇一直站在原地皱着眉头。

劳动人民,力量是无穷的……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

王侯将相,哪个不比‘民’贵重?

“此为大不敬之语!”

他连忙掏出小本本,再次把陈庆的狂悖之言给记上。

“始皇帝驾到——”

赵高拖着长长的尾音,中气十足的喊道。

“罪民参见陛下!”

“小人参见陛下!”

河岸边的石滩上哗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工匠和民夫顿首于地,大气都不敢出。

赵崇以及士兵都有爵位在身,是不需要行跪拜礼的,只需作揖即可。

陈庆来自后世,可没什么动不动跪别人的习惯,即便对方是千古一帝秦始皇。

他和赵崇一样,作揖行礼。

反正我都谋逆了,还差这个?

“陛下。”

赵崇疾步上前,心中疑惑不已。

按照时间来算,现在应该是大朝会的时间。

怎么始皇帝带着满朝文武大臣来了这里?

嬴政没有开口,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来到李乙身边,用脚尖轻轻碰了下沾满黄泥的羊骨。

“这是什么?”

噗通。

李乙面无人色,呈大字型瘫在地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全身剧烈的颤抖着,仿佛被一座大山死死压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吾命休矣!

嬴政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往赵崇看去。

刷!

赵崇的脸色先红后白,缓缓低下头去。

其余的铁鹰剑士用最快的速度或蹭或抹,把嘴角的油光揩去。

“赵崇,这羊是谁吃的呀?”

嬴政淡淡地问道。

“回陛下……”

赵崇嗫嚅着不敢开口。

李斯和一干御史大夫气势汹汹来此,准没有好事。

他要是敢认,哪怕始皇帝回护他,也免不了要惩戒一番。

“陛下,是小民吃的。”

陈庆站出来,朗声开口。

众多铁鹰剑士如逢大赦,同时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陈庆,神色十分复杂。

李斯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瞬间精神百倍。

“赵府令,大秦律对百姓食肉如何规定?”

赵高趾高气扬的喝道:“大秦律:诸侯无故不得杀牛,大夫无故不得杀羊,士无故不得杀犬豕,庶人无故不食珍。”

“若有犯者,庶人食珍笞十,杀犬豕罪加一等,杀羊再加一等。”

“当判劓(yì)刑(削鼻子)。”

大秦律法严苛,平民百姓吃肉,要打十板子。

看过古装剧的都知道,衙役的水火棍别说十板,要是手重了几棍子下去就能打死人。

陈庆杀羊,罪责直接来了个两级跳,越过流放刑,到了肉刑的阶段。

李乙骇得肝胆俱裂,裤裆里不知不觉就湿湿热热的一大片。

此刻他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东家为何不叫别人去杀羊,偏偏寻了我?

削了鼻子,人还能活嘛!

李斯用幸灾乐祸的口吻问:“陈庆,你可有爵位在身?”

“小民并无爵位。”

陈庆干脆的回答。

“那你可有一官半职?”

“也没有。”

李斯顿时露出胜券在握的眼神,“陛下,微臣请按大秦律惩处此獠。”

“不如此,不足以服众。”

“不如此,秦法必坏,天下乱矣。”

御史大夫们群情汹汹。

“臣附议。”

“臣附议!”

“大秦以法治天下,请陛下按律问罪。”

陈庆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好家伙!

李斯你这个奸相,故意针对我是吧?

就你后面干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但凡拿出一件来,都够秦始皇杀你十遍八遍了。

无非是现在不到时候,我还要留着你的把柄当底牌。

你还搁这儿支棱上了?

“陈庆,你可有话说?”

嬴政面无喜怒,悠悠地问道。

“小民方才听闻:秦朝以法治天下,对此深感认同。”

“天下皆知大秦强,强于何处?从何而来?”

“乃商鞅立木,变法而强。”

“功必赏,过必罚。”

“将士用命,百姓用心,大秦焉能不强?”

李斯心头不禁泛起了嘀咕。

原本以为陈庆会为自己辩驳,他怎么还夸上大秦的律法了?

难道大秦律好,削你的鼻子也好?

“然!”

陈庆话锋一转,指着跪伏于地的工匠和民夫:“吾等为大秦效力,于此营建水车,为的是什么?”

“强秦!”

“为的是让天下千千万万百姓都能吃得上肉!”

“此事若成,功莫大焉。”

“天下百姓都能吃得上肉,为何他们就不配吃一顿肉呢?”

“古贤者有云: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陛下若要惩罚小民,小民无话可说,”

“但就怕此举寒了天下百姓之心。”

“都如小民这般,谁还敢为大秦出生入死,谁还敢为大秦献计献策?”

陈庆一揖到底,再不说话。

李斯瞪大了眼睛,气得七窍生烟:“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利嘴!”

“陛下,不可听信他花言巧语。”

“法就是法,岂容随意更改?”

“信口胡言,你好大的口气,如何敢说让天下百姓都吃得上肉?”

“荒唐!微臣请斩此獠,以正人心!”

御史大夫群情激奋。

他们万万没想到,陈庆虚晃一招,居然杀了个回马枪。

而且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信誓旦旦说自己什么‘功莫大焉’。

简直荒唐透顶!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嬴政喃喃念着这句话,有些诧异的望向陈庆。

他从未听过这句‘贤者所云’,但细细一想,又觉得回味无穷。

“蒙卿,你如何看?”

嬴政把这个问题丢给了心腹近臣。

“回陛下,微臣认为……”

蒙毅感觉无数道目光全部聚焦在自己身上。

毫无疑问,是李斯为首的一干御史大夫。

“秦以法强。然而先王和陛下慧眼识人,选贤任能同样是大秦能横扫六国的根源之一。”

“若无招贤令,何来商鞅变法?”

“若无……”

蒙毅及时压下了话头,然而还是招来了李斯恶狠狠的目光。

这不就是指桑骂槐吗?

要不是秦始皇不拘一格提拔他,李斯还只是赵国的小吏,何谈今日的宰相之位。

“寡人想起来了。”

“赵崇,昨晚你禀报过此事,对吧?”

嬴政慢悠悠地说道。

赵崇一愣,马上低头道:“诺!小人确实禀报过。”

“那这羊就是寡人赐下的了。”

“陈庆自然无罪。”

嬴政负手而立,一言而决。

李斯等人纷纷低头,虽然气愤难当,却没人敢顶撞。

别看先前在朝堂上跳的那么欢,那是因为喷的是陈庆。

如果目标换成秦始皇,谁有那个胆子?

“陈庆。”

“小民在。”

“你说要让天下千千万万百姓都吃得上肉?”

“小民确实是如此打算。”

“靠这水车?”

“然也。”

一番君臣奏对,陈庆回答的痛快无比。

嬴政目光森严:“寡人等你实现那一天。”

“小民必定全力以赴,绝不让陛下失望。”

陈庆掷地有声的回答。

嬴政转身:“回宫吧。”

赵高不着痕迹的瞄了陈庆一眼,暗道:这样都能让你逃过去,将来必成大祸!

秦始皇的大部队络绎而去。

赵崇长舒了口气。

再不敢了!

以后绝对不能跟陈庆这个祸害混在一起,绝对没好事!

“大家都愣着干什么?”

“炭火都快熄了,快快添些炭火。”

“李乙,再去杀一只羊,我还没吃够呢!”

陈庆得意洋洋的喊道。

噗通。

李乙刚刚站起来,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还杀呀?

东家您不怕死,万万不要拖累小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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