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安抱着林晚,如同抱着一个没有重量的包袱,在黑暗崎岖的地下通道中穿行。他的方向感极强,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依旧步伐稳健,速度极快。
林晚蜷缩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怀中寒莲散发出的清冽莲香混合着顾淮安身上强烈的男性气息,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氛围。每一次颠簸,每一次他手臂肌肉的紧绷,都清晰地传递到她身上。她能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甚至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敲打着她混乱的神经。
羞窘、尴尬、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还有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交织在一起。她只能死死抱着那株寒莲,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将脸埋得更深,假装自己不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透来一丝微弱的天光。出口到了。
顾淮安抱着她钻出芦苇丛,深秋黎明的寒风瞬间裹挟着冰冷的湿气扑面而来,让林晚打了个寒颤,也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天边泛起鱼肚白,荒凉的河滩笼罩在灰蒙蒙的晨雾中。
顾淮安将她轻轻放在一块相对干燥的大石头上,动作依旧没什么温度。他自己则走到一旁,脱下湿透的军装外套,拧干水,露出里面同样湿透、紧紧贴在结实肌肉上的草绿色军衬衣。冷风吹过,他微微蹙了下眉,却恍若未觉。
林晚偷偷抬眼看他。晨光勾勒出他冷硬如刀削的侧脸轮廓,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角,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军衬衣上,洇开深色的水渍。他正低头检查着手中的霰弹枪和手枪,动作熟练而专注,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与刚才在寒潭中搏杀巨蟒的狠厉判若两人。
“那个……”林晚鼓起勇气,声音有些干涩,“谢谢……谢谢你救了我。”
顾淮安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声音冷硬:“救你是任务。”
任务?林晚一愣。什么任务?保护军属?还是……调查她?
顾淮安已经检查完武器,将霰弹枪背在身后,手枪插回枪套。他走到林晚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他的目光落在她怀中的寒莲上,又移向她明显红肿的脚踝,最后定格在她沾着泥污和血痕、却难掩清丽轮廓的脸上。
“脚。”他言简意赅。
林晚下意识地想缩回脚,却被顾淮安更快一步地握住了脚踝!依旧是那带着薄茧、微凉而有力的手指!
“别动!”冰冷的命令。
顾淮安蹲下身,动作利落地解开她之前胡乱包扎的布条。当看到那红肿淤紫、甚至有些变形的脚踝时,他的眉头深深蹙起,眼神变得更加冷冽。
“骨头又错位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忍着。”
话音刚落,不等林晚反应,他双手握住她的脚踝和小腿,猛地一拉一送!
“咔嚓!”熟悉的复位声伴随着剧痛传来!
“唔!”林晚疼得闷哼一声,眼泪瞬间涌了上来!这男人!永远这么简单粗暴!
顾淮安仿佛没看见她的痛苦,迅速从自己湿漉漉的军装口袋里(林晚:他口袋是百宝箱吗?)掏出一个小巧的铝制急救盒,打开,里面是干净的纱布、碘酒和一小卷医用胶带。
他用碘酒棉球粗暴地擦拭掉林晚脚踝上的泥污和血痕(疼得林晚直抽气),然后动作麻利地用纱布紧紧包扎固定好。
整个过程快、准、狠,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也……没有丝毫温柔可言。
包扎完毕,顾淮安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锐利如刀:“现在,解释。”
冰冷的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瞬间将刚才那点微妙的氛围击得粉碎。